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湖路》枫恕·落沙

3、我的江湖路之寻夫之路

　　我姓杜，名宁星，今年十二岁。
　　我的奶奶很漂亮，我娘很漂亮，所以我也很漂亮。
　　今年年初，我爹把我扫地出门，说是让我入江湖历练历练。但我知道，很清楚地知道，爹是气我总是坏了他和娘的好事，总是隔在他们之间。
　　三个月后，我回谷。
　　然后，爹又把我扫地出门，说我怀孕了却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说他没有我这么笨的女儿，说要我出谷寻夫。
　　说实话，我不知道什么是怀孕。我五岁时被一个怪怪的爷爷带走，他教了我很多东西，包括医术毒术，却从来没有告诉我什么是怀孕。我问娘，娘说是有小宝宝了。可是怎么可能？虽有些迷惑，不过，爹叫我去寻夫，那我就去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根本就没有所谓“夫”的消息，我的肚子却越来越大。害怕，疑惑，却又带着些些欣喜。每当我把手放在那大得恐怖的肚子上时，感到了生命的律动。我喜欢这种感觉，仿佛就像娘说的，有一个生命在我的身体里孕育，成长。

　　肚子好痛，撕裂般的疼痛，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将破体而出。
　　终于忍不住，昏了。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暖暖的柔柔的，很舒服。床边有一个漂亮的姐姐，她喂我喝药，帮我盖被，很温柔。我很喜欢她。
　　然后，我发觉自己的肚子扁了。一种莫名的惊慌从心底涌出。
　　“姐姐，我的肚子怎么扁了？”我惊慌地拉着那个漂亮姐姐的衣角。
　　“孩子生出来了，肚子当然会扁下去。”姐姐温柔地笑着。
　　“孩子？”孩子怎么生出来？“孩子呢？”
　　“在这儿。”姐姐抱了个小娃娃过来，把她放在我的枕边，给我看，“这是你的女儿喔。”
　　“皮皱皱的，好丑！”我戳戳娃娃的脸，不满地道：“她才不是我的女儿！”
　　“你怎么能不认自己的女儿呢？”姐姐有些生气，白白的脸泛着红。
　　“姐姐，她不是我的女儿！不是啦！”我抱住姐姐，摇头道：“我今年才十三岁，怎么可能有女儿嘛！她、她是我的妹妹！”对对对！她是我的妹妹！娘是十八岁才生我的，我怎么可能有女儿？
　　“你才十三岁？”姐姐似乎十分惊讶。
　　“嗯！”我用力地点点头。
　　“这……”姐姐似乎很为难。
　　“咦？那个哥哥是谁？”我指着刚进门的白衣男子。
　　姐姐回头一看，立刻惊慌而恭敬地跪了下来，“奴婢参见宫主。”
　　“公主？哥哥明明是个男的啊！”我疑惑地看着姐姐，很自然地把心中疑问提出来。“难道是女扮男装？”我试图起身，接近那个被称作“公主”的人。可是却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不得不回到原位。
　　“宫主……”姐姐还跪着。
　　“你先出去。”我听见了那人的声音，好听却没有任何波澜。
　　“是。”姐姐离开了，关上了房门。
　　那人在我的床边坐了下来，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好奇地盯着他看，觉得他很好看很好看，虽然脸上好像覆满寒霜。
　　“名字。”他简短而又冷漠地道。
　　“杜宁星。木土杜，宁静的宁，星星的星。”我柔顺地回答。
　　“痛……”我想向他靠近，却又不小心扯痛了伤口。
　　“你想干什么？”他盯着我的双眼射出锐利的光芒。
　　我被微微刺痛，避缩了一下，又迎向他，伸出双手，嘟着嘴，道：“我要哥哥抱我。”不知为什么，我想要他的怀抱。或许从来没有感受过男人怀抱的温暖吧。爷爷抱奶奶，爹抱娘，他们从来都没有抱过我。
　　他似乎有些惊讶，但真的靠近了我，轻柔地把我抱在怀里。
　　“哥哥真的是公主吗？公主不都是女的吗？”我窝在他暖暖的怀抱里，懒懒地问着。
　　“这里是玄冰宫。”
　　“哦……”原来是宫主，不是公主。我打了个呵欠。——哥哥温暖的怀抱真是催人欲睡啊。
　　“哥哥叫什么名字啊？”
　　我感觉到他犹豫了一下，缓缓地吐出两个字，“玄冽。”
　　“哪两个字啊？”
　　“玄妙，凛冽。”
　　“玄冽……”好想好想睡觉……
　　于是，我睡着了，在他暖暖的怀中睡着了。

