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恍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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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衣曼身后跟着一名实习生，十几个同事已经对现场进行封锁。
“尸体呈悬位缢吊状态，面色苍白，颈部可见马蹄缢沟，宽度约3cm，符合场上白绫导致。”韩衣曼让人帮忙把尸体抬下平放，依次从头检查尸体，“舌骨和甲状软骨均无骨折，额头无擦伤痕迹，全身皮肤无明显搏斗痕迹，指甲缝隙应是墨水，根据现场情况可以基本判断是自杀，不过我需要回去进一步做DNA检测。”
纳兰川补充问：“能推测精准的死亡时间吗？”
韩衣曼微微摇头：“水平技术有限，尸温大概20度左右，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符合徐文平的逃跑时间范围。”
韩衣曼指了指身后实习助理：小夏，在装车之前，简单做一下记录。”
身后的女人点点头。
另一边邱玉新和王奇洋将房间搜查一通，半点违禁品的痕迹都没有，邱玉新腿上的伤扯痛，血已经渗透裤料印在表面。
“王奇洋，来时候带梯子没？”
“没有，接你电话都在半路了，等同事送过来吧，我已经打过电话了。”王奇洋站在院里抬头，目光横扫屋顶。“新子，说件事…我…”
手机铃声响起，王奇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让邱玉新先接了电话。
本地号码，邱玉新快速翻找记忆里的数字，他不认识。“喂，您好。”
“玉新。”
脑子轰然清醒，电话里的男人声音磁性，总是用着一副漫不经心的腔调，邱玉新蹙眉挂断，“傻x吧。”
纳兰川正巧从堂屋出来，听到这句烦躁的嘈骂：“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一骚扰电…”电话又嗡嗡振动，邱玉新正想挂断，纳兰川先一步将电话拿在手里接听。
“喂。”
电话对面察觉出不是邱玉新接的电话，一声不吭地挂断了，纳兰川狐疑看了看号码。“你不认识？”纳兰川从邱玉新的表情看来，两人绝不像是不认识。
邱玉新确认：“不认识，给我打过不止一次了，纯骚扰狂，你是不知道我这些年接到过多少次他的电话，每次都是不一样的号码，我怀疑被跟踪过，追踪IP显示就在云滇，但再一查，IP是假的。”
纳兰川渐渐眸色幽寒，这怎么可能是骚扰，缉毒警查所有信息都是保密的，能持续几年内电话，只能说明对方的身份不一般。“他有说过什么？”
邱玉新脸色一僵，面露难色。“私下我单独告诉你，这不好说。”
电话又嗡嗡振动响了，邱玉新已经对接电话有了抵触心理，见是苏倪打来的，才松了一口气：“喂丫头，什么事？”
“还记得陈潇冉的朋友陈梦黎吗？她俩和徐文平都在一家名叫鸿福孤儿院的地方待过，派出所那边传来消息，陈梦黎来报案了。”
“报案？！”匪夷所思，陈梦黎这时候为什么突然出来，很难不令人遐想，“她要报什么案？！”
“她说等你回来。”
邱玉新挂了电话，扯着嗓子一喊，“王奇洋这交给你了，我回队局一趟。”随后看了一眼纳兰川，“哥你留这看着点吧，放心。”
纳兰川整了整衣服，先一步出了门，平静如水：“怎么放心？受伤的腿能开车？驾照是想重考吗？”
邱玉新拖着渗血的腿跟上，转过一个巷口，整个人又被纳兰川扛起：“哥，我没那么矫情，能走。”
纳兰川刻不容缓，依旧将人抗在肩上，眸色隐隐透露着一丝苛责：“处理完陈梦黎，你就给我回去好好养两天，现在不注意流脓感染，遗下病根我看你是真不想干了，走两步就疼，遇见罪犯你怎么追？”
邱玉新绷身子松懈下来，膝盖及腿弯传来隐隐刺痛，他不是垂头丧气，而是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喘息。
“徐文平的死太突然了，准确说自从陈潇冉死后的一切都很突然，巧合中掺杂着不合理，我不想休息，哪怕我做不出很大的贡献，也不想一刻离开。”
纳兰川步子大，没几分钟就回到民宿，将邱玉新塞进后座，启车赶往队局。
路上，邱玉新仍忧心忡忡，目光失神地望着窗外。
人不总是要同情和自己一样面临困境的人，而是可惜没有办法去解决困境，徐文平的死若真是自杀，那这个结局不可避免，因为这是他主观选择的，明明查明真相的办法有很多种，哪怕时间再长也都不会让真凶逍遥法外，徐文平却选择了最不堪的一种，报复，然后抹杀自己。他背叛了红线，他不值得惋惜，也不值得同情，为了逃离痛苦而致使无辜人陷入痛苦，规则没有权利去评判对错，但却能说明这个人自私至极。
