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虫的觊觎》非衣草

11、告白与觉醒

　　“宝贝，今天会有一个小弟弟来玩哦，是妈妈好朋友的孩子。”程枝温柔地看着躺在婴儿床里的小宝宝。小家伙才两岁多，不哭不闹，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安静地望着她，格外乖巧。

　　程枝满心柔软地拍了几张照片，记录下这恬静的时刻。小小的李曦之并不明白妈妈在做什么，只是疑惑地眨了眨眼，目光追随着她的动作。

　　叮咚——

　　门铃响了。

　　“来了来了！”程枝快步走向门口，心想肯定是好朋友许半莲带着孩子来了。

　　门外，许半莲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

　　孩子是漂亮的混血儿，黑色的软发贴在额前，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像含着星光，漂亮得不像话。

　　“雪青的眼睛真是太好看了！”程枝忍不住轻声赞叹，“长得也这么可爱。”

　　小小的许雪青皱了皱淡淡的眉毛，傲娇地把小脸一扭，不肯让眼前这个“陌生人”多看。

　　“雪青还害羞呢？我是干妈呀，认不认识干妈？”程枝笑着逗他，“一会儿有哥哥陪你玩，开不开心？”

　　许半莲抱着孩子走进来，语气里带着无奈的宠溺：“这小祖宗脾气大着呢，不爱搭理人，还不许别人随便碰他。我看你家曦之就乖多了，真让人羡慕。”

　　她小心翼翼地把儿子放到宽大的软垫上，就在小李曦之的对面。两位妈妈屏息凝神，期待地看着两个小家伙的第一次会面——这可是历史性的一刻。

　　突然离开了妈妈的怀抱，许雪青有点迷茫，紫眸滴溜溜地四处张望。然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前方——那里坐着一个比自己大一点的小哥哥，安安静静的，好看得像他最喜欢的那个会发光的玩具球。

　　几乎是本能地，他觉得这个哥哥让他好喜欢，好想靠近。

　　而小李曦之只是不解地看着干妈放下来的这个小不点。虽然这个弟弟眼睛的颜色很特别，亮晶晶的挺好看，但......终究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

　　许雪青开始行动了。他手脚并用地朝着小哥哥的方向爬过去，速度出乎意料地快。

　　“看来雪青很喜欢我们家曦之呢。”程枝惊喜地小声说。

　　“真是难得，”许半莲也笑了，“这小家伙平时对谁可都没这么大兴趣。”

　　终于，许雪青爬到了李曦之跟前。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好奇地在哥哥身上摸摸碰碰，甚至嘟起小嘴，试图用还没长齐的乳牙去啃哥哥的手背，像是在确认这个漂亮的“新玩具”能不能吃。

　　李曦之本想忍耐一下，但看到这小家伙居然动嘴，终于忍不住伸出小手，轻轻把他推倒在柔软的垫子上。毕竟年长一岁，力气还是有点优势的。

　　可许雪青毫不气馁，锲而不舍地再次爬起来，挥舞着小手继续他的“探索”。李曦之最终忍无可忍，决定“以牙还牙”，也凑过去轻轻啃了啃弟弟肉嘟嘟的脸蛋。两个小家伙牙都没长齐，这场“较量”毫无威力。

　　没想到，被“反击”的许雪青不但没哭，反而像是得到了回应般高兴起来，咯咯地笑出了声，仿佛很喜欢和哥哥这样亲昵地闹在一起。

　　“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喜欢曦之。”许半莲看着儿子罕见开怀的模样，语气又是好笑又是感慨，“还挺有眼光嘛，这小混蛋。”要知道在家里，这小祖宗可是没少让她头疼。

　　时光荏苒，两个打打闹闹的小不点转眼已长成清秀少年。李曦之比许雪青大一岁，如今已是初二学生，许雪青则在隔壁的初一教学楼。

　　初冬清晨，校门口梧桐树的叶子落了大半。许雪青眯着惺忪的睡眼靠在墙边，紫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慵懒。看到熟悉的身影从公交车上下来，他立刻迎了上去。

　　“曦之，你怎么才来啊。”他打了个哈欠，自然地靠上李曦之的肩膀，“走吧，要迟到了。”

　　李曦之把他的脑袋轻轻推开：“说了多少次，别这样靠着走路。快走，真要迟到了。”

　　两人并肩走进校园。在岔路口分开前，许雪青又拽住李曦之的衣袖叮嘱：“中午老地方，别忘了。”

