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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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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地后，陈吟安把谢椿女士拉出了黑名单，然后手机就开始呜呜呜不停震动。前面提着公文包的商务人士，还特地转过来看了一眼，确认不是有人聋了，手机一直响也听不到。陈吟安赶紧将手机揣包里，半分钟后才拿出来，未读消息已经99＋，包括但不限于骂他没良心和哭诉他不孝。总之就是在这两种情绪里反复横跳。
他大概翻阅后，发过去一句“我回上海了。”
对面秒回：“死小子还知道回来啊！”
过了半分钟又接了一句：“还有多久到家？”
陈吟安笑了笑，回复后将手机收起来。大概一个小时后，他打开了家门，谢椿正带着一双烘焙专用手套将刚出炉的蛋糕放上餐桌：“正好，刚刚出炉的蛋糕。快来宝儿，尝尝妈妈新的大作。”
陈吟安将箱子放在玄关，阿姨很快上来将其拉走放进他卧室。换好拖鞋，走向餐桌，看着那一盘诡异的普鲁士蓝色蛋糕时，陈吟安是迟疑的。
“这个蛋糕，怎么是蓝色的？”
“好看吧。”谢椿将手套摘下一扔，隆重介绍着自己的创意料理，“你看这上面的花纹，像什么？”
陈吟安很认真地观察了很久，也没看出来这稀奇古怪的蓝色纹理代表了什么，可能是日本浮世绘的海浪？抑或是在表现毕加索众多蓝色画作中最抽象的那一幅？
为了不让自己母亲失望，陈吟安脱口而出是某幅大艺术家的画作。
“是蓝莓啊，蓝莓。”谢椿一掌薅上自己儿子脑袋，“没有艺术细胞的人，真是的！”
她愤愤地拿起餐刀，将蛋糕切好，分出一块放进她最爱的那套英国描金骨瓷盘上，举起，用勺子叉了一口递到陈吟安嘴边：“来，尝一尝，张嘴。”
陈吟安往后缩了缩，躲开那一坨已经快塞进嘴里的蓝色：“我不想吃。”
“哎呀尝一尝嘛，很好吃的。”
“不想。”
“来一口嘛。”
“不想。”
“啧，张嘴！”
陈吟安最后还是吃掉，幸好那些只是普通奶油，太蓝纯粹是谢椿手抖蝶豆花粉加多了，没有毒。
直到吃午饭前，陈吟安都没有等到谢椿主动提起他消失一个月的事情。谢椿只是很兴致勃勃地说着她上一场展览，在一个很浪漫的海滨城市，阳光很好，还说下午想和陈吟安一起到外面去吃，她好久没有吃到小笼包和蟹黄面，她很想那一口。
陈吟安等了又等，确认自家母亲又再次选择逃避时，放下了筷子，端坐好，主动提及那被刻意忽略的一个月：“之前一个月我都在重庆，我去拍戏了，我很喜欢。”
然后他便安静等待着谢椿的爆发。
陈吟安自认是全天下最了解谢椿的人，谢椿很敏感，情绪总是极端化，要么很高兴很亢奋，要么就伤春悲秋恨天怨地，逃避是她一贯的解决方法，就算面对父亲出轨，她也一忍再忍，结果自然无可挽回。但陈吟安不会离开她，他爱她，所以希望母亲能接受他的全部，所以跟她出柜，主动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况且这些事情他瞒不住，迟早会被发现，无论是他喜欢男人，还是某天她偶然在电视上看到自家儿子的脸，都会让她崩溃，还是提前有点心理准备比较好。
“拍戏。”
谢椿将筷子摔到桌上。旁边的阿姨很有眼色地退下了。
陈吟安补充道：“是一个电视剧，我演的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我自己去海选上的。”
“你没有告诉我。”
“那个时候你还在国外，我没有机会告诉你。”
“那后面呢，从你海选结束到去剧组，难道我一次都没有回家？”
陈吟安低下头，实话实说：“我怕你不让我去。”
谢椿深吸一口气，几乎要被气笑：“你怕我不让你去，所以你就偷偷地去！”
她似乎在很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语气还是逐渐激动起来，“你什么时候去海选的？从选上到进剧组，这件事情有多久间隔！你一个字都没有告诉我！给你打电话，你还把我加入黑名单，你以为妈妈不知道是不是，你以为妈妈已经老得连手机都不会用了吗！你以为妈妈不知道被自己的宝贝拉黑是不是！你从来没有这样过，安安，你什么时候变得不跟妈妈说实话，什么时候学会把妈妈的话当可听可不听的耳边风了！！”
陈吟安沉默地听着。他确实做错了，他应该被批评。
“你以前从来没有说过想当演员，为什么突然就去做演员？是不是因为那个人，你画了无数遍贴满房间的那个男人——你简直是着魔了陈吟安！”
谢椿更加激动，但很快，又瘫坐椅子上，扶着眼睛，掉下眼泪来：“安安，我的宝！你从小到大，都那么乖，为什么变成这样，居然说出喜欢男人这种荒唐的话，还一声不响地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待一个月把妈妈拉黑，安安，你怎么变成这样？”
这是谢椿一贯的行为模式，先激动、后伤心。
陈吟安不想再逃避，也不想再把这件事情拖得太长。出柜对于任何一个母亲都难以接受，但他希望母亲能接受他的全部。他还记得在巴黎时曾有个朋友告诉他一个有趣的英语短语：Better a finger off than always aching手指断了总比一直疼好。意义类似长痛不如短痛。
