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织春[欢喜冤家]》冬桔

13、好心办坏事

　　经过数日的奋斗，《柯基出逃记》赶在规划的一周时间内，完成了最后的渲染和上传。

　　发布后的第一个下午，工作室里四个人，八只眼睛，都紧紧盯着揽月APP的后台数据刷新。

　　一分钟，点击量26
　　半小时，点击量107。
　　三小时，点击量596。

　　评论区和弹幕稀稀拉拉，大多是老粉的鼓励和几个偶然路过的鼓励性留言。

　　何远瘫在椅子上，长叹一声：“我就知道，咱们这小众风格，想出头没那么容易。”

　　穆琴对此表现得更平静些。

　　“大多数评论是正面的。来看这条，就是夸我们的，说‘画面质感很舒适，小柯基的眼睛也活灵活现’。”

　　她特意截了张图：“还有说‘能做到这个流畅度，创作者肯定下了很大的功夫’。”

　　江禾煦盯着缓缓上升的数据曲线，提醒自己不要太过功利心。

　　他是投入了许多时间、精力和金钱，说不期待回报是假的。

　　但努力这事吧，总是没有确定结果的。

　　孟枝予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又看江导波澜不惊，自嘲地想：“我怎么也变得皇上不急，下属急了。”

　　虽然收获寥寥，但李媛媛看得津津有味。

　　她捧着手机，觉得这个小狗的故事好玩，叔叔阿姨们做的东西很棒，把短短三分钟的视频反复观看了好几遍。

　　她尤其喜欢小柯基笨拙地跳下沙发，或者和‘人类追捕者’斗智斗勇的片段。

　　“江叔叔，孟姐姐，你们做的动画很好看，我特别喜欢。”

　　她眉眼弯弯，思考了一下后，跑到江禾煦面前，郑重提议道：“我邀请你们去参加我的生日会吧。就在明天！”

　　工作室里安静了一瞬。

　　李媛媛见大家没反应，有点着急。

　　她连忙补充：“会有好多好吃的。蛋糕、糖果、炸鸡腿。还有妈妈布置的漂亮七彩气球。可好玩了。”

　　江禾煦看着她紧张到不自觉揪着裙角，心里那些隐藏的郁闷，忽然被冲淡了许多。

　　他蹲下身，平视道：“谢谢媛媛。”

　　“不过，生日会是你的重要日子，我们这些大人去，会不会打扰到你和小伙伴们玩？”

　　“不会不会。”李媛媛摇头。

　　孟枝予看她麻花辫有点乱了，伸手帮她重新梳理：“媛媛，我们会准时到的，也会给你准备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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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物堆满了李家一层住宅自带的小小院落，四周被精心布置上了彩带和气球，童真又梦幻。

　　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上午还是阴天，下午却云销雨霁。

　　因为孟枝予不认路，江禾煦特意去接她。

　　孟家的邻居见到楼下停着的陌生车辆，和等在车边的俊朗青年，不免多看了几眼。

　　孟枝予硬着头皮，在目光洗礼中，拉开车门。

　　“今天这套衣服之前怎么没看你穿过？挺正式的。至少比和我‘相亲’那天隆重。”江禾煦等她系好安全带，放下手刹。

　　“你今天不也打扮了下？香水有点熏人了。”

　　孟枝予偏头，觉得旁边人身上的气味有些刺鼻。

　　江禾煦闻了闻自己，说：“有吗？我看我妈梳妆台上放着，就随便喷了些。”

　　孟枝予扶额：“女性香水和男性香水还是有点区别的。”

　　好心办坏事啊。

　　孟枝予连打了几个喷嚏，也不好现在就嫌弃地下车。

　　江禾煦默默把车窗摇到最低。

　　他们到的时间不早不晚，一进院门，就见不少小朋友在嬉笑追逐。

　　空气中的食物和甜点的香气，冲淡了江导身上不伦不类的薰衣草香。

　　李媛媛眼尖，看到两人，跑了过来。

　　“江叔叔，孟姐姐，你们真的来了。”

　　她今天穿着漂亮的粉色公主裙，脸颊红扑扑的，兴奋地一手拉住一个。

　　“快来看生日蛋糕，我给你们分块大的。”

　　李奶奶在厨房忙活儿，侧身向他们点头致意。

　　李爷爷视线在江禾煦和孟枝予身上转了转，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祥。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士拿着生日帽，从屋内走了出来。

　　那人带着与初见时截然不同的友善笑意，准备弯腰帮媛媛带上“小王冠”。

　　接着，他的目光与孟枝予对了个正着。

　　正是孟母安排的第三场“见面会”的男主角。

　　杨霖川，杨先生。

　　杨霖川：“？”

　　孟枝予：“……”

　　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杨霖川反应很快，他自然地直起身，对李爷爷说：“爸，媛媛的同学们差不多来齐了。可以准备开饭了。”