　　“知道了。”李曦之应了一声，转身走向自己的教室。

　　初二（三）班的教室里，李曦之的同桌正趴在桌上疯狂补作业。看到救星出现，眼睛顿时亮了：“哥！数学作业借我抄一下，求你了！”

　　李曦之慢条斯理地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扔过去，然后坐下开始发呆。

　　最近他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似乎是......星际背景？可每次醒来，细节就像流沙般从指缝间溜走。唯一清晰的，是梦里有个人很像许雪青，但具体是谁，他又想不起来了。

　　早读铃响，班主任走进教室。李曦之收回飘远的思绪，翻开语文课本。朗朗读书声中，他却莫名想起梦里似乎有璀璨的星河，还有耳边隐约的、冰凉的触感——像是某种金属饰品。

　　早读结束，距离第一节课还有四十分钟。李曦之收拾好书包准备去食堂，同桌一边抄作业一边打趣：“又去找你那个宝贝弟弟吃早饭？”

　　李曦之淡淡瞥他一眼：“再多说一句，下次作业自己写。”

　　同桌立刻捂住嘴，做了个“我错了”的手势。

　　许雪青的教室在一楼，离食堂更近。一下课他就等在了楼梯口，紫色眼眸在人群中准确锁定了李曦之的身影。

　　“哥哥！”他小跑过来，很自然地挽住李曦之的胳膊，“今天好冷啊，教室暖气还没开，冻死我了。”

　　李曦之侧头看他——少年只穿了件单薄的卫衣，鼻尖和脸颊都冻得泛红。“你是不是又没穿秋裤？”他皱眉，拉着许雪青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先去超市。”

　　校园超市在地下一层，这个时间点人还不多。货架上日用品一应俱全，虽然没有卖厚衣服的，但李曦之还是买了一包暖贴，又选了条灰色的羊绒围巾。

　　“低头。”他拆开包装。

　　许雪青乖乖弯腰，让李曦之把围巾仔细地绕在他脖子上。柔软的羊绒贴着皮肤，暖意瞬间蔓延开来。他满足地眯起眼睛，像只被顺了毛的猫：“哥哥对我最好了。”

　　“少来。”李曦之拍了下他的脑袋，“下次再不穿秋裤，感冒了别找我。”

　　两人在食堂简单吃了早餐。回到教室时，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李曦之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上面是他凭记忆记录的梦境片段和分析。

　　他盯着笔记上“耳饰”两个字，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那里空空如也，但指尖触碰的瞬间，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那里本该有什么东西——某种冰凉的、带着特殊意义的饰品。

　　午休铃声响起时，许雪青准时出现在初二（三）班门口。班里同学对这个漂亮的混血少年早已熟悉，虽然他平时总冷着脸不怎么说话，但因为是李曦之的弟弟，大家都对他很友善。

　　只有李曦之知道，许雪青那张对谁都冷淡的脸，在看到自己的瞬间，会像冰雪初融般绽开笑容——那是独属于他一人的温度。

　　“哥哥，吃饭去。”许雪青站在门口，紫眸只映着一个人的身影。

　　窗外梧桐树的最后几片叶子在风中摇晃，初冬的阳光透过玻璃，在两个少年身上洒下温暖的光斑。

　　李曦之合上笔记本，走向门口。

　　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若有若无的既视感、耳畔幻听般的触感......在这一刻都暂时褪去。眼前只有许雪青真实的笑脸，和这个平凡而温暖的午后。

　　他轻轻拍了拍许雪青的肩膀：“走吧。”

　　两个身影并肩穿过走廊，走向食堂。而在李曦之不知道的维度，某个遥远的星际世界里，一枚紫色的耳钉正在另一个“他”的耳畔，闪烁着微不可察的光芒。

　　岁月如流，他们相伴着走过了初中，又一起升入了高中。在李曦之十八岁生日那天，家里举办了一个温馨的生日聚会。人不多，只有最亲近的家人和许雪青一家。

　　夜色渐深，宾客散去。许雪青在门口叫住了准备上楼的李曦之。

　　庭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月光洒在许雪青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边。他望着李曦之，张了张嘴，却半晌没有发出声音。晚风吹过，带来远处隐约的虫鸣。

　　“怎么了？”最终还是李曦之先开口，声音温和。

　　许雪青深吸一口气，紫眸在月光下亮得惊人：“我……哥哥……我喜欢你！”他的脸颊泛起红晕，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不是弟弟对哥哥的那种喜欢……我们在一起，好吗？”