“对不起。”
他走到母亲身边，抱住她，安慰她：“还记得四年前吗，我们说好了的，我去国外读完美院，你就让我做自己的事情，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谢椿没有说话，只是哭。
“我已经长大了，我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像小时候，你总跟我说，妈妈有自己的事情做，不能陪你，你要自己坚强一点。现在我长大了，妈，我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会支持我吗？我真的很需要你支持我。”陈吟安搂着她的肩膀，看瘦弱的她微微颤抖，努力将声音放得平和，“我决定搬出去了。”
“安安。”
陈吟安轻拍着她的肩膀：“我这两天就会去找新房子，等我找到，我会告诉你地址，你想我，可以来看我，不用太担心。”
谢椿最终还是平复下来，陈吟安知道她并没有接受，但总要慢慢来，自己的孩子是个同性恋总是很难接受的。
下午，陈吟安陪谢椿去吃了想吃的小笼包和蟹黄面，晚上又一起去看了一部最新的喜剧电影，两个人的气氛才稍缓。
等再晚一些，陈吟安出卧室问阿姨谢椿睡了吗，阿姨回已经睡了，陈吟安才彻底松口气，和阿姨说过晚安后，回到了床上。
这一天真的是很忙，忙得他都没有时间想沈誓在做什么。
他不自觉点开了小星星：
沈奇宝贝：今天和妈妈吵架了。
S：因为太蠢
沈奇宝贝：不是，我和她出柜了。
S：出柜这种事情还需要做两次？
？
两次？
陈吟安有些懵，这个AI是怎么知道的？他有告诉过他吗？难道是上一次吵架告诉过他，所以猜到了吗——好智能！
沈奇宝贝：我想让她接受我。
S：很难
沈奇宝贝：你也觉得很难吧<沮丧的表情>
对方正在输入中。
沈奇宝贝：算了不说这个了。
对方正在输入中消失。
沈奇宝贝：我过两天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去旅行了，我有一点期待！<微笑的表情>
S：恭喜
沈奇宝贝：你觉得我应该准备什么呢？吃的还是用的？
S：你自己
沈奇宝贝：哈？
S：不给别人添麻烦
沈奇宝贝：好吧。
连AI也知道他很麻烦。
陈吟安抿抿嘴，觉得这个APP自从更新后，对面的AI就越来越像沈誓本人了。没有之前可爱。他想要之前那个讲话超有亲和力的沈誓。
手机叮一声，陈吟安拿起，发现是S发来的“晚安”。虽然不满意，但陈吟安还是回复了一句“晚安”。
在找房子间隙，陈吟安抽空去了趟苏州。那天他穿着一身最普通的黑色T恤牛仔裤，戴着鸭舌帽，下车的时候，还把口罩和墨镜也戴上了，接着从背包里拿出一有超长远摄聚焦镜头的大炮相机，吸一口气，独自面对那一大堆如春运般挤得摩肩擦踵的粉丝。
“啊啊哥哥看我！！！”
“哥哥这边！！！看镜头！！！”
“姐姐今天好美，妹妹们永远爱姐姐啊啊啊！！！”
隔了一条河的对岸，是一古镇，有不少穿着工装背心的人在指挥，摄像正举着个大黑机器跟拍着几位衣着光鲜的俊男靓女，看样子是在录制什么综艺，那几位艺人一路聊着天，吃着什么特色美食，有说有笑，不时还跟河对面的粉丝打着招呼。
每一位挥过手，这边相应的粉丝都会疯狂尖叫起来。
陈吟安做了个深呼吸，瞄准两个最瘦小的妹子，边说着对不起！边从她们中间缝隙挤了进去，一路冲到最前面，举起手里的大炮朝对面一刻不停地咔咔咔。
还没来得及翻看检查，后头的粉丝们就喊着转场了，几下就散开，他也赶紧跟上人潮，冲到第一线。一天下来，跟着节目组大概跑了五六个地方，把苏州几乎转了个遍，相机里也拍了上千张，从吃东西，到笑了，到认真介绍美食，到倾听，陈吟安是一张都没舍得删。
上高铁的时候，他打开电脑，迅速将照片导了出来，精挑细选一部分后发上了超话，并配上文字：沈誓今日综艺路透生图！超高清美颜！
图片一发，迅速一条评论接着一条评论弹出来。
——哇姐姐你又出物料啦！爱你爱你，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哥今天国风造型好美，有民国少爷那味儿了。
——沈誓就是生图的神！太权威了，礼貌拿走，感谢沈奇宝贝姐姐的图！
——啊啊怎么这个男人越老越有味道啊！法拉利老了也是法拉利啊！
——什么老，沈总才三十一哈，沈誓别看，这条是恶评。
陈吟安看着那些评论，一下一下地按着刷新键，看见夸沈誓的，他会点个赞。遇到个别他觉得不喜欢不好听的，会直接删掉。直到那篇帖子下面全都是好评。之前有另一个沈誓大粉公开挂他，说他是私生且买水军刷好评，陈吟安就很认真地写了三千字的文章解释自己不是私生，只是很喜欢沈誓。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不想被与沈誓有关的所有人讨厌。而其他粉丝围观了全过程，主动帮他去围攻大粉让道歉，他才被放过。
等高铁到站，中介也发来消息，说有好几个房子都很符合他要求，且都在章娱公司五公里内。陈吟安大概看了看，确实不错，就很快确定下来。毕竟在上海这地方，只要给的价格够高，多的是好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