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慢慢入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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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图书馆那次关于“颜色”和“安静”的对话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照不宣的微妙阶段。
像是一场高手过招，彼此都明了对方的心思，却谁也不愿先亮出底牌。
谢觉予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不再刻意回避，也不再过度解读祉桁的举动，仿佛那场触动心弦的对话从未发生。
他照常接受祉桁每日的“牛奶与谜题”，照常在那个光线绝佳的角落并肩学习，照常在寝室里分享彼此的空间。
只是，他不再轻易让情绪外露，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里，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沉。
他依旧是那个钓鱼的高手，只是收起了过于明显的饵，转而用更细腻的方式，观察着、引导着、享受着这场由祉桁主导，却始终在他掌控范围内的靠近。
祉桁则心无旁骛地继续执行他的“解决方案”。
他的“输出”稳定而持续，如同最精密的仪器。NASA的星云图，手腕放松操，那些被刻意记下的、谢觉予喜欢的独立音乐……每一次“输出”都基于他严密的观察和逻辑推导，精准地投放在谢觉予可能需要的节点。
他像一位耐心的猎手，布下天罗地网，却并不急于收网，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己踏入陷阱的那一刻。
这种平静水面下的暗涌，在一次晚自习后的归途上，被推向了浪尖。
那晚，他们因一道棘手的化学题耽搁到很晚。离开教学楼时，校园已陷入沉睡，只有路灯在浓稠的夜色中晕开一圈圈昏黄的光域，虫鸣声此起彼伏。
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小路上，影子在身后拖得很长。气氛安静得有些异常。
或许是连日来的心理博弈耗费了心神，或许是这夜色太过暧昧，谢觉予感到一种微妙的躁动。
他看着走在前半步的祉桁，路灯勾勒出对方挺拔清晰的背影，一种想要打破这平静、看看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会出现何种波澜的冲动，悄然滋生。
他故意放慢了脚步。
果然，祉桁很快察觉，停下转身，昏黄的光线落在他脸上，柔和了棱角，那双看向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专注。
“累了？”祉桁问，声音比平时低沉。
谢觉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迎着祉桁的目光，向前走了两步，拉近了距离。近到能清晰看到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能感受到彼此呼吸交错的频率。
他微微歪头，脸上挂起那抹惯常的、带着点玩味的笑意，眼神却像带着小钩子，轻轻刮过祉桁的脸庞。
“大学霸，”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像羽毛搔过心尖，“你靠这么近……是想对我图谋不轨吗？”
这是他一贯的伎俩，用玩笑般的试探，将主动权握回自己手中。
然而，这一次，祉桁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没有脸红，没有躲闪，甚至没有一丝慌乱。祉桁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如同望不到底的寒潭。然后，他非常认真、甚至带着点研究意味地回答：
“根据现有数据和行为模式分析，‘图谋不轨’的定义过于模糊且主观。但如果你指的是，是否存在超出常规社交距离的靠近意图……”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谢觉予近在咫尺的、带着笑意的唇上，语气平稳地陈述，“答案是，存在。”
谢觉予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没想到祉桁会如此直接，甚至用上了他那套“数据分析”的逻辑来回应他的调戏。
这种一本正经的“耍流氓”，反而让他这个惯常掌控节奏的人，瞬间失了方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漏跳半拍。
他强自镇定，维持着表面的云淡风轻，甚至故意又凑近了一分，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皮肤，带着挑衅的意味：“哦？那大学霸打算怎么实施这个‘意图’？”
他在赌，赌祉桁会像以前一样，在他更进一步的撩拨下露出破绽，或是不知所措。
可他再一次失算了。
祉桁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谢觉予额前被夜风吹乱的一缕碎发，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却轻得像一片雪花。
“我在学习。”祉桁看着他微微睁大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学习，如何让你不害怕。”
谢觉予呼吸一窒。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游刃有余，在这一刻，被这句直白到近乎残忍的话，击得粉碎。
他看着祉桁那双无比认真、仿佛在攻克世界级难题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戏谑，只有一种纯粹的、想要理解和靠近的执着。
那种执着，比任何暧昧的调情都更具冲击力，直直撞向他内心深处最柔软、也最不安的地方。
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拉开距离，重新戴上那副无懈可击的面具。
然而，就在他身体微动的瞬间，祉桁却仿佛预判了他的动作。那只刚刚拂过他发丝的手，轻轻下移，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握住了他的手腕。
力道不重，却足以让他无法逃离。
“别躲。”祉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谢觉予僵在原地，手腕处传来的温热触感如同烙印。他看着祉桁缓缓低下头，那张俊美而认真的脸在眼前逐渐放大，他的心跳彻底失控，擂鼓般撞击着耳膜。
周围的虫鸣、风声仿佛都消失了，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人，和他越来越近的呼吸。
祉桁的视线，牢牢锁住他的唇瓣，目光专注得如同在凝视一件稀世珍宝。他的靠近缓慢而坚定，带着一种试探般的谨慎，仿佛在确认某种界限。
谢觉予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是期待？是恐惧？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就在那温热的触感即将落下的前一刻——
“嘀嘀——！”
远处传来刺耳的电瓶车喇叭声，夹杂着几个学生嬉笑打闹着跑过的声响。
如同按下暂停键的画面骤然恢复播放。
谢觉予猛地睁开眼睛，对上祉桁近在咫尺的、同样带着一丝被打断的怔忪的目光。那距离近得，他几乎能数清对方长长的睫毛。
一股热浪“轰”地涌上脸颊。
他迅速偏开头，同时手腕微微用力，挣脱了祉桁的钳制。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被噪音惊扰后的正常反应。
“啧，扰人清静。”他抬手理了理其实并不凌乱的衣领，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慵懒，仿佛刚才那暧昧到极致的气氛从未存在过。
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和比平时稍快了些的语速，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弯腰捡起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画袋，随意甩到肩上，然后才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深沉地看着他的祉桁。
“走了，大学霸。”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与平时无异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再待下去，我怕你真要‘实施意图’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迈着看似从容不迫的步伐，向着宿舍楼走去。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的那颗心，跳得有多快，步伐也比平时略显急促。
祉桁没有立刻跟上。
他站在原地，看着谢觉予看似潇洒实则带着一丝仓促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相互摩挲了一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手腕皮肤的细腻触感。
夜色重新将寂静归还。
但空气中，那未完成的吻留下的滚烫余温，和一场心照不宣的博弈暂时休战的信号，却久久未曾散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慢慢入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