　　“跟我学武。”哥哥用他好听而无波澜的声音，说出了我最不想听到的话。
　　“不要！”我坐在他的腿上，扯着他的衣角。爹那里我好不容易才逃过了，我不想学武啦！
　　“嗯？”他锐利的眼睛盯着我，渐渐消磨我的意志。
　　“好嘛。”我低下头。怕怕怕，怕他锐利的眼神。
　　“小姐，妍儿又哭了。”一个丫鬟跑了进来，苦着脸。
　　妍儿就是我的女儿，不，是我的妹妹。
　　“我去看妍儿。”我跳下地，逃离他的身边。好妹妹，哭得正是时候。

　　千躲万躲，可还是被玄冽抓住，跟他学武。
　　不过，玄冰宫的武功挺好玩的，我一学就上了瘾，天天都泡在武功里。可是他只教了我入门的功夫，就每隔一段时间丢一本秘籍给我，不见踪影了，害我每天都只能和秘籍贴在一起。不过还好，有妍儿陪我。

　　冬去春来，春去夏来，夏去秋来，秋去冬又来。不记得过了多少个来回，总之今年我十七岁，妍儿四岁了。
　　今夜有月，很圆。
　　想叫妍儿陪我赏月，却看见她疲惫的面容，只好让她去睡觉；想找玄冽，却找不到。无奈，只好一个人独自倚窗赏月。突然想起娘，每次我要娘陪，娘总会留下来陪着我，一步不离。也是这样，爹才会把我扫地出门吧。皎洁的月光下，在另一片天空下，爷爷是否也陪着奶奶，爹是否也陪着娘，在赏月？
　　“砰”！门被撞开了。
　　我回头一看，急忙跑过去，关上门，扶住有些摇摇晃晃的玄冽，闻到他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气，“哥哥，怎么了？”他是从来都不沾酒的啊！
　　他没说话，在黑暗中越发晶亮的眸子盯着我，散着迷离的光。
　　“哥哥……”
　　他突然紧紧地抱住了我，唇覆上我的，温温热热的，就像我十二岁时的那个夜晚……
　　突然记起，十二岁时的那个夜晚，就是五年前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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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了。
　　玄冽还睡在我的身旁，虽然没动，但我知道他也醒了，早就醒了。
　　我侧身看着墙壁。
　　我们都没有说话，沉默。
　　“娘，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妍儿推开房门冲了进来。她发现了躺在床上的玄冽，掩嘴笑着，“爹也在啊！”
　　不知道为什么，妍儿自会说话起，就称玄冽为爹。
　　“你刚才叫我什么？我不是你娘！我是你姐姐！”听见了妍儿的称呼，我就要起身，再坚定地说明我和她的关系。
　　他伸手压住了我，坐了起来，用被子盖住我裸露在外的肌肤，“妍儿，出去。”
　　“是，爹。”妍儿甜甜地道，甜甜地笑，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还偷笑着关了门。
　　他起身，穿衣。
　　我静静地看着他，想到了刚才妍儿刚才的称呼，突然想到，“哥哥，你今年多少岁啊？”
　　“二十七。”他穿好了衣服，不甚在意地答道。
　　“说不定你真的是妍儿的爹啊。”
　　他突然回头，锐利的眼睛盯着我。
　　这么多年了，早就不怕他锐利的眼睛。“我没说错啊，我也不知道妍儿的爹是谁啊！只要是男人都有可能啊！”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快得看不清那代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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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以后，玄冽每天晚上都在我的房间里过夜。

