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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宣讲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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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的帝都理工大学，金黄的梧桐叶染上深浅不一的颜色。
秦墨抱着书本从教学楼走出来，周芳走在他身边，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刚结束的课程，语气里带着大学时光即将落幕的兴奋与淡淡惘然。
“林菲儿是真不打算继续上课了，杨佩佩倒是目标明确，铁了心要考研。”周芳说着，话锋一转，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秦墨，压低了声音，“哎，你呢？工作定了吧？上次听你提过一嘴，到底哪家公司啊？神神秘秘的，连我都不告诉？”
秦墨微微侧过脸，避开周芳探究的目光，视线落在远处教学楼斑驳的墙面上。
他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轻声道：“等最终通知下来，我就告诉你。”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Omega特有的柔软，但语气里却有一种不容置喙的谨慎。
不是不信任周芳，他们是大学四年里最亲近的朋友。只是他听过太多传闻，某某拿到了顶级公司的offer，却因被人眼红举报，最终丢了机会。
他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能走到今天，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承受不起任何意外的波折，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必须捂紧这个秘密，即使这让他对好友感到些许愧疚。
周芳见他这般，虽有些失望，但也理解地没有再追问，只是啧啧两声：“行吧行吧，知道你谨慎。”
两人正说着，一个身影有些局促地拦在了他们面前。
是个身材高大的Alpha，同班的同学，平日里寡言少语，存在感极低，秦墨甚至需要反应一下才能想起他的名字。
“那个……秦、秦墨同学，”Alpha的脸涨得有些红，不敢直视秦墨，“我、我能占用您一会儿时间吗？晚上能和我一起吃晚饭吗？”
一旁的周芳目瞪口呆。她对这位同学有点印象，似乎是个家境普通、性格内向的Alpha，身边从未出现过Omega或者Beta伴侣的影子。
她万万没想到，秦墨这样在人群中格外耀眼夺目的Omega，是在张翌学长毕业离开之后，竟然会引来这样的追求者……
秦墨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这是一场邀约，他微微蹙眉，“可是晚上，我和周芳已经约好了去校门口那家店。”
他记得周芳期待那家网红餐厅很久了。
周芳立刻回过神来，很有眼色地打断他，语气夸张：“啊！我突然想起来了，我晚上有事。特别重要的事，秦墨你自己……哦不，我是说，你可以和这位同学一起去。”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给秦墨使眼色。
秦墨“啊”了一声，更加困惑：“为什么突然？不是一直很期待吗？那家店我们预约了好久。”
他看向周芳的眼神纯然不解，仿佛在质疑他为何临时变卦，放弃期待已久的聚餐。
周芳在心里扶额叹息。
小秦墨啊，对感情的事情真是迟钝得可以。
他不由得想起那位已经毕业的张翌学长，学生会里的风云人物，家世优越、能力出众的Alpha。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学长对秦墨颇为特殊，无论是平时不着痕迹的关照，都透露出不一般的好感。
或许是因为秦墨孤儿的身份，两人身份差距过大，学长始终没有明确表露心迹，但那层若有若无的庇护，却让学校里不少对秦墨有想法的Alpha望而却步。
自从张翌学长毕业离校，这层无形的屏障似乎消失了，那些蛰伏的追求者，就开始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那位Alpha同学见秦墨犹豫，连忙趁热打铁：“秦墨同学，下午我们一起先去听烽行集团的宣讲会吧。据说学校特意邀请了他们的总裁来演讲，我抢到了前面的座位，你可以坐我旁边。”
烽行集团？
秦墨心中一动。这正是他投递了简历，并且极有可能在来年入职的公司。
他对这家公司的了解，大多来自于网络，一家迅速崛起的科技巨头，以精准的风险投资和强悍的执行力在业界闻名。
能亲眼见一见总裁本人，或许能对未来的工作环境多一些了解。
他点了点头：“好。”
那Alpha同学顿时喜出望外，仿佛得到了什么天大的恩赐，一路上话也多了起来：“秦墨同学，你为什么想去听烽行集团的宣讲？难道你也投了简历？我投过一次，可惜要求太高了，没选上。听说就是纯粹跟数据模型打交道，加班也狠。不过前景和薪水确实不错。你呢？你投的是哪家公司？”
他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同情，“你之前因为生病，错过了秋招的黄金期，现在还在招人的公司确实不多了。不过没关系，来年春天还有春招，说不定会有毁约空出来的名额，到时候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
秦墨安静地听着，只在最后轻声道谢：“谢谢。”
两人随着涌动的人流走进学校大礼堂。
因为烽行集团前不久的成功上市，其创始人兼总裁闾烽已成为帝都商业圈的传奇人物。
校方显然是花费了不小的心思才请动他前来。
当闾烽西装革履，步履从容地踏上宣讲台时，整个礼堂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了压抑不住的、混杂着惊艳与羡慕的抽气声。
聚光灯下，Alpha的身形挺拔如松剪，合体的定制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
他的脸庞轮廓分明，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组合成一种极具攻击性的、冷硬的英俊。
尤其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扫视台下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和强大的自信，那是久居上位者才能蕴养出的气场。
无论是慕强的Omega，还是渴望建功立业的Alpha，几乎都难以抵抗这种魅力。
闾烽讲到某段创业时的挫折，或是取得阶段性的成功时，底下都会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掌声，学生们的情绪完全被调动。
秦墨坐在前排，离那个光芒万丈的Alpha如此之近，感受到的却并非崇拜与向往，而是一种莫名的不适与压迫感。