　　爸？

　　孟枝予心中满是问号。

　　李媛媛拉住杨霖川的衣袖：“小舅舅，我给你介绍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

　　杨霖川这才不得不将目光移向二人组。

　　他礼貌疏离地自我介绍：“你们好，欢迎来参加媛媛的生日会。我是媛媛的舅舅，杨霖川。”

　　孟枝予心领神会：“杨先生你好。”

　　两个成年人默契地把之前的经历全部翻篇，权当从未见过彼此。

　　江禾煦从包里拿出一套精装故事书，瞄了眼孟枝予准备的“限定版”小白鸟挂件。

　　那是一只戴着生日帽的“王冠小肥啾”。

　　纯手工定制，独一无二。

　　“什么时候也送我一个？”江禾煦心痒痒，但不好意思说出口。

　　生日会顺利进行，切蛋糕、唱生日歌、玩游戏，气氛热烈。

　　趁着大人们聊天、孩子们玩闹的间隙，李媛媛偷偷跑到杨霖川身边。

　　“小舅舅，”她压低声音，“我觉得你好厉害。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帮帮孟姐姐和江叔叔呀？”

　　杨霖川正用手机处理工作邮件，闻言有些意外。

　　他看向一脸认真的外甥女：“帮他们？他们怎么了？”

　　“他们做了一个特别有趣的小狗动画，可是好像没什么人看。”李媛媛条理清晰地诉说苦恼。

　　“他们看起来有点难过。舅舅你不是管很多明星的吗？你能不能也帮他们宣传一下呀？”

　　小女孩纯真的请求把杨霖川弄得有些无奈。

　　他揉了揉李媛媛的头发：“人小鬼大。”

　　　“不过媛媛，那个孟姐姐和江叔叔，他们年龄看起来差不多。你怎么一个叫姐姐，一个叫叔叔？”

　　李媛媛一脸“高深莫测”：“妈妈说过，叫比我大的女孩子都叫姐姐，总不会出错的。男孩子嘛，叫叔叔显得更尊重对方呀。”

　　杨霖川失笑，沉吟片刻，还是点了头。

　　他虽然为人古板，看重实际利益，但因为自小在孤儿院长大的经历，总对外甥女保留着一份难得的耐心和柔软。

　　“那媛媛悄悄告诉我，他们的视频叫什么名字？舅舅回去搜一下看看。”

　　李媛媛回忆了下：“叫《柯基出逃记》，在揽月视频上。”

　　“好，舅舅知道了。别烦心这个了，想太多容易长不高。”

　　得到许诺，李媛媛心情愉快，转身去拆礼物了。

　　杨霖川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开始盘算怎么操作。

　　他是一家娱乐公司的项目经理，手里确实掌握着一些宣传资源。

　　同时，个人私下里还运营着某个入圈多年的影评类大V账号，粉丝量可观。

　　帮助两个并无特殊好感的陌生人，转发一下动态，对他来说确实是举手之劳。

　　至于效果如何，那就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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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江禾煦和孟枝予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江禾煦盯上了一盘油焖大虾。

　　为了避免汁水溅到衣服上不好清理，他选择用筷子，而不是直接上手。

　　动作斯文，赏心悦目。

　　只是剥出来的虾肉显得有些惨不忍睹。

　　“江导，你之前吃的都是预制成品吗？”孟枝予问。

　　江禾煦不肯认输：“慢工出细活。”

　　“简直是解剖手术现场，”孟枝予懒得跟他争，直接拿起旁边的一次性手套戴上，“看着，我给你示范一下。”

　　她动作利落，随手一扭，再用指腹掐虾背，完整的虾仁便脱壳而出。

　　江禾煦有些“诚惶诚恐”。

　　这、这剥好的虾，是要放到他碗里吗？

　　他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直接接受会不会显得太不客气？

　　比如，“孟老师，这不合适吧，我好歹是个异性，送吃的这种行为有点过于亲密了。”

　　或者，“其实我自己也有手能剥，就是慢了点。”

　　不过，要是她实在想给他，他拒绝的话，是不是显得太不识好歹了。

　　毕竟人家也是出于好心，一码归一码，吃饭的事怎么能叫暧昧呢？

　　这是团队间的友好互助！

　　江禾煦面上不动声色，已经做好了为食物低头的心理建设。

　　他将自己的餐盘，往孟枝予那边不着痕迹地挪了一点、又一点。

　　孟枝予此时剥好了小半盘，停下了动作。

　　江禾煦的喉结滚动一下，欲言又止。

　　然后，他就看见孟枝予把那个剥好的大虾，放到了……

　　她自己的盘子里？

　　“看清楚了吗？就这么剥。怎么不动手学？我特意放慢动作教你的。”

　　江禾煦：“……”

　　他内心刚刚搭建起的美好幻想，“啪”地一声，彻底破灭了。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原来，真的只是教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