　　“无聊！”我蹲在花圃旁，用一根木条搅动着泥土，“好无聊啊！”
　　“姐姐，你不要讲了，我快被烦死了。”妍儿蹲在我的身旁，学我搅着泥土。
　　“可我真的很无聊嘛。我好想好想娘，我都已经七年没有看见娘了。”我凑近妍儿的耳朵，小声道：“你没见过娘吧。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爹呢？”妍儿提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也是……”玄冽哪里肯放我走，“无聊啊！”我只好继续抱怨。
　　而妍儿连忙捂住耳朵。
　　“有刺客！”
　　“刺客？”我眼睛一亮，“终于不用再无聊了！出去有望了！”我欢天喜地地期待着刺客的到来。
　　只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向我们这边奔来，他的白衣已经被血染红了，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她的后面有很多玄冰宫的人在追她。
　　我拉起妍儿，很自动地向她靠近，轻轻地小心地对她说：“挟持我。”
　　她有些发愣，惊异地看着我。
　　我看看她身后的追兵，着急地道：“快啊！”快啊！再不快点被他们追上来，就不能出去了。
　　她依言用剑抵住我的脖子，向后面的追兵大喝，“停下！你们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追兵果然很听话，立刻停住了脚步。
　　“小姐，你别玩了。宫主等一下就要来了。”其中一人苦口婆心地劝着我。
　　我在玩？我不满地看着他们。怎么就这么容易被识破？我就这么不向被挟持吗？不过，玄冽等一下就要来了……
　　“用我的身体挡住你的，不要留一丝缝隙。”我在她的耳边轻声道。生怕一点空隙都足以让玄冽置她于死地。
　　她虽疑惑，却也照做。
　　玄冽果然来了。
　　他沉着一张脸，冷冷地道：“杜宁星，过来！”
　　完了！他叫我的全名，肯定很生气。不过这也阻挡不了我想出去的欲望。
　　“哥哥，我现在是被人挟持啊！怎么过去？”我很努力地无辜地看着他。——为什么每个人一看就知道我是玩假的？
　　他的脸色更阴沉了，盯着我许久，“一个月。”抛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这……”追兵看看离去的玄冽，又看看我，不知该怎么办，愣在那里。
　　“还不快走？”我撞撞显然是被吓到的女子。
　　一个月！我有一个月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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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救我？”那女子防备地看着我。
　　“我想出来玩。”我开心地笑着，满足地呼吸着玄冰宫外的空气，虽然和玄冰宫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不是玄冰宫主的妹妹吗？他会不给你出来？”女子依然不相信地看着我。
　　“姐姐才不是爹的妹妹。爹给不给姐姐出来我不知道，不过在我们想出来的时候你就正好出现了。所以……算你倒霉！因为爹很生气。”妍儿在一旁答道。
　　“你们是玄冰宫主的女儿？”女子惊讶地看着我和妍儿。
　　“姐姐才不是。我呢？不知道。连我娘都不知道我爹是谁。”妍儿指着自己的鼻子，装可怜地道：“我真是苦命的孩子！”
　　“你娘？”女子似乎有些疑惑。
　　妍儿指指我，“她啊！不过她不准我叫她娘，因为她生我的时候才十三岁，她说她不可能有我这么大的女儿。”
　　女子似乎愣住了，搞不清我们之间复杂的关系。
　　“妍儿！”我瞪着她，示意她闭嘴。
　　妍儿扁扁嘴，躺下，“我睡了。”
　　“我叫杜宁星。”我拍拍显然还没回神的女子。
　　“雁云纱。”
　　“姐姐的名字真好听。”我对她甜甜一笑，“姐姐去玄冰宫干什么？”
　　她防备地看了我一眼，却还是说了，“偷玄冰掌的秘籍。”
　　“玄冰掌？偷到了吗？”惊讶。为什么会偷玄冰掌呢？那套无聊的功夫。
　　“没有。”她垂下头。
　　“姐姐，你拿它干什么？”
　　“救人。”
　　“哦。”我考虑了一下，“你要是想要，我可以写给你。”
　　“你会？”她惊讶地抬起头。
