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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四章 案6:道貌岸然仁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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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则看乔岁野浑身充满了危险,不自觉的收紧手心,生怕以清下一秒就被他这个神秘的姐姐带走了。
他问:“陆予方想做什么?”
乔岁野说:“做什么都行,但是得让他给一德真人偿命。”
佘则明锐的问:“他要离开?”
乔岁野没有说话。
佘则转而问:“简州,连日来你盯梢陆予方有什么收获?”
以清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闷闷的,说:“没什么特别,左不过就在上朝,下朝在巡案省处理公务,两点一线,特别简单,或者泡泡茶。”
他想了想,说:“他的卧室、办公区域我全部都仔仔细细查过,没有密室,没有暗道,我甚至连他制作幻术药茶的地方都没找到。”
南宫令月说:“不对呀,如果是这样,他怎么操纵天斗教这么多人?又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给松姐下药?令狐又是什么时候被下的暗示?”
令狐鸿渐说:“我不知道,我记得我昨晚和通哥用完晚膳,散步回家,在路边遇到了人,然后醒来就在这里了。”
佘则几人异口同声:“失踪案!”
以清冒出一个脑袋,问:“是不是跟那日在‘春日宴’喝了酒,和我一起被绑架在山洞里一样?”
令狐皱着眉头,说:“好像是。我刚才还以为是自己吐得太厉害,也没往那处想。”
“仔细想想,吐完之后整个人昏沉沉的,也站不稳了,就像宿醉一样。”
他点头,肯定道:“就和当日被绑架一样。”
以清说:“看来斗场失踪案也是他的手笔。”
唐剡面露恶心:“他到底作了多少恶?”
乔岁野习以为常般的说:“不多不少,十八层地狱不够下。”
陆予方带着满腔的恨意回到大圣朝廷,自他回来之后,当年有份儿参与陷害他家的朝臣死的死、族灭的族灭。为掩人耳目和有意嫁祸,他手上还有很多当年参与左氏冤案的人命。
不过乔岁野并不想多说,在他看来,这些人死有余辜,更何况,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除了杀左氏遗孤之外,他和陆予方的目的根本就是一样的,他自然对陆予方的所作所为乐见其成,甚至可以说也在暗中推波助澜。
南宫令月说:“斗场失踪案里的受害者也是被他下了药,暗中操纵,漫无目的的走到了他预设好的地方。”
“如果是这样的话,除非要毫无痕迹的操纵人给他办事,又不至于暴露,他才会亲自出面,比如老大、松姐这样。”
南宫令月分析说:“之所以直接对令狐下命令杀了以清哥,是因为他已经发现了我们在查他,知道他自己已经暴露了,所以没必要藏着掖着,迂回曲折。”
“但是他应该知道以清功夫奇高,令狐根本打不过他,就算偷袭,也不可能成功,为什么让令狐来?”
南宫令月十分不解。
乔岁野说:“自然是想确认我是谁。”
他笑起来特别迷人,任谁都没办法将他和那个杀人如麻,让人闻风丧胆的北地第一猛将联系在一起。
他玩弄着手中的烟杆,说:“简州在长安无依无靠,还和大人闹崩了,他能去哪儿?自然只能来找他唯一的姐姐。”
他也不介意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当然有本事自保,何况这屋内的人,他虽然不能完全相信,也所少有几分把握。
莞尔一笑,嫣然无方,眉眼之中不经意之间快速锁定方位,呼吸之间,一根细针已经从指尖出去,将窗外扒着的人定住。
然后拉了拉衣袖,气定神闲的说:“听了这么久的墙角,真以为老娘吃素的?给你机会你不跑,那就别跑了。”
一个黑衣武者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点头,侧颜示意了。
黑衣武者领命出去,顺手带走了墙外扒着的人。
乔岁野施施然站起身来,说:“走,去会一会咱们的老朋友,陆予方。”
说着,也不顾其余人的,自顾自的走到屏风后,取下发簪,束发戴冠,一身黑衣武者装束。
看着唐剡,直接在他脖子处来了一记手刀,将人敲晕,然后打横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对时锦说:“今晚你就别去拖后腿了,在这儿看着他。若是他醒了要来找我,直接敲晕。”
时锦对他的简单粗暴万分震惊,心道:怎么看你和他都不是一般关系吧。
乔岁野或许是担心时锦控制不好力度,特别叮嘱:“注意别打人给我打伤了,不然,回头我要你的命。”
他明明笑着,轻言细语的,却将时锦吓的够呛。
然后看向众人,简单说:“不想他冒险。”
众人摸摸鼻头,心道:这就是来自泽的安全感吗?突然好羡慕回渊。
佘则一步一回头的看向里面,若他方才没看错,衣着宽松的唐剡在被乔岁野抱起来的时候,腹部似乎有些凸起,躺在床上的时候看的出来有些明显,只是被屏风挡住,又被乔岁野快速用被子盖住,他也只是通过屏风的雕花缝隙一瞥而过。
他想起他回到长安以来,花花公子唐剡总是衣着宽松,平日里吊儿郎当、风流倜傥、走路带风的人也走起了四平八稳的步子,起坐立行都带着小心翼翼,既不喝茶也不好酒。
原来,你也……
我一直想着我的事,竟然连你也忽略了。
不过看的出乔岁野真的将你放在心尖上,我就放心了。
……………………
众人跟着乔岁野一路快马驰骋,到了城外终南山下的槐树林。
秋季的槐树用金黄的树叶织就萧瑟,小巧的落叶在风中飞舞,遍地的落在在疾驰的马蹄后渐起。
佘则从颠簸的马上下来,没有感受到异样,这才放了心。
他拉着缰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道:幸好方才简州给了我眷属安抚,不然和之恐怕要闹脾气了。
又在心里和他说:看起来你父亲似乎消气了不少,过了今晚,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告诉你的父亲你的存在,死皮赖脸的让他给你眷属安抚,或许我也可以学令狐一样,把他哭的烦了,就不走了。
以清察觉佘则落于人后,慢了脚步,问:“你,没事吧?”
