《死对头的暗恋法则》益盒烤奶

8、决定前多想想

　　“哦，谢谢。”温长卿小声说，插上吸管喝了一口，甜腻的草莓味在口中弥漫开，奇妙地安抚了他紧绷的神经。
　　陈玉竹也喝着自己的那一盒牛奶，目光不经意落在温长卿沾着奶渍的嘴角，眼神又很快移开视线。
　　“所以。”温长卿试图打破这种微妙的沉默，“去哪里复习？”
　　陈玉竹似乎早就计划好了：“图书馆三楼，东侧的阅览室，这个时间段没有人，住校生现在在吃饭走读生要么回家要么在操场玩。”
　　温长卿惊讶地眨眨眼：“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不是天赋型选手吗也去图书馆啊？”
　　陈玉竹喝牛奶的动作顿了顿无奈的抬起眼看他一眼，最后还是言简意赅的一边走一边解释：“观察。”
　　温长卿跟上他的脚步，忍不住追问：“你经常去学校的图书馆？”
　　“不是经常，是偶尔。”陈玉竹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简洁但是他这次停顿了片刻又补充道，“当你和李絮影在操场上闲逛的时候。”
　　这句话的信息量让温长卿当场愣住了，所以陈玉竹一直都知道他和李絮影的事？甚至还知道他们经常去的地方？
　　“为什么？”温长卿脱口而出不知道是问为什么他知道那么多还是问为什么他这么在意，难道只是因为家里人和他说过什么么？
　　陈玉竹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温长卿犹豫着，”为什么注意这些？”
　　陈玉竹的目光深沉地看着他，许久，才缓缓开口：“因为你总是在做出错误的选择，温长卿。”
　　这句话本该是挑衅，但是陈玉竹的语气里却没有丝毫嘲讽，反而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重。
　　说完，温长卿转身继续往前走去，背影在夕阳下拉的很长。
　　温长卿站在原地，看着陈玉竹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他自认为自己无比了解的竹马，似乎藏着太多他从未察觉的秘密。
　　“因为你总是做出错误的决定，温长卿。”
　　这句话反复在他脑海里回响，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小小的倒刺，勾扯着他过往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和理所当然的认知。
　　错误的决定究竟指的是什么？
　　仅仅是他识人不清喜欢上李絮影这个垃圾吗？
　　还是包括了他一直以来对待陈玉竹的态度？
　　温长卿捏着那盒草莓牛奶，冰凉的水珠凝结在盒壁上，濡湿了他的指尖，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
　　温长卿心不在焉的跟在他的身后继续走着只是偷偷侧过头打量着身旁的人。
　　陈玉竹已经恢复了那副冷清淡漠的样子，仿佛刚才那句话意味深长的话只是温长卿的错觉。
　　陈玉竹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利落分明，夕阳在他浓密的睫毛投下小片阴影。
　　以前他看陈玉竹总是带着一副先入为主的“死对头”滤镜。
　　觉得陈玉竹他装模作样，管东管西，整天板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他百八十万的样子，最可恶的是他处处压自己一头，家里人也一直要他和陈玉竹学学，烦人的要命。
　　可现在，那些滤镜似乎裂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温长卿透过这些缝隙，看见的却是：
　　在他被流言蜚语包围时，沉默却高效地替他清场的人；在他受委屈难过躲起来时，带着横跨半个城市的甜品来敲门的人；在他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需要时，递过来一瓶他最爱的草莓牛奶的人。
　　甚至
　　温长卿看了眼坐在旁边替他补习的人。
　　甚至在他懵懂无知时，就已经暗中替他清理掉身边隐患的人。
　　这些行为好像不论哪一个都不像“死对头”会做的事。
　　温长卿不是蠢，只是被惯坏了、保护的太好了有些骄纵和迟钝，但是并不缺乏感知善意的本能。
　　一股陌生的、带着些许慌乱的情绪悄悄的无声无息的爬上心头。
　　他一直以来所以为的“敌对关系”，难道真的只是他单方面的误解吗？
　　那么陈玉竹呢？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就因为父母是世交？所以不得不照顾他？
　　温长卿又想起来小时候，好像也不是这样的，小时候的陈玉竹虽然也闷，但是会跟他一块爬树掏鸟蛋；会在他摔跤时嘴上嫌弃实际上还是会用他那也不算宽阔的背脊背自己回去；甚至小学时他们两个还是一年级时陈玉竹就敢因为五个五年级的说自己的坏话，就敢一打五。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他们变成现在这样的？
　　温长卿有些不解和茫然的看向认真给自己解题的陈玉竹。
　　好像是自己刚上初一，刚刚青春期开始，莫名觉得陈玉竹那种什么都比自己强，什么都管着自己的样子很讨厌，开始故意和他唱反调，开始把他定义成“敌人”。
　　而陈玉竹好像也没有辩解也没有开口替自己解释，而是顺势接过了“敌人”这个剧本，只是他在用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扮演。
　　这些疑问他甚至不能直接问出来，只能在心里憋着，温长卿不爽的腮帮子鼓起，直接把笔拍开：“不学了回家。”
　　陈玉竹像往常那么多次一样，替他把书包整理好甚至替他拿着书包陪他一块在门口等着温家的司机。
　　就在温长卿一个人头脑风暴时司机来了，陈玉竹出声提醒：“你家司机来了。”
　　温长卿这才从纷乱的思绪中回神，“哦”了一声，却站着没动。
　　他抬起头，看着陈玉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是问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还是想反驳自己才没有总是做错误的决定？
　　最终温长卿还是什么都没问出口，那些话在喉咙里滚了几圈，又咽了回去，他只是把手中的牛奶盒捏的发出“咔咔”声，好半天憋出一句：“……笔记，谢谢。”沉默了好一会别扭的继续说，“还有……牛奶也是。”
　　陈玉竹看着他这副别别扭扭又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似乎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刹那。
　　“嗯。”他应了一声，“进去吧。”
　　温长卿转身要上车，在他推开车门的前一秒，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陈玉竹的声音，比晚风还要轻上几分：“下次做决定前，可以多想想。”
　　车门在身后关闭，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温长卿坐在车上，手上还捏着那个变形的空牛奶盒，心脏却在胸腔怦怦直跳。
　　多想想？
　　想什么？
　　想决定的本身，还是做决定的人？
　　温长卿越想越烦，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示意司机直接开车离开了。
　　但是有些东西，一旦开始裂开缝隙，就好像再也回不到最初严丝合缝的状态了。
　　他的“死对头”好像真的哪里不太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