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弄不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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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这数字真不吉利。
信阳一高后门出去，拐过两个弯，有一条不宽不窄的水泥路，两边是有些年头的梧桐树，枝叶交错，夏天遮阳，秋天落叶，算是条近道。辛宜春常走这儿，图个清静。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是语文课。春末夏初，天气闷得人发困，头顶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老班在讲台上分析一篇散文，声音平缓，任谁在这里都想睡觉。
辛宜春昨晚没睡好，加上感冒刚好的虚乏，眼皮子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眼看就要跟周公约会去了。
“辛宜春！”
辛宜春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差点带倒椅子。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
老班扶了扶眼镜，指着黑板上刚写下的两个大字“洄漩”，问：“这个词什么意思？你来说说。”
辛宜春脑子还有点懵，残留的睡意和昨晚何以书那张冷脸奇怪地交织在一起。他盯着那两个字，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水流回旋的样子。”顿了顿，补充道，“比喻……嗯，比喻那种挺复杂、绕在里面不好挣脱的情况，或者……感情上的纠葛吧。”
他答得不算特别精准，但大意对了。
老班还算满意，点了点头让他坐下，顺便敲打全班：“都精神点！看看人家辛宜春，病了刚好，回答问题思路还这么清晰！”
辛宜春坐下，悄悄松了口气，感觉后背有点冒汗。同桌白行简在桌子底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他下意识朝斜前方瞥了一眼。何以书坐得笔直，正低头在课本上记笔记，仿佛刚才课堂上那段小插曲与他毫无关系。只有捏着笔的手指，似乎比平时更用力些。
……
放学后。
辛宜春动作利落地收拾好书包，跟白行简他们打了声招呼，就直奔车棚。
他那辆半旧的银色自行车安静地待在角落。他长腿一跨，利落地骑上去，熟练地戴上那副白色耳机。舒缓的英文歌流淌出来，隔绝了身后的喧嚣。
他单脚撑地，微微躬身，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胀起来，露出里面干净的白色T恤。额前柔软的黑发被风拂动，侧脸在傍晚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俊秀。
车轮碾过地面，驶出校门，汇入放学的人流。他骑车的姿势很好看，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洒脱劲儿，穿行在充斥着各种小吃摊香味和叫卖声的街道上，回头率颇高。
“辛宜春！”有个隔壁班的女生红着脸跑过来，塞给他一封信，又飞快跑开。
辛宜春捏着那封还带着点香味的信，有点无奈地笑了笑，对着女生跑开的背影半开玩笑地扬声道：“同学，下次直接请我吃烤肠就行，信我看不完啊！”
那女生跑得更快了。周围传来善意的哄笑声。
辛宜春把信随手塞进书包侧袋，脚下一用力，自行车加速，拐进了那条有梧桐树的小路。
他没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何以书推着那辆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山地车，沉默地站在校门口。
他看着辛宜春消失在小路尽头的背影，看着他和女生自然的说笑，眼神沉静，像深不见底的潭水。
直到旁边卖鸡蛋灌饼的大娘吆喝了一声，他才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蹬上车，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
小路走到头，豁然开朗，连着学校后街。这里更是小吃摊的天下，空气里混杂着油炸、炭烤、和各种调料的浓郁气味。
“春儿！这儿！”南常青和韩寄之已经在一个卖狼牙土豆的摊子前等着了，白行简正眼巴巴地盯着铁板上滋滋作响的土豆。
辛宜春停好车走过去，吸了吸鼻子：“真香。”
“老板，多放辣，多放折耳根！”白行简嚷嚷着。
四个人围着小小的摊位，等着他们的土豆。
旁边是卖臭豆腐的，油炸的“滋啦”声不绝于耳；再过去是烤冷面、铁板鱿鱼、冰糖葫芦……各种小吃的灯光在渐暗的天色里连成一片，充满了鲜活又粗糙的市井气息。
“刚又收到情书了？”南常青撞了下辛宜春的肩膀，挤眉弄眼。
“别提了，”辛宜春揉了揉额角，“我都快成专业收信员了。”
韩寄之笑：“谁让你长这样，还跟谁都能聊两句，人家小姑娘可不就容易多想。”
辛宜春耸耸肩，没接话。他目光随意扫过，忽然在街对面一个卖莲子粥的摊位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何以书。
他居然还没走。他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杯粥，却没有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们这个方向？或者说，是在看他？
两人的视线隔着喧嚣的街道和缭绕的烟火气，短暂地碰撞了一下。
何以书先移开了目光，低头看着手里的粥杯，仿佛那上面有什么极其吸引他的东西。然后，他转身，推着车，很快消失在了人流里。
辛宜春皱了皱眉。
这sb，怎么阴魂不散的？
“看啥呢？”白行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咦？那不是何以书吗？他也好这口？”
“谁知道。”辛宜春收回视线，接过老板递来的、撒满辣椒粉和葱花的狼牙土豆，咬了一口，烫得直抽气，心里那点因为何以书带来的怪异感，也被食物的热气冲淡了些。
……
在街角拐弯处，何以书将一口未动的莲子粥，扔进了垃圾桶。那甜腻的味道，让他觉得喉咙发紧。
辛宜春，看起来并不像外表那样。但总能把自己弄得很热闹。
不懂。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弄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