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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纠正你的问题是我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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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温长卿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里。
学校里的流言蜚语果然如同被冰封了一般,迅速消弭下去。
再没人敢在他面前议论李絮影,甚至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忌惮。
当然,这忌惮多半是冲着他身边那个时不时会“顺便”出现一下的陈玉竹。
而他和陈玉竹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
陈玉竹说到做到,每天放学真的会来一班门口等他,然后两人一起去图书馆或者直接回温家,美其名曰“补习物理”。
温长卿一开始是极度抗拒的,甚至还特别不爽的跟爸妈说,结果爸妈说“不听你玉竹哥哥的话,零花钱减半!”
这句话直接让温长卿哑火了,毕竟他每个月的钱根本都花不够,甚至还要找自己哥哥温栩每个月再额外的多要几次零花钱。
就算自己哥哥的副卡都在自己手上了,但是他还是喜欢伸手要,从小被骄纵着的性子让他觉得,世界上必须围着他自己转。
让他和“死对头”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学习?开什么玩笑!
但当他哭丧着脸摊开物理卷子,对着那些电路和力学图干瞪眼时,陈玉竹只是拿过他的笔,在那本深蓝色笔记的空白处,三两下画出清晰易懂的示意图,用最简洁的语言点出关键。
没有嘲讽,没有不耐烦,只有一种近乎绝对的理性与精准。
温长卿不得不承认,陈玉竹讲题,比物理老师还好懂那么一点点。
就一点点!就只有一毫米的那么好懂!
但是,每次当他做得头晕眼花即将耐心告罄,要掀桌子的时候,陈玉竹总会像是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点小东西。
有时是一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有时是一小盒他喜欢的果汁软糖,甚至有一次又是一盒从城西“顺便”带来的芒果冰。
温长卿一边挖着冰沙,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监控了?怎么每次我想发脾气你都知道?”
陈玉竹正垂眸检查他刚做完的题目,闻言头也没抬,语气平淡:“你的耐心阈值,很容易计算,十几年的相处我还能不知道?”
温长卿:“……”
好气,但芒果冰真的很好吃。
这种“补习”进行了几天后,温长卿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习惯了。
习惯放学后磨蹭着等那个冷冰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习惯一边抱怨一边跟着他去图书馆占座;习惯在遇到难题时,下意识地用笔帽戳戳旁边人的手臂;甚至习惯了解题间隙,那偶尔递过来的,恰到好处的小零食。
这种习惯让他感到心惊,又有点莫名的安心。
周五下午,两人又在温长卿的房间写题,但是一般都是陈玉竹坐在椅子上翻着那些他自己看不懂的书。
温长卿知道自己看起来瞧不起陈玉竹,但是对他还是习惯性的觉得他厉害,好像在他看来天塌的事,陈玉竹只会面不改色替他解决。
夕阳西下,房间里洒满暖金色的光晕。
温长卿终于磕磕绊绊地搞定了一套往年真题,长舒一口气,瘫在椅子上,感觉脑子都快被各种公式塞满了。
陈玉竹拿过他的卷子快速浏览了一遍,用红笔圈出几个地方:“这几个概念还是模糊,能量守恒这里又用错了,还有最后这道大题,思路是对的,但计算粗心,最后一步代错数值了。”
温长卿哀嚎一声,把脸埋在胳膊里:“物理杀我!这些公式概念什么的,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们啊!”
陈玉竹没理会他的耍赖,把卷子推回去:“把错题订正了。”
温长卿不动弹,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不想动,陈玉竹,我想吃冰淇淋。”
他说完就有点后悔了。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撒娇?对着陈玉竹撒娇他疯了吗?
他猛地抬起头,想挽回一下自己的“威严”,却对上陈玉竹看过来的目光。
夕阳的光线落在他深色的瞳孔里,仿佛融化了一丝表面的冰冷,居然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柔和?
他没有说“做完再吃”,也没有说“不行”,只是站起身,淡淡说了句:“等着。”
然后就走出了房间。
温长卿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那点后悔又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了。
没过多久,陈玉竹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碗,里面不是冰淇淋,而是切好的、黄澄澄的芒果肉,旁边还配了一小碟酸奶。
“阿姨说冰淇淋吃完了,只有这个。”陈玉竹把碗放在他面前,又补充了一句,“芒果是下午刚送来的,很甜。”
温长卿看着那碗新鲜诱人的芒果肉,又看看一脸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小事的陈玉竹,心脏某个地方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痒痒的,麻麻的。
他拿起小叉子,叉起一块芒果塞进嘴里,果然很甜,汁水充沛,比他吃过的任何冰淇淋都好吃。
他吃着芒果,看着重新坐下、拿起物理书似乎在看下一章内容的陈玉竹,突然鬼使神差地问:“陈玉竹你干嘛一直对我百依百顺啊?”
温长卿含着木勺声音含糊:“特别是因为李絮影那件事之后,你就好像变得奇奇怪怪的。”
陈玉竹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温长卿,看着温长卿的嘴角沾着芒果的汁水轻声:“没有为什么。”
陈玉竹很快转移话题:“嘴角有了芒果汁水,感觉吃完继续学下一章。”
温长卿听见这个回答有些不爽但还是乖乖的加快了速度。
开玩笑他爸妈可是说了如果没考好零花钱减半还不许自己哥哥接济他,这对于温长卿这个零花钱常年根本不够花,一个月还要多找哥哥要好几次的人来说就像拿捏住了他的命脉!
温长卿把碗放在一边,胡乱拿纸巾擦了擦嘴角,也不管擦没擦干净还是越擦越乱:“好了,继续讲吧!”
陈玉竹深吸一口气,有点洁癖的他有点忍不住,站起身走向浴室,拿湿巾打湿然后走过去亲手替他擦干净。
温长卿有些愣神,看着靠近他的陈玉竹,这个距离近的温长卿能看见陈玉竹的睫毛有多长。
擦完后陈玉竹淡定的重新坐下给他讲题,但是在书桌下的手无意识的捻了捻。
好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