他并不像大多数Omega那样天生慕强。
或许是因为他自身的特殊状况——他是一个有缺陷的Omega，信息素稀薄到近乎没有。
甚至对别的Alpha的信息素也存在识别障碍，帝国Omega保护协会的数据库里，甚至没有收录他的信息素样本。
对于闾烽这样强大的S级的Alpha，秦墨本能地感到一种被侵略、被压迫的不安。
他理想中的伴侣，是一个性情温和、好说话、懂得体贴人，能与他互相照顾、彼此扶持的人，最好是Beta。
是的，Beta最好，他们通常情绪稳定，不受信息素的强烈影响，或许更能接纳他这样一个“不完整”的Omega。
闾烽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台下，看到一个长相姣好、气质柔弱的Omega，他身边坐着一个看起来热情洋溢的Alpha。
但那个Omega似乎对他的演讲兴致缺缺，只是乖巧地坐着，随着众人机械地鼓掌，与他身旁那个激动得满脸放光的Alpha形成鲜明对比。
这种看起来娇弱且缺乏事业心的Omega，与烽行集团那种强调拼搏、奋斗、齐头并进的企业文化格格不入。
闾烽的演讲持续了两个小时，内容无外乎是烽行集团如何凭借团队上下齐心、共同奋斗，最终杀出重围，成功上市的励志故事。
演讲结束，人群瞬间沸腾，学生们蜂拥而上，想要得到闾烽的签名。
那位带秦墨来的Alpha同学仗着地理位置优越，奋力挤到前面，如愿拿到了签名，然后又兴奋地拉过还有些怔忪的秦墨，示意他也把本子递过去。
秦墨被推搡着到了闾烽面前，他仓促地翻开手中崭新的笔记本，递到闾烽面前，声音很轻：“麻烦您，也帮我签一个。”
闾烽正准备签名的笔顿了顿，抬眸看了他一眼。
眼前的Omega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简单的针织衫，头发柔软，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但并不具有侵略性，一双眼睛像是浸在清水里的墨玉，带着点未谙世事的干净，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他似乎并不是很情愿来要这个签名，像是被同伴硬拉来的。
闾烽没说什么，利落地在空白的纸页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如其人，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随即，他被更多涌上来的学生包围了。
“哇！闾总真人比财经杂志上还帅。”Alpha同学捧着签名，兴奋得难以自抑。
他转头看向秦墨，带着点Alpha特有的、在讨论Omega喜好时的直白好奇，“哎，秦墨同学，像闾总这样的顶级Alpha，对你们Omega是不是都喜欢这种类型的？虽然我长得不如他，但、但能配得上他的Omega，肯定也得是豪门出身，或者长得像明星那样艳光四射。”
他说着，目光落在秦墨清隽的侧脸上，不由得自己先脸红了一下，小声补充道，“其实秦墨同学你长得也很好看。”
秦墨没有回应这个话题，只是淡淡地说：“我们不是要去吃饭吗？”
最终，两人还是去了那家校门口的网红餐厅。
小小的隔间里，热气腾腾的小火锅氤氲出朦胧的雾气。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闷，Alpha同学试图寻找共同话题，好在专业相近，勉强能聊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晚饭结束后，两人并肩走在回校的路上，晚风带着凉意。
在经过一段相对安静的小路时，那位Alpha同学突然停下了脚步，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面向秦墨，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颤：“秦墨同学，其实……我现在的匹配名单上，还没有合适的Omega。”
他深吸一口气，“你……你找到和你匹配度高的Alpha了吗？”
秦墨停下了脚步，安静地看着他。他明白对方的心意，但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无法回应。
他摇了摇头，一个连信息素都近乎没有的Omega，哪来的匹配度？
“谢谢你的心意。”秦墨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冷静，“但是我……由于一些个人身体的原因，我未来更倾向于寻找一位性格温柔的Beta，希望是能理解并接受我的、能合拍的伴侣。”
“Beta？！”那位同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眼睛瞬间睁大，口不择言起来，“可、可你是Omega啊！怎么能……怎么能找Beta呢？”
在他的认知里，这简直是背离了生理本能的选择。
秦墨迎着他震惊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坚定：“你就当这是我的个人选择吧。我是孤儿，帝国系统的匹配也未必适合我。我只是希望，我的未来能由一个Beta来参与。”
“你……你真的确定？要找一个Beta？”同学依旧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秦墨说了什么骇人听闻的话。
他的目光忽然越过秦墨的肩膀，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景象，脸色瞬间变了一下，“那、那我懂了……我明白了。抱歉，打扰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几乎是仓皇地转身，快步消失在夜色里。
秦墨有些疑惑他为何突然像是受到惊吓般逃离，但既然已经明确拒绝，也不再多想，准备转身回宿舍。
然而，就在他转身后，脚步蓦地顿住。
不远处，路灯昏黄的光线下，站着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正是白天在宣讲台上光芒万丈的那位烽行集团总裁——闾烽。
他似乎是刚从一个私人场合出来，身上换上了剪裁精致的深色大衣，衬得身形愈发挺拔伟岸。
英俊冷硬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正落在秦墨身上，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
他身边还站着一位穿着干练、气质精明的助理。
秦墨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不知道闾烽在这里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对方的目光带着一种审视的、探究的力度，让他刚刚平复下去的那种压迫感再次袭来，甚至更为强烈。
他下意识地避开了那道视线，垂下眼帘，装作没有看见，加快了脚步，与那两人擦肩而过，仿佛他们只是夜色中两尊无关紧要的雕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