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之千变万化》颤歌

16、教父

　　道化使的专业课程大多是在训练场进行，直到铃响的最后一刻煽楼才施施然地走进来，由于没有桌椅，大家都是随便找个地方席地而坐。

　　人数估略一算大约二十多人左右，煽楼环视一周，将在场所有人的样貌记在脑中后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他凝视别人的同时，无数双眼睛也在看他，倒不是说他长得有多特别，而是相貌气质和其他人相比实在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娇贵的主，让人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走错地方。

　　「小妞！你走错教室了！」粗鄙猥亵的嗓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一些人跟着瞎起哄。

　　「又白又嫩，那脸蛋儿比我家那口子靓多了。」

　　「这少爷细皮嫩肉的，不会真的是妞儿吧？」

　　「小妞给爷摸两把验验啊！」

　　坐在一起明显是一路货色的几人朝煽楼吹口哨，举止轻浮，口中毫不掩饰调戏轻慢，年纪偏大起码超过二十岁。

　　煽楼抬起眼皮扫了他们一眼，而后移开目光继续发呆，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一般人愤怒地瞪视或者回骂只会让这种人情绪高涨愈是来劲，然而煽楼的淡漠无视却让这些人心中恼怒，只觉得自己被人驳了面子，偏偏这种人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几个冲动的当下就想起身教训那个目中无人的小子一顿。

　　「啊啊，抱歉抱歉，我睡过头了。」

　　就在这时一名男子走进来，他害羞地搔搔头，语带歉意地说着。

　　男子有一头乱糟糟纠结在一团的酒红色卷发，浓密的浏海盖住双眼，不禁让人怀疑他到底看不看得到前方的路，身形修长削瘦，对比在场的学员个个人高马大，实在像一只兔子入虎圈。

　　又是一个走错地方的家伙？

　　所有人不约而同浮现出来的想法。

　　「我是你们实战课的教官，那个……新同学们，请多多指教啰。」

　　他说话细声细气，垂着头双手食指互戳，腼腆内向的模样让全场人直想吐血，这种教官如果出现在其他系他们通通不会感到意外，但这里是道化使啊！靠□□近身搏斗的道化使啊！这种强风一吹就倒的竹竿身材一捏就碎了吧？

　　他们不会在上课的第一天就背负弒师的罪名吧？

　　「有没有搞错！这种家伙来几个我打趴几个，学院到底是寒酸到只剩这种货色还是唬烂敷衍我们啊？！」

　　之前被煽楼挑起怒气的其中一人立刻将怒火宣泄到刚来的教官身上，挑衅地勾勾手指说：「如果我打趴你，你直接让我毕业，这种鸟学院凭什么要我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啪搭──

　　像是什么东西断掉的声响，众人只见那名削瘦腼腆的男子伸手拨开浏海露出锐利如鹰的双目，整个人气势一变，接着眼一花，瞳膜只留下一抹残影。

　　男子瞬间出现在那名挑衅的青年身前，一把扣住他的咽喉，那力气大到就算青年使用核晶提升双臂肌肉力量拉扯也丝毫不动。

　　其余人一阵哗然，那名自称教官的男子身上并没有传出任何精神波动，只就是说他完全只靠个人□□的力量就达到那种惊人的瞬身术和恐怖的臂力。

　　男子此刻完全变了一个人，冷眼看着手掌愈扣愈紧因而脸色涨得红紫挣扎不休的青年，脸上带着怒意，深深吸了一口气暴喝道：「老子看你们是菜鸟想温柔地对待你们不行吗！不想让你们马上对未来绝望不行吗！不想你们升入中年级前就死得一个都不剩不行吗！」

　　他抬腿重重一踏，硬生生将用黑岗岩打造出来的训练场地板踩出一个洞！

　　众人被这几句霹雷轰鸣般的喝问震得眼花，而后又被男子脚下的凹洞吓到，黑岗岩坚硬无比，他们就算用核晶强化肉身用力朝同一定点攻击几百次也别想在上面留下一丝刮痕，男子不过一跺脚就是一个洞，这还是之前那个会害羞到脸红的教官吗？前后巨大的落差让他们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还敢跟我叫嚣，你以为你是哪根葱？老子一掌拍死地爆熊时你还在奶娘怀里吃奶！」

　　男子显然脾气相当暴躁，卡着青年的脖子就是一阵天摇地动地猛晃，完全没注意到手里可怜的人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了。

