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缱绻》闻析

4、第 4 章

　　第一卷第四章：
　　第四章：画展与微光

　　周末的香港，天空湛蓝如洗。何家的加长宾利平稳地驶向中环，目的地是某顶级画廊举办的一场备受瞩目的现代艺术展。这场展览一票难求，但对于何家而言，不过是一通电话的事。

　　车内，何晞白穿着一身浅米色的定制小西装，衬得他皮肤愈发白皙剔透，柔软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他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因为早起，精神还有些恹恹的，长睫毛低垂着。

　　何晞凛坐在他旁边，穿着同色系但款式更简洁的小西装。他坐姿笔挺，比刚来何家时放松了些，但那份超越年龄的沉稳依旧。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他身高悄悄窜了一点，已经比何晞白略高出小半个头，身形也显得更结实些，但差距并不悬殊，站在一起仍是两个漂亮的小少年。

　　宋薇看着并排坐着的两个孩子，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素雅的香奈儿套装，与两个儿子的着装相得益彰。她伸手，轻轻将何晞白额前一缕不听话的碎发拨好，柔声问：“宝贝，还累吗？要不要再靠一会儿？”

　　何晞白摇摇头，声音带着点软糯的鼻音：“唔使了，妈咪。”（不用了，妈咪。）

　　何世廷从文件上抬起头，目光扫过两个儿子，最后落在何晞凛身上，语气温和：“阿凛，听说这次画展有几幅抽象表现主义的作品很有意思，等下你可以好好看看。”

　　何晞凛点了点头，应道：“好的，爸爸。”他的回应依旧简短，但能感受到那份被纳入考量的认真。

　　宋薇也笑着补充：“是呀，阿凛要是有喜欢的，也可以告诉爸爸妈妈。”她语气自然，带着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的关爱。他们深知晞白的身体和性情需要更多关注，但也从未忽略这个沉默却贴心的养子。

　　何晞白听到这里，也转过头，拉起何晞凛的手，眼睛弯了起来：“对呀阿凛，你要是有喜欢的，我让爸爸买下来送你！”

　　那口气，理所当然得像在说买一颗糖果。

　　何晞凛看着哥哥亮晶晶的眼睛，手指被他软软地握着，心里那片沉寂的土壤，似乎又有什么破土而出。他摇了摇头：“看看就好。”

　　画廊门口已是衣香鬓影，西装革履的男士与妆容精致的女士低声交谈。何家四口的出现，立刻引来了不少注目。何世廷的商业地位，宋薇的艺术圈名气，以及两个容貌如此出色的孩子，都让他们成为焦点。

　　展厅宽敞明亮，灯光经过精心设计，完美地投射在每一幅画作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节油和木质调香氛的味道，氛围高雅而安静。

　　何晞白对过于抽象或色彩浓烈的画作兴趣不大，他更喜欢那些笔触细腻、色彩柔和，带着些许梦幻感的作品。他在一幅描绘晨雾中花园的水彩画前驻足，画面上朦胧的花朵和晶莹的露珠让他看得出神。

　　“喜欢这幅？”何世廷低声问。

　　何晞白点了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好看，但是看着有点凉。”他体寒，连带着对画面的温度感都异常敏感。

　　宋薇失笑，揽住儿子的肩膀：“那我们看看那边暖色调的。”

　　何晞凛则对一幅结构复杂、线条冷峻的几何抽象画产生了兴趣。他安静地站在画前，黑眸专注，似乎在解析着画面背后的逻辑与情绪。

　　何世廷注意到他的目光，走到他身边，并未打扰，只是同样静静地欣赏了片刻，才低声说：“这幅画的作者擅长用理性的线条表达非理性的情感冲突，很有意思。”

　　何晞凛抬起头，看向何世廷，眼神里带着一丝受到启发的光亮，轻轻“嗯”了一声。

　　何晞白见弟弟喜欢，也凑了过来，挨着何晞凛站定。他歪着头看了半天，小眉头微微蹙起，小声在何晞凛耳边说：“阿凛，这个看起来……有点让人心慌。”

　　何晞凛侧头看他，哥哥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温热的奶香。他看了看画，又看了看何晞白微微困惑的表情，忽然觉得那冷硬的线条似乎也柔和了些。他低声道：“那我们去看看别的。”

　　一家四口缓步在展厅内移动。何晞白体力有限，走了一会儿，脚步就有些发软，脸色也微微泛白。

　　“累了？”宋薇第一时间察觉到，立刻示意旁边的助理去安排休息室。

　　何晞凛则默默地靠近一步，让何晞白可以不着痕迹地倚靠着他一点点。

　　在休息区的柔软沙发上坐下，佣人立刻送上了温水和何晞白专属的、补充糖分的小点心。何晞白小口喝着水，缓了口气。

　　何世廷看着大儿子，眼中满是心疼，对助理吩咐道：“去跟画廊经理说一声，后面那几幅重点作品，我们稍后单独欣赏，避免晞白太累。”

　　“不用了，爸爸，”何晞白放下水杯，虽然疲惫，却还是想坚持，“我休息一下就好，不能让阿凛没看完。”他记得弟弟对那幅画感兴趣。

　　何晞凛看着他，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他摇摇头：“我看完了。”

　　休息片刻后，他们继续观展。何晞白在一幅尺寸巨大的油画前停住了脚步。画面上是大片温暖的金色麦田，天空是澄澈的蓝，阳光洒满田野，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何晞白仰着头，看得有些痴了。那温暖的色调，那仿佛能感受到阳光温度的画面，让他冰冷的四肢都似乎暖和了起来。

　　“这幅好看，”他喃喃道，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好暖。”

　　何世廷和宋薇相视一笑。宋薇柔声道：“喜欢我们就带回家，挂在你的房间里，好不好？”

　　何晞白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星星：“好！”

　　最终，何家订下了那幅金色的麦田油画，以及何晞凛之前驻足的那幅几何抽象画。何世廷摸着何晞凛的头，语气温和：“阿凛，那幅画就挂在你书房，希望你喜欢。”

　　何晞凛仰头看着父亲，又看了看旁边因为买到喜欢的画而眉开眼笑的哥哥，心中被一种陌生的、充盈的情感填满。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谢谢爸爸。”

　　离开画廊时，夕阳给香港的建筑镀上了一层金边。何晞白因为兴奋，脸上难得地有了健康的红晕，他拉着何晞凛的手，叽叽喳喳地说着那幅麦田画挂在自己房间的哪个位置最好。

　　何晞凛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回应。他看着哥哥在夕阳下几乎透明的耳廓，和那带着纯粹快乐的笑容，觉得今天看到的所有的画，都不及眼前这幅生动。

　　他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替何晞白挡掉了迎面而来的、略带凉意的晚风。

　　车内，何晞白终于耗尽了精力，靠在何晞凛的肩膀上沉沉睡去。何晞凛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然后抬起头，对上后视镜里父母温柔含笑的视线。

　　车厢内一片静谧温馨。何晞凛知道，这个家，这个娇气却善良的哥哥，这些细致入微的关爱，就像今天那幅金色的麦田画，已经成为照进他灰暗童年的一束永恒不变的、温暖的微光。而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守护这片麦田，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