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告白与新生（平行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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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
地下通道弥漫着灰尘和血腥味，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交火声和头顶因爆炸不时震落的碎屑，证明着外面的世界仍在毁灭。
“茉莉！茉莉！” 我徒劳地摸索着，指尖触碰到她冰冷的脸颊，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恐慌如同无数冰冷的触手，将我紧紧缠绕。我不能失去她，绝不能！
就在绝望即将把我吞噬时，怀中的人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带着痛楚的闷哼。
“……吵死了。”
这三个字，气若游丝，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我眼前的黑暗！
她还活着！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冷静，我猛地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几乎是嵌入骨血般地拥在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的存在。
“你……你这个……”我想骂她，想斥责她又擅自行动，想质问她为什么总是把自己置于险地，但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最终化作了一声颤抖的、带着无尽后怕的叹息，“……笨蛋。”
她似乎僵了一下，随即，在我怀里微微挣扎起来，声音带着一丝虚弱的恼怒：“放开……压到伤口了……”
我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松开些许，但手臂依旧固执地圈着她，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我摸索着检查她的伤势，除了旧伤，似乎又添了几处撞击和擦伤，但幸运的是，没有致命的伤口。
“还能动吗？”我低声问，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和温柔。
“……嗯。”她应了一声，试图撑起身子，却又无力地靠回我怀里。重伤和失血，让她此刻虚弱得像个易碎的娃娃。
我们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在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中，听着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外面的厮杀似乎暂时远离，这个狭窄、肮脏、充满危险的角落，竟成了此刻唯一的、诡异的“安全区”。
沉默在蔓延。
但这一次的沉默，不再是以往那种冰冷的、充满隔阂的死寂。而是……一种带着灼热温度、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的躁动。
我能感觉到她靠在我怀里的身体，从最初的僵硬，到慢慢放松，最后，甚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依赖？她的头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颈侧，带着一丝血腥气，却奇异地让我感到无比安心。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睡着了，她忽然极轻地开口，声音飘忽得如同梦呓：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下意识地反问，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为什么……不准我死？”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为什么……要说……你的命，也是我的？”
来了。
那个我一直逃避，一直用愤怒和冷漠掩盖的问题，终于被她赤裸裸地摊开在了这生死边缘的黑暗里。
我沉默着，感受着怀中躯体的温热和脆弱，感受着内心深处那座冰山的彻底崩塌和融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规则，在死亡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
良久，我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带着铁锈味和尘埃，也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决绝。
“因为……”我的声音低沉，在黑暗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艰难地剥离出来，“我好像……不能再把你仅仅当做一件武器了。”
我感到怀里的身体猛地一僵。
我继续说着，语速很慢，仿佛在梳理自己混乱的思绪，又像是在进行一场迟来的审判：
“看到你受伤，我会……失控。”
“看到你挡在我面前，我会……愤怒得想毁灭一切。”
“看到你沉睡不醒，我会……害怕。”
“甚至……看到你吃那颗草莓巧克力，看到你摩挲那本可笑的绘本……我都会觉得……很好。”
我顿了顿，感受着心脏剧烈的跳动，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最终承认，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茫然，却又无比清晰，“或许……是平行世界那个‘我’说的……‘驯养’？又或者，是比那更麻烦、更糟糕的东西……”
我低下头，尽管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但我能感受到她灼热的视线，和她同样剧烈的心跳。
“但是，茉莉，”我叫出了她的名字，不再是代号，而是承载了所有复杂情感的名字，“我确定了一件事——”
我抬起手，精准地找到了她的脸颊，指尖抚过她冰冷的皮肤，感受着那细微的颤栗。
“我不能没有你。”
“不是不能没有一件好用的武器。”
“而是……不能没有‘你’。”
这句话说完，整个空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们两人交织的、粗重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我等待着她的回应，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