询问室。
“陈梦黎，你想单独告诉我什么？”邱玉新将椅子拉近，直面看着沙发坐着的女孩。
女孩身材矮小，一头乌黑秀丽的黑发齐耳，柳叶般的细眉下是一双忧郁的眼睛，整个人也皮肤过于白皙而散发着凄冷，而长相年龄完全低于同龄人，身高甚至不如小学的孩子，看着仅1米4左右。
“警官，你信我吗？”陈梦黎夹杂着沙哑开口，嗓音却和成年女性普遍接近。
邱玉新眼神透着诚挚：“你要知道，警察是不会无条件相信任何人，也不会断然不信每一名报案人，我们能做到的是求真，同时也特别希望你能以信任的态度去阐述事实，协助我们工作。陈梦黎，你现在在警局，没有人会伤害你，如果你觉得提供线索会威胁到自己的人身安全，我们会为你提供24小时的保护。”
陈梦黎目光阴冷抬眸，慢慢扬起一抹微笑：“警官，我当然信你。小冉是被刘胡伟那个畜牲逼死的，你不知道他有多狠，他顶替了自己的亲生弟弟，冒充小冉心里羁绊的那个最珍爱的男人，逼迫她染上毒，逼迫她生下了孩子，8月15日晚上23点57分小冉被一群人害死了。”
“时间你记这么清楚？你看到了？”邱玉新的确从法医尸检处得知陈潇冉有过生育，但还没锁定具体孕产医院，而刘胡伟别墅压根就没有任何孩子生活过的痕迹，陈潇冉是独自抚养孩子无从可知，名下也丝毫没有归属房产，他们甚至怀疑过这个孩子兴许已经不在人世。
陈梦黎苦涩哽咽：“因为那天是我们的生日，我们原本约好一起庆生，可到了十一点我打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我知道他肯定是去找刘胡伟了，晚上打不到车，我骑的单车，我看到一辆面包车停在桥头，也看见了小冉，来不及了，根本来不及，他们杀人不眨眼…小冉掉进了海里。”
“夜这么黑，你离这么远能看清？”
陈梦黎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手心，整个人像坠进冰冷的窟窿，极度悲伤而颤抖。
“我当然看不清，所以我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赶去找刘胡伟，如果我知道那个人就是小冉，如果我能跳下去看一眼，如果我及时打电话报警，小冉是不是还有机会活着？！她那么惜命…她是被害死的！她是被刘胡伟害死的，被我害死的！！她是我、是我害死的！！我…我…”陈梦黎情绪崩溃，疯狂撕扯头发，整个人滚落在地上蜷缩一团，痛哭流涕。
邱玉新把地上的陈梦黎揪起，扔回沙发，满眼愤怒，最终黑着脸化为一句振聋发聩的质问：“人是你杀的，对吗？”
陈梦黎痛苦地捂着脸，泪水顺着脸颊滚落，绝望地仰天瘫在沙发上。“要不是我，她或许还有救…”
“我是说，把她推下去的，就是你，陈、梦、黎。”
声音戛然而止，片刻抽泣的频率逐渐升高化作一声声癫狂的大笑，陈梦黎那张幼态的脸变得狰狞，恶狠狠地转过头朝邱玉新扑过来。
身手敏捷，邱玉新拧身蓄力将陈潇冉按在地板上，单手取下后腰手铐快速锁紧，紧接着大腿猛地传来剧痛，陈潇冉竟对着他的伤口狠狠咬了一口，他忍下潜意识还手，将其押进审讯室。
“是我杀的！是我杀的怎么样！？她就是该死！她就是该死，凭什么她可以拥有那么多！！凭什么都喜欢她！凭什么！凭什么！”尖锐的嘶吼响彻整个队局，陈梦黎毫无掩饰的本面目彻底疯狂，她瞪着血红的眼睛，反抗挣扎。
陈梦黎被同事帮忙按押进审讯室，邱玉新面色惨白地站在单面隔音玻璃发呆，陈梦黎和最初的模样判若两人，其实邱玉新一开始只是猜测，在那样的环境下，陈梦黎根本无法看清任何人，她连最熟悉的陈潇冉都认不出，怎么会认出各外憎恶的刘胡伟，只是没想到，仅仅一套，陈梦黎便自发暴露。
听到动静纳兰川就赶了过来，看见邱玉新毫无波澜地站着先是一怔，随后将人推坐在靠背椅上，他单膝跪下来将邱玉新流血的裤腿撕开，血肉模糊的伤口映入眼帘。
“怎么会这么严重？”伤口边缘牙齿咬过的痕迹还泛白不回血，另一部分陷进肉紫到发黑，纳兰川心猛地揪起，慌张地看向邱玉新的脸，“玉新？玉新？”
纳兰川伸手朝邱玉新脸上拍了拍，人才神经恍惚地回神。“哥，楚老虎，也说谎了，那晚是一群人对两个人的谋杀，只是刘胡伟命大，撑到了第二天，或许应该说是他们故意放走的他，否则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杀不了一个刘胡伟。”
“我会去查，你现在必须去医院。”纳兰川将邱玉新抱起快速下楼，朝准备手续材料的苏倪交代，“看好，我马上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