　　瘦得像竹竿一样的男子轻松提着相形之下壮硕如头牛的青年，这副景象相当滑稽，可在场却没人笑得出来。

　　「啧，居然昏过去了，这么弱还有胆在老子面前叽叽歪歪。」

　　男子终于在青年吐出最后一口气前发现情况不对，松开手像扔布袋一样随手将他甩到一旁。

　　啪──

　　青年在半空中回旋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重重摔在地上。

　　……不会死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

　　门突然再度被打开，走进一名身穿黑色制服，身材姣好面色却严肃冷峻的女子，对于再次出现这种看似走错地方的人物，在场的人尤其是瘫死在地上的青年同伙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出言调戏，就怕惹到一条母暴龙。

　　「打扰了。」女子朝场中央鹤立鸡群般半径五米内人兽走避的男子敬礼，径自走向场边，以与娇小身材不对称的怪力轻松提起昏迷青年的后领，拎小鸡一般将他带出训练场，临走前不忘再次敬礼。

　　敢情学院是早知道会出状况所以要人在外面待命是吧？

　　也幸亏如此，否则青年差点成为史上第一个首次上课便死于非命的倒霉鬼。

　　从女子进来到离开，男子连个反应都欠奉，他仰着头，露出苍白得不自然地颈项，从学员们的角度可以看到他胸口起伏大而缓慢，像在深深地呼吸吐气。

　　现场一阵静默，这名男子前后太不着调，完全不按理出牌，没人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做，只能小心翼翼带着戒备看着他，像是怕发出声响引起他的注意惹来一顿暴揍一样大气都不敢喘。

　　男子就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全身却垄罩一股慓悍冷硬如锋的气势，彷佛下一秒便是矛锋刀光刺出，让人手脚冰凉、背脊生寒。

　　好半天男子终于冷静下来，平视众人道：「我是迪诺提欧，不出意外会是你们这三年的实战教官……我的规则说在前头，张大耳朵给我听清楚。」

　　众人竖起耳朵就怕漏听什么，若是下马威可以说相当成功，一个个乖得像孙子。

　　「首先……我不玩尊师重道，你们付我薪水我该教得一样不会落下，不用跟我套交情，我对快死的跟会死的没兴趣，等你们活过毕业再说。」

　　如此直言不讳确实彻底打击了刚成功从数十万人中脱颖而出成为柯蒂斯学院一员而自豪的学员们热情和积极性，迪诺提欧好似没看见，自顾地说着。

　　「没事别寻我，有事别烦我，快死了别找我，死了……你找我也没用。」

　　「反正三年时间一到你们一定会升上中年级，所以我不管你们学得如何，要打混摸鱼不来上课也无所谓，成绩什么的更不用担心，老子都是边蹲马桶边打分数，打完直接拿来擦屁股，有事情会贴在公告栏自己去看……」

　　「嘛，就是这样，其他没想到不过没关系，反正一切我说了算。」

　　「有问题吗？……算了，有问题我也不想回答给我憋着，那么，祝我们相处愉快。」迪诺提欧言不由衷地耸肩。

　　回应他的是一片冗长的死寂。

　　「……拍手给个回应是要人教？」

　　啪、啪、啪……

　　稀稀落落的掌声终于响起，只是那声音怎么听都有气无力的。

　　待在角落的煽楼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依稀觉得眼熟，给迪诺提欧换身黑西装、坐在黑皮沙发上再刁根雪茄，那眼神气势活脱脱就是个黑手党教父。

　　迪诺提欧放下浏海，遮住锐利双眼的剎那气质又是一变。

　　「……同学们，我刚刚是说笑的，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就好了，大家难得有缘相会，要好好相处才行喔。」

　　他再度变回刚进入训练场时那名害臊内向的男子，搔着脸颊面上带着温和含蓄的笑意。

　　众人一脸便秘，这算什么，双面男郎？

　　各个心下打定主意绝对要离这个脑袋有问题的神经病远一点，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变成刚才那个暴力男一拳秒了自己？

　　从他毫不客气对青年下死手的行为就知道校规什么的在他眼中是个屁，再从校方找人收拾残局的态度来看，出事情倒霉的绝对是自己。

　　「哇啊！怎么办，一不小心又太用力了，损害公物的费用肯定又会从我的薪资里扣！我已经被扣到了好几个月后的薪水，这样下去我只能去喝西北风啊！」

　　迪诺提欧哭丧着脸蹲在地上看着被他踏出来的洞，伸手将周围的碎屑拨进洞内好似这样就能掩盖真相。

　　煽楼望天，虽然入目都是黑岗岩铺成的天花板。

　　……进入人类社会果、然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