　　李曦之微微一怔。他最近梦境的碎片越发清晰，有时几乎要冲破某种屏障。他本以为许雪青也会在生日这个节点感知到什么，却没想到迎来的是这样直白而纯粹的表白。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李曦之看着他，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后、用那双独一无二的紫眸专注望着自己的少年。他无法否认内心深处那份特殊的好感，那超越了普通兄弟情谊的牵绊。但他更清楚现实的重量——他们太年轻，未来有太多不确定，而这个世界，还远未对这样一份感情完全宽容。

　　“雪青，”李曦之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而冷静，“我不能答应你。”

　　许雪青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嘴唇抿紧。

　　李曦之继续道，语气慎重：“不是不喜欢你，而是……我们现在还太年轻了。喜欢是一回事，但在一起意味着要承担对彼此、对未来、甚至对家庭的责任。我们还没有准备好。”

　　“我不管！”许雪青忽然上前一步，抓住李曦之的手腕，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和委屈，“我就是喜欢你！哥哥你明明也喜欢我的！你答应我好不好？家长那里我去说，所有的问题我都会解决！”

　　他看着李曦之，眼神炙热而恳切，像个不肯放弃心爱玩具的孩子。

　　李曦之被他摇得一阵头疼，月光下少年急切的眉眼是如此熟悉，仿佛与梦境深处某个霸道任性的身影重叠。心头掠过一丝无奈，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好了好了……”李曦之最终叹了口气，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安抚意味地应道，“……我答应你。”

　　就在“答应”二字出口的瞬间——

　　如同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又像是深海中陡然破开一道天光！李曦之的脑海中，无数被封锁的记忆碎片轰然炸开，呼啸着涌入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浩瀚的星图、冰冷的机甲、威严的朝堂、父皇疲惫而深沉的眼神……还有面前这张脸，这张属于“莱萨拉”的脸——任性、霸道、带着虫族王虫独有的掠夺气息，用他那双紫色的眼眸，固执地宣告着占有！

　　这里是“溯源”系统！是高度拟真的历史模拟世界！而他是帝国储君李曦之，正在这里完成与虫族王虫莱萨拉的小组课题！

　　他怎么会……怎么会完全沉浸在“李曦之”这个虚拟身份里，甚至差点接受了这个由系统生成的、基于虚拟背景的“表白”？

　　李曦之向来平静的面容罕见地出现了裂痕。他猛地抽回被许雪青握住的手，后退半步，眼神在瞬间变得锐利而冰冷，周身散发出的不再是温和学长的气息，而是一种久居上位、不容冒犯的疏离与威压。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周围熟悉又陌生的庭院景致，最后定格在面前一脸茫然的少年脸上。

　　是了，莱萨拉。是因为这个王虫也进入了这个模拟世界，并且以核心“锚点人物”的身份存在，干扰甚至覆盖了自己最初的记忆设定吗？还是“溯源”系统本身就存在未知的深层互动机制？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

　　许雪青被李曦之骤变的态度和气势惊得愣住了。上一秒还温和妥协的哥哥，怎么突然像换了一个人？那眼神里的温度消失了，只剩下他看不懂的复杂与审视，还有一丝……怒气？

　　“哥哥？”他不安地唤了一声，下意识又想去拉李曦之的手，“你答应我了！不能反悔！如果你敢说分手，我绝对不会同意的！”他试图用强调来驱散心中莫名的不安。

　　李曦之听到“分手”二字，脸色更是冷了几分。看来莱萨拉并没有像自己一样恢复记忆，他仍然完全沉浸在“许雪青”这个角色里。……难道要等到这个虚拟身份的“许雪青”也年满十八岁？

　　他必须确认一下。

　　李曦之压下心头的混乱与警惕，尝试用引导的方式问道：“莱……”他及时改口，“许雪青，你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梦？”

　　许雪青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腾”地一下爆红，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绯色。他眼神躲闪，结结巴巴地解释：“哥、哥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我只是有时候会……想一想，还没真的梦到过呢！”他显然完全误解了“特别的梦”所指。

　　李曦之：“……”

　　看着少年羞窘又努力澄清的样子，李曦之很快明白了他想歪到哪里去了，一时有些无语。他按了按额角，决定问得更明确一点，尽管这可能超出当前虚拟角色的认知范围：“……不是指那种。我是说，你有没有梦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