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祭司男友》樾樨

15、夜袭◎守护

　　夜色深沉，浓云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月光，风泊蘅居住的小院被一片近乎实质的黑暗笼罩。院外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也早已停歇，万籁俱寂，只剩下山风穿过老旧窗棂缝隙时发出的、细微如同呜咽的声响。

　　房间里，风泊蘅盘膝坐在硬板床上，并未入睡。他闭合着双眼，呼吸绵长，但眉宇间却微微蹙起。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粘稠的恶意，正从四面八方悄然渗透过来，缓慢而坚定地包围了这方小小的院落。

　　他睁开眼，深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过一丝锐光。他悄无声息地起身，推开隔壁房间的门。

　　潭以深睡眠很浅，几乎在门被推开的瞬间就惊醒了。他借着门口透进的微弱光线，看到风泊蘅凝重的身影。

　　“起来，有东西来了。”风泊蘅的声音压得极低。

　　潭以深瞬间清醒，没有任何废话，迅速翻身下床，套上外衣，站到风泊蘅身侧。黑暗中，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但更多的是一种绷紧的警惕。

　　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类似枯枝被踩断的“咔嚓”声，紧接着，是某种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一个，两个……至少五个。

　　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翻过院墙，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子里。它们身形与人类相仿，但动作僵硬异常，关节转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它们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气，面容模糊不清，只有眼眶位置闪烁着两点猩红的光。它们没有立刻进攻，而是如同提线木偶般，迈着怪异而统一的步伐，缓缓朝房屋正门逼近——是尸傀。

　　风泊蘅将潭以深往自己身后带了带，一步踏出房门，站在了屋檐下的阴影里。他没有立刻动手，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些逐渐靠近的尸傀。

　　为首的一具尸傀似乎感应到了活人气息，猩红的眼窝猛地亮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猛地加速，挥舞着干枯漆黑、指甲尖利的手爪，直扑风泊蘅面门！

　　风泊蘅侧身避过，指尖清辉乍现，如同利刃般划过尸傀的手臂。黑气与清辉碰撞，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尸傀的手臂上出现一道焦黑的痕迹，动作却只是微微一滞，另一只爪子又悍不畏死地抓来！

　　另外几具尸傀也同时发动攻击，它们配合默契，有的攻上盘，有的袭下路，将风泊蘅围在中间。风泊蘅身法灵动，在狭小的院子里闪转腾挪，指尖清辉不断亮起，每一次点、划、拍、按，都能在尸傀身上留下灼伤的痕迹，暂时逼退它们的进攻。

　　但这些尸傀的核心似乎被特殊炼制过，异常坚韧，而且它们似乎能分散和吸收风泊蘅的净化力量，使得他的攻击效果大打折扣。战斗陷入胶着。

　　一具尸傀佯攻正面，另一具却极其刁钻地从侧后方死角突袭，利爪直取风泊蘅因保护身后潭以深而露出的左臂空档！

　　“嗤啦——”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风泊蘅左臂衣袖被划开一道长口子，皮肤上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黑色抓痕，鲜血瞬间涌出，但那血液的颜色也隐隐发黑，伤口周围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麻木、僵硬。

　　风泊蘅闷哼一声，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迟滞。

　　潭以深在后面看得心头一紧，那股熟悉的、想要做些什么的冲动再次涌上。他想起山谷中感受到的灵力流动，想起那幅由光构成的、“真实”的世界画卷。他不再犹豫，集中全部精神，主动地将自己的意念，拧成一股绳，猛地投向左手腕上那道被遮盖的灰痕！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颤，潭以深感到手腕处的灰痕瞬间变得滚烫，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股微弱却异常纯粹、带着他自身鲜明印记的暖流，顺着那无形中与风泊蘅紧密相连的“通道”，逆流而上，猛地灌注过去！

　　正准备硬抗下一波攻击的风泊蘅，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陌生的、带着潭以深特有气息的暖意如同溪流般涌入他几乎被阴寒麻木浸透的左臂，伤口处那侵蚀性的冰冷感竟被驱散了几分，僵硬的肌肉恢复了些许知觉，原本因消耗和受伤而有些滞涩的力量运转，也重新变得顺畅起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但战斗的本能让他没有丝毫停顿。抓住这瞬息的机会，他周身气势陡然暴涨，之前一直内敛的力量如同沉寂的火山般喷发出来！

　　他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复杂到极致的古老印记，口中吐出的神谕语不再平和，而是带着雷霆般的威严与肃杀：

　　“Isha'mun vei'san! Umun khar, moro ana!”
　　（意译：光明退散！群山核心，守护吾魂！）

　　刺目的清辉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如同一个小型的太阳在院落中炸开！光芒所过之处，黑气如同冰雪消融，发出凄厉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尖啸。那几具坚韧的尸傀在纯粹而磅礴的净化之力冲击下，身体寸寸碎裂，最终化作飞灰，彻底湮灭。

　　光芒散去，院子里重新陷入黑暗，只剩下弥漫的、雨后山林般的清新气息，以及地上几处焦黑的痕迹。

　　风泊蘅微微喘息着，左臂的伤口仍在渗着黑血，但他第一时间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潭以深。

　　潭以深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身体微微摇晃，几乎站立不稳，显然刚才那下，对他消耗极大，甚至可能触及了根本。

　　风泊蘅几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他额角不断滑落的冷汗。他的指尖还带着战斗后的微凉，动作却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他的目光落在潭以深因脱力而紧闭的双眼和微微颤抖的睫毛上，眸子里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未散的战意，有确认后的沉重，更有一种几乎要破冰而出的、强烈的动容与后怕。

　　院子里静得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过了好几秒，风泊蘅才收回手，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低沉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下次，不要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