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缱绻》闻析

7、第7章

　　第七章：老宅时光

　　时光荏苒，转眼何晞白和何晞凛都升入了三年级。虽然同年级，但年龄上何晞白依旧比何晞凛大一岁。何晞凛的跳级计划早已完成，他的聪慧让他轻松跟上了课程，甚至游刃有余。

　　两个孩子都抽条长高了些。何晞白因为体质原因，长得慢些，身高刚刚突破一米三，纤细得像是春日初生的新竹，带着一股文弱清雅的气质。何晞凛则不同，营养充足加上自身基因，身高已接近一米四，肩背挺阔，虽然仍带着少年的单薄，但站在何晞白身边，已经能明显感觉到那种守护者的姿态差距。

　　周末，何家四口驱车前往位于太平山麓的何家老宅。何家的祖辈——爷爷奶奶，以及从上海移居香港、同样家世显赫的姥姥姥爷，平日里更习惯住在这座充满历史感、带着大花园的老宅，或者附近更为清静的别墅，享受含饴弄孙的晚年生活。

　　车子刚停稳，得到消息的四位老人早已笑吟吟地等在门口。

　　“哎呦，我的两个乖孙来啦！”奶奶最先迎上来，一把搂住先下车的何晞白，心肝肉儿地叫着。

　　何晞白露出乖巧的笑容，声音软软地挨个叫人：“爷爷，奶奶，姥姥，姥爷。”

　　何晞凛跟在后面，也礼貌地、声音清朗地一一问候。

　　姥姥拉过何晞凛的手，上下打量着：“阿凛又长高啦！越来越靓仔了！”（阿凛又长高啦！越来越帅了！）

　　爷爷和姥爷则把目光更多地投向了何晞凛。他们知道何世廷对这孩子未来的安排，眼神里除了慈爱，更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考校和期许。

　　“好啦好啦，别都在门口站着，快进去坐。”奶奶招呼着，却一直紧紧拉着何晞白的手，生怕他累着。

　　老宅的花园打理得极好，这个季节正是繁花似锦的时候。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里弥漫着花草的清香和泥土的气息。

　　大人们在客厅里喝着茶闲聊，没坐一会儿，爷爷就冲着何晞凛招招手：“阿凛，来，陪爷爷和你姥爷杀一盘。”

　　何晞凛看向何晞白，何晞白正被奶奶和姥姥一左一右地围着，嘘寒问暖，问他最近睡得好不好，吃得香不香。他对着弟弟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何晞凛这才点点头，跟着两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去了偏厅的书房。那里摆着一张上好的紫檀木棋盘。

　　另一边，奶奶和姥姥牵着何晞白去了花园。
　　“晞白啊，你看奶奶新栽的这几株兰花，开得几靓（多漂亮）！”奶奶指着温室里几盆姿态优雅的兰花。
　　姥姥则说：“乖孙，陪姥姥去那边凉亭坐坐，姥姥带了新到的莲子糖，清润嘅（清润的），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他们都知道何晞白身体受不得累，不能像普通孩子那样跑跳，便只想让他待在舒适的环境里，看看花，吃吃糖，说说话。

　　偏厅里，棋局已然开始。何晞凛坐姿端正，神情专注。爷爷和姥爷棋风迥异，一个沉稳大气，一个诡谲灵动，轮流与他对弈。何晞凛并不怯场，落子果断，时而防守绵密，时而出击凌厉，虽然年纪小，却已隐隐展现出缜密的思维和良好的大局观。

　　“嗯，不错，这一步想得深。”姥爷捋着胡须，眼中露出赞赏。
　　爷爷虽然没说话，但微微颔首，显然也是对孙子的表现颇为满意。

　　何晞凛的心思却并非全在棋盘上。他耳朵留意着花园方向的动静，担心哥哥会不会被太阳晒到，或者待久了觉得无聊。

　　花园凉亭里，何晞白小口吃着清甜不腻的莲子糖，听着奶奶和姥姥用软软的语调说着家常里短，或者回忆他们年轻时的趣事。他偶尔抬头，看着不远处花丛中飞舞的蝴蝶，眼神里有些向往，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像它们那样自由奔跑追逐。他只是安静地坐着，像个被精心呵护在琉璃罩子里的小王子。

　　过了一会儿，何晞白轻轻拉了拉姥姥的衣袖，小声问：“姥姥，阿凛呢？他下棋累不累呀？”

　　姥姥慈爱地摸摸他的头：“放心啦，你爷爷同姥爷有分寸嘅（有分寸的）。等下就叫佢地出来食tea（吃下午茶）。”

　　果然，没多久，偏厅里的棋局暂告一段落。何晞凛几乎是立刻起身，礼貌地向两位长辈告退，然后便快步走向花园。

　　他看到何晞白安然地坐在凉亭里，脸色在花影映衬下显得还算红润，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阿凛！”何晞白看到他，眼睛一亮，朝他招手，“快来，姥姥的莲子糖好好食（好吃）！”

　　何晞凛走过去，何晞白立刻拿起一块糖就要喂他。何晞凛很自然地微微弯腰，就着哥哥的手吃了下去。

　　“甜吗？”何晞白期待地问。

　　“甜。”何晞凛点头，目光落在哥哥带着笑意的嘴角。对他来说，再精妙的棋局，也比不上哥哥此刻的一个笑容。

　　奶奶看着兄弟俩感情这么好，笑得合不拢嘴：“看看这两个孩子，真是兄友弟恭，几好（多好）！”

　　下午茶时间，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和红茶。全家人都围坐在一起。四位老人不停地给两个孩子夹点心，尤其是何晞白，面前的碟子很快就被堆成了小山。

　　“晞白，多吃点这个虾饺，营养好。”
　　“阿凛，这个叉烧酥不错，你尝尝。”

　　何晞白食量小，又挑食，没吃几口就饱了，但看着老人们关切的目光，他还是努力又多吃了一个小小的奶黄包。何晞凛则默默地把哥哥实在吃不下、又不好推拒的食物，自然地挪到自己面前，帮他解决掉。

　　夕阳西下，告别的时候到了。四位老人依依不舍，一直送到车边，反复叮嘱要常来。

　　回程的车上，何晞白因为玩了一天，虽然并没做什么剧烈活动，还是累得靠在何晞凛肩膀上睡着了。何晞凛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今天姥爷私下塞给他的一本袖珍棋谱，就着窗外流泻进来的最后天光，安静地翻看着。

　　车内静谧，只有何晞白均匀轻微的呼吸声，和书页偶尔翻动的轻响。

　　何晞凛知道，他正在走的这条路，或许会很长，很累，但只要有身边这份需要他守护的温暖和依赖，他便无所畏惧。老宅的棋局与花园的宁静，爷爷奶奶的期许与哥哥全然的信赖，共同编织成他童年里复杂而温暖的底色，推动着他，向着那个能支撑起一片天空的未来，稳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