然后，我感觉到，一只微凉、带着薄茧的手，轻轻覆盖在了我抚摸她脸颊的手上。
她的手指，带着一丝犹豫，一丝颤抖，然后，缓缓地、却又坚定地……与我十指相扣。
紧接着，我听到她极轻极轻的声音，带着一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的疲惫，和一丝……我从未在她身上听到过的、柔软的哽咽：
“你也是……笨木头。”
这三个字，如同最终的法槌落下。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动人的誓言。只有这声带着哭腔的、带着亲昵和认命的……爱称，像是那个世界“她”会和“他”说的语气一样……
足够了。
这一声，抵过千言万语。
我猛地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我的骨血，我的灵魂。她没有反抗，甚至主动向我贴近，将脸深深埋在我的颈窝。
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脖颈滑落。是她的眼泪。
这个从未流过泪的、如同钢铁铸就的杀手，终于在我面前，露出了她最柔软、最脆弱的一面。
我们在弥漫着死亡和绝望气息的黑暗里，紧紧相拥，像两个在冰天雪地中终于找到彼此温度的流浪者，用尽全身力气汲取着对方的温暖和存在。
冰封之海，在这一刻，被这血色与泪水浇灌出的星火，彻底点燃，融化成一片汹涌而温暖的……新生之洋。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交火声似乎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属于忠诚下属的呼唤和搜寻声。
“首领！茉莉小姐！”
援军到了。
我和她对视一眼，尽管在黑暗中看不清彼此，但我们都能感受到对方眼中那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某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与坚定。
我扶着她，艰难地站起身。
“我们该出去了。”我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嗯。”她低声应道，手依旧紧紧握着我的手。
当我们相互搀扶着，踉跄地走出黑暗的通道，重新出现在摇曳的火光和忠诚下属们惊喜的目光中时，所有人都能感觉到——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个冷酷无情的首领，眼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沉与……温度。
那个冰冷完美的武器，身上多了一种破碎后重生的、带着脆弱却更加坚韧的力量。
而我们紧握的双手，无声地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和另一个……属于“陆亦庭”与“茉莉”的、未知却充满可能的时代的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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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黎明之前
（时间点：叛乱平息后数周）
叛乱被彻底镇压，参与者和其背后势力被连根拔起，血腥的清洗让“怒蛇”内部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震荡，但也换来了更长久的、建立在恐惧与新规则之上的稳定。
我的伤好了大半，已经可以正常处理事务。她的伤势更重，恢复得慢一些，但已无大碍，只是被勒令静养。
深夜，书房。
我处理完最后一份关于势力范围重新划分的文件，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重建秩序，平衡各方，远比单纯的杀戮要复杂得多。
一杯温热的牛奶，被轻轻放在我的手边。
我抬起头，看到她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穿着柔软的居家服，樱花粉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卸下了所有杀气，在书房暖黄的灯光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柔和。
“医生说，这个有助于睡眠。”她避开我的目光，语气依旧有些生硬，但少了以往的冰冷。
我看着她，没有去碰那杯牛奶，而是伸手，将她拉过来，让她坐在我椅子的扶手上。这个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她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但没有反抗，只是耳根悄悄泛起了粉色。
我环住她的腰，将头靠在她身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药味和干净气息的味道，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累了？”她轻声问，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我的一缕红发。
“嗯。”我闭着眼，享受这难得的静谧，“当‘暴君’比当‘明君’容易多了。”
她似乎轻笑了一声，极轻，像羽毛拂过心尖。
“那就……继续当你的‘暴君’。”她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近乎纵容的意味，“反正……有我。”
我猛地睁开眼，看向她。
她也正低头看着我，金色的猫眼里，不再是冰封的湖面，而是荡漾着温柔的、细碎的波光。那里面，有依赖，有信任，有……爱。
尽管她从未说出口，但我读懂了。
我心中那片因杀戮和背叛而变得荒芜的土地，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清泉，开始焕发出新的生机。
我抬起头，吻了吻她的唇角。
“好。”我低声回应，如同立下最郑重的誓言，“有你。”
窗外，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正在缓缓褪去，天际已经泛起了一丝微光。
我们相拥在书房里，不再言语。
过去的黑暗与血腥，无法抹去。
未来的挑战与危机，依然存在。
但我知道，从此以后，我不再是独自一人行走在这冰冷的王座之上。
我的身边，有了我的玫瑰。
一朵染血而生，却最终为我……也只为我，绽放出独一无二、温暖而坚韧光芒的——
玫瑰。
（平行世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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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告白与新生（平行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