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之千变万化》颤歌

4、契约

　　　　踩过枯叶的碎裂轻脆声蔓延在黑夜中，平时这在夜晚的生死嘉年华连点缀都称不上，可现在整座森林似乎都为倾听这单调的音符而死寂。

　　「出来吧，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们。」

　　嵌在指套上的十枚指片大小的核晶发出耀眼光芒，瞬间照亮周遭，也让来者的身影无所遁形。

　　「疾雷狉狼……少见的元素与强化双属种。」

　　亚尔维斯眼角泛着遇见强大猎物的兴奋和嗜血。

　　寂静夜色掩盖下，一道闪光疾风般忽前忽后、左腾右挪在密林间快速穿梭闪动，从远处看，犹如调皮的妖精在夜间斑斓漫舞，稍一靠近，却杀机重重，令人寒毛直竖。

　　一黑一金两道身影不停交错碰撞，只有亲自接触才能体验到那看似轻柔擦肩实际却是撕皮碎骨的巨力冲撞。

　　亚尔维斯此刻与以往花花公子般放荡颓废的形象判若两人，浑身带着一股凶煞之气，目光尖锐冰冷，那是身经百战血肉淬炼出来的剽悍气势。

　　手臂直伸，雷电凝聚成一把长枪，凝炼异常有如实体，甚至没有几缕雷光霹雳闪过，可见他的精神控制力之强，半点能量都没有浪费，这种精确的控制能力甚至超越半数教师。

　　若是有人在场，肯定会大惊失色，能量凝炼相当危险，一个不好甚至会引起能量核爆，控制者本身会被炸得粉身碎骨，附近所有的生物同样都在劫难逃。

　　曾经有个六级元素使在能量核爆下，将曾经繁荣一时、有花神赐福之地之称的奥兰尔镇瞬间化为满目疮痍的废墟。

　　而在格罗姆王国的历史纪录上，起码有三成的元素使是死在能量核爆上！不论是直接还是间接。

　　如此高的比例可想而知，一般精神力修行不到一定的程度，能量凝炼是被禁止的，需要有长辈在旁监督以免发生危险。

　　亚尔维斯年纪轻轻就做到能量凝炼，前途不可限量，如果消息传出去，他会一跃成为全世界炙手可热的新星。

　　如果是对格罗姆王国有了解的人肯定就能猜测联想，一个因伤降级的学生居然有这种实力，又是子爵之子，其中是否有什么耐人寻味的猫腻……

　　可对于煽楼这个完全的门外汉来说，他才不管这个，他只知道那柄能量长枪非常危险，如果不想死在这里就必须全力以赴。

　　闪过雷枪突刺，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身形一扭，躲过数枚雷电光束，头一歪，迎头朝亚尔维斯张口锯牙咬下，逼得对方不得不收枪退后，衣角仍被钩爪撕碎。

　　「啧！」

　　亚尔维斯啐道，他的□□强度与灵敏度完全不如对方，这让兼练强化核晶的他有些遗憾，为了捕捉对方身形，他利用电流细丝化成一个半径十米的牢笼，这其中半点变化都逃不出他的感应，尽管多耗费精神力与能量，但也让他在疾雷狉狼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支撑那么久。

　　如果不是他的精神控制力足够强大，让能量全都凝而不散，一般闪雷元素使早就被吸光雷电能量而束手就擒，这也是他敢单挑疾雷狉狼的原因。

　　虽然不知道为何这匹疾雷狉狼不放闪电攻击，但正和他意，少了能量互相抵消的损耗，他能保存更多能量，胜算更大。

　　但是……

　　亚尔维斯脸色微微发白，心脏一阵颤动，决定速战速决，直接动用杀招。

　　瞬间抽干核晶内所有雷电能量，组成细密雷网紧紧包裹住疾雷狉狼，自己则转身用仅剩的精神力强化□□全力往外暴冲，表情暗自镇定却隐含一丝惧怕。

　　当他的精神力脱离雷网的一剎那，雷网陡然绽放出足以灼伤眼球的刺眼光芒，然后是天摇地动，奔驰如雷地一声巨响，恐怖的能量核爆将附近所有的一切夷为平地。

　　亚尔维斯被那股能量震波狠狠掀翻，天旋地暗间完全摸不着头绪自己身在何方，直到重重撞上树干这才停下来。

　　那股刺眼光芒在暗空中绽放几秒，随后迅速消失再也抓不着痕迹。

　　「哈哈……这下应该死透了……咳咳、可惜，不知道尸体还留不留得住……」

　　亚尔维斯大力喘息，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他脸色苍白，冷汗不停往外冒，虚软的身体缓缓瘫倒。