佘则笑的如沐春风,摇头,说:“没事。”
小跑两步上前,从后面拉着以清的手,强迫的藏在自己身后。
以清微微蹙眉,看着佘则,问:“你是不是又瞒着我什么了?”
佘则释然微笑,又带了几分醋意和撒娇:“你让令狐抱你……”
以清并没有说话,应该说他一直都对佘则很纵容,即便是如今心中仍旧有隔阂,每晚还是会去看他,在他说想要眷属的同时,就会当着众人的面慢慢释放,定点包裹他。
佘则问:“简州,你能不能原谅我,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地。”
以清依旧没有说话。
乔岁野停住了脚步,以清几人也与他并排。
槐树林中,挂着很多白色的灯笼,将槐树林照的宛如白昼。
这些灯笼,是丧仪所用,但周围并没有坟茔,只有陆予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树下独酌。
他见他们到了,站起身来,倒了一杯酒,高高举起,对明月道:“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以清问:“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多白灯笼?”
南宫令月抱着双臂,只觉得这里寒气逼人,说:“怪阴森的。”
乔岁野说:“这是一片坟地,是他的家人的坟。”
他抬抬下巴示意陆予方。
又说:“听说他的家人死后,族人不敢收葬,只将这片地买了下来,说这是乱葬岗,将他的家人全部葬在了这里。”
“他回来之后,将这片地买了回来,种了很多槐花,听说这是他与他夫人定情的树。”
令狐鸿渐嘀咕:“他居然这么痴情?”
陆予方笑道:“令狐,怎么,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就不能痴情了吗?”
他抬起手摸摸自己的满头白发,又哭又笑:“你知道吗,一夜白头原来根本不是书上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而已。”
当日他被遗忘在贫瘠的匈奴,过着人不人、贵不贵,与牛羊共眠的日子,他坚守忠心,誓不投降,他相信他的国家一定会派人来接他回去。
可是等来的,确实族灭的消息。
他还记得那个晚上,在匈奴无边的草原上,碧绿的水草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宝石,叶尖沾着的露珠在月光下璀璨夺目;那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就像槐花一样,洁白、神圣。
他就这么静静的躺在草地上,看着硕大的月亮慢慢爬起,慢慢落下,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天亮了,他才发现,夜里的月光将自己的青丝染白了。
“你看今日的月亮多亮呀,这样柔和的月色,就像母亲一样,温暖的抚育大地。当日我与青青也是在这样一个月色的日子,在槐树下相识。”
“她是高门大户的贵女,没有嫌弃我的君阶,也没有嫌弃我文弱,坚定地嫁与我为妻。”
他说起自己的妻子,浑身洋溢着幸福:“我们有一双儿女,我们的第三个孩子就要出世了。”
怒道:“是姜怀恩,觊觎青青,联合贾衡,让我的副使设计将我绊在匈奴,他又在朝中添油加醋,欲置我于死地。”
“武帝刻薄寡恩,穷兵黩武,对后族外戚接一打一,想利用我来压制后族,对处置我的事情上优柔寡断。没想到姜怀恩趁机夜入我府,意图不轨。”
他满脸泪痕,将隐忍了近二十年的屈辱和眼泪通通落下。
悔恨交加,道:“青青誓死不从,一尸两命。姜怀恩更将我全家活活烧死。”
他质问:“这样的人,根本死有余辜!”
佘则的手悄悄附在小腹上,于心不忍,问:“可你为何要牵连无辜?天斗教在全国各地拉起战火,百姓生灵涂炭,斗场失踪的文弱贫苦百姓又何其可怜?”
“你不是说左都尉在匈奴护你周全吗?为何要借他的名杀人,给他破尽脏水?为何,要杀一德真人,为何要杀左氏遗孤?”
乔岁野看着陆予方,说:“你想借我爹的冤案,引起民变,左氏不能有遗孤,这样远在匈奴的我爹才会被有可能被匈奴单于,或者是你的幻术所孔,是吗?”
陆予方抬起手背,擦了眼泪,说:“将军,你真的很聪明,有勇有谋,就和你爹一样。我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
他直接大声承认:“对,我就是要整个大圣朝为我的妻儿陪葬,让所有没有为我的冤屈发声的人为此付出代价。”
“你爹多伟大呀,即便是被流放、族灭,依旧放不下心中的仁义,即便被国家抛弃,也要坚守心中的道义,不愿意举兵反抗。”
他嗤之以鼻:“迂腐!”
“国不国,家非家,何以愚忠?”
‘嘭……’
长安城内发生剧烈的爆炸,整个天边都亮了。
佘则惊道:“你在拖延时间。”
陆予方摇头,说:“不,应该是将军在声东击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