　　苦练能量凝炼仍然带给他的身体严重的后遗症，在一次能量核爆中，他虽然幸运保住一命，可心脏却遭受不可修补的损害，之后只要活动超过负荷，心脏就开始抗议，让他喘不过气、痛楚彻骨。

　　如果不是受过伤……他才不会这么狼狈！

　　指尖狠狠插入泥地，也不管钻入指缝间的污泥，那是以往他难以忍受的脏乱。

　　视线愈来愈模糊，也许下一秒就会死于心肌梗塞，他不甘心，脑海中闪过那个人的身影，他什么都还没说出口，也什么都还没为那个人做，他这么努力，接近逼死自己的刻苦又是为了什么……

　　「父亲……」

　　呢喃般轻溢出声，闭上眼视野中最后的倒影是一双冷漠的眼，和缓缓靠近的黑影……

　　居然没死……但他也管不了了……

　　『以亘古的契约之名，行真理之实，吾为主，汝……』

　　什么？

　　这是！

　　感觉到温热覆盖在额头的瞬间，亚尔维斯惊讶地睁大眼，他没有听错，虽然腔调怪异、发音有些差错，但这确实是契约咒文！

　　然而更惊骇地事情还在后面！

　　他看见什么？

　　他、居然看见他自己！

　　或者说，他居然看见另一个亚尔维斯！

　　不可置信地变故接踵而来，让他一时愣在当场，直到额头发疼炽热难忍才回过神，剧痛的心脏渐渐平缓，这正是契约修复伤势的功效，这是什么魔兽？居然主动和他订契约？

　　「你……」

　　到底是什么？

　　煽楼保持着亚尔维斯的模样，漠然地看着他，这让正牌亚尔维斯非常不习惯，他好歹也是个花美男，表情可以邪气、可以深情、可以冷酷，就是不能这样一副面瘫死人脸！

　　『喵个一声来听听。』

　　咦？

　　亚尔维斯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一步动作，张嘴喵了一声。

　　「什么！我怎么会……」亚尔维斯惊恐地道，他的身体居然擅自反应。

　　而且那个声音……

　　『握手。』

　　看见自己的手不顾自己意愿毫不迟疑地放在冒牌货摊开的掌心上，亚尔维斯彻底醒悟过来，他们是签了主仆契约没错，但仆人居然是自己！

　　「怎么可能！你是魔兽啊，怎么可能是会是主人！」亚尔维斯不敢相信，硬是撑起酸疼虚弱的身体，颤抖着指向对方。

　　煽楼瞟了他一眼，没理他，这个实验证实了他的猜测。

　　当爆炸的那一瞬间，他变成地腹鼠，瞬间挖地深入十二米，躲过能量核爆，直到一切平静，他才爬回地面，变回狼型循着气味追了过来，直接变成亚尔维斯的模样，兽型没办法开口说话，更不用说念咒文，之后便上演刚才的一幕。

　　事实上，主仆契约中谁主谁仆完全是依照当时彼此精神力的强弱决定，并没有规定人类一定是主人，而野兽就必须是仆人。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驯兽使都是在野兽被打得虚弱无力时才刻下烙印，巧妙的是，大家都以为要将野兽力量削弱是因为这样才比较好收服、契约容易成功，于是这么个美丽的误会才延续自今。

　　当然煽楼并不懂其中道理，只是经过他的估计推算，收益大于风险，于是他行动了。

　　他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森林里当野兽，所以当小队踏入森林，他就开始跟踪他们，观察分析这个世界人类的习性，而主仆契约可以说是意外之喜，有个能帮助他混入人类社会的人是再好不过的了，为了往后的效益，值得他冒险，

　　因为契约能和煽楼心灵沟通的亚尔维斯也得知了这个想法，他忍不住问道：「那如果订下契约后我是主人？」

　　『……你现在反抗得了吗。』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亚尔维斯脸色铁青，他当然明白煽楼的意思，即使煽楼成为仆人，以自己现在的精神状况，根本无法控制他！

　　更何况煽楼还有千变万化的能力……

　　杀了你、取代你——这是煽楼眼里透露出来的意思。

　　当然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下下之选，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外来者，不说风俗习性，光是用来沟通的语言他就不懂，会这段咒文也是在窥视时听道格斯念咒硬记下来的而已。

　　想要代替一个人不是装失忆这么简单就行得通，光是腔调就是个明显的破绽，即使都会英语，华人与美国人的腔调还是有明显的差别，除非是当地生长的华裔美人或者后来在当地居住多年，但问题就在这里，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模仿腔调。

　　再来就是一个人的亲朋好友、生平经历、社交圈等，还有连带的责任与义务，他不愿意被人类社会的枷锁束缚，何况也容易穿帮，身为魔兽却伪装人类被发现有什么下场再明显不过，毕竟他也亲眼看见这个世界对待兽类的方法，要嘛奴役，要嘛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