　　“会啊！玄冰掌的秘籍在玄冰宫里有很多啊！很多人专门拿它来练字的，十本里面就有两本，随手一拿就有啊！姐姐怎么会偷不到？”我是真的很纳闷。
　　“练字？”她依然还是惊讶。
　　“是啊！那本书里的字最多，用来练字最好了。我也抄过几回。”
　　“想不到……”她嘲讽地笑了，“想不到武林中人视为珍宝的秘籍，在玄冰宫人眼中只是一本字帖。”
　　我看着她，打了一个呵欠，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我们要去哪？”天刚亮，我还没睡够就被云纱叫醒，赶着我上路。我好困啊！妍儿最舒服，趴在我的背上继续睡觉。
　　她没说话，只顾往前走。
　　唉！自找的！走吧。
　　她带我来到一个热闹的镇子。
　　咦？这里的街道，这里的店铺，这里的花花草草，怎么这么眼熟？
　　我们来到一间客栈。
　　眼熟得很啊！
　　我仰头一看，只见残破不堪的牌匾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五个大字：“客莫来客栈”。
　　原来是这里啊！想起来了！这里就是我十二岁那年被爹赶出来后住的那个镇子。想不到，辗辗转转这么多年，又回到了这里。
　　“姑娘，你回来了啊！”店小二向云纱打着招呼。
　　“二楼的病人怎么样了？”她焦急地问。
　　“没什么大事。”
　　“谢谢。”她松了口气，急忙上楼，好像忘了我和妍儿。
　　“小二！”我上前拍拍小二的肩，对他亲切地笑。
　　“你……”小二呆呆地看着我，似乎认不出我。
　　“我是星儿啊！”我甜甜地笑着。
　　“星……儿？”小二开心地看着我，“又漂亮了。”
　　“我上去了。”我也上楼了。
　　“姐姐认识他？”妍儿醒了，依然趴在我的背上，搂着我的脖子。
　　“我十二岁那年被爹赶出门的时候就住在这里。”
　　“那我爹有可能是这个镇子上的人？”妍儿懒懒地问，似乎不怎么关心有可能找到她爹。
　　“对啊！”我恍然大悟，当年怎么就没有想到？还傻傻地找到了玄冰宫。“最好在这一个月内找到。”高兴，很高兴，多年的任务终于有可能卸下了。
　　“找到了怎么办？爹怎么办？”妍儿似乎是不太高兴，似乎有点忧心。
　　找到了怎么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爹要我寻夫，我就出谷寻夫。可如果真的被我寻到，我该怎么办？烦躁。“不知道！”
　　推开云纱进的那间房间的门，也跟着走了进去。看见她跪在一个妇人的床边，好像在哭泣。
　　“纱儿，你别再难过了……人总是要死的，我不过是早点去了而已……”床上妇人的声音很微弱，断断续续，似乎游离在生死之间。
　　我好奇地走近，瞧了那妇人一眼，知道她不过是中了七日断魂散，今天是第六日。而云纱，似乎很伤心。
　　“姐姐，她是谁啊？”我轻声问着。
　　“我娘。”云纱低低地答着，声音中带着幽咽。
　　“你娘？”我放下妍儿，坐到床沿，向妇人甜甜一笑，“伯母好。”然后转向云纱，“姐姐不想娘死吗？”
　　云纱坚定地摇摇头。
　　“哦。”我从袖中拿出一粒能解百毒的药丸，塞进妇人的嘴里。
　　“你给我娘吃了什么？”云纱抓住我的手。
　　“有毒解毒，没毒强身的药。好累，我去找地方睡觉了。”打了一个呵欠，拉起妍儿的手，“妍儿，我们去睡觉。”
　　身后，传来云纱喜悦的呼唤声。
　　我也，想娘了……

　　“你偷玄冰掌要就谁？”
　　“我爹。”
　　“哦。走吧。”
　　“去哪？”
　　“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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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爹就被关在这里？”我看着眼前的镖局，“这个烂镖局有什么可怕的？”
　　“你别只看它的外表。镖局里高手如云。”她观察着镖局，一脸凝重。
　　“哦。我们翻墙进去？”墙好高。
　　“嗯。”她纵身一跃，翻上了墙。
　　无奈啊！我也只好跟着她上去。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镖局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但里面可真是大。我们找了很久，也找不到他爹。我只好使出了下下招，扯着嗓子大喊，“有贼啊！”
　　好快！一群人马上从四面八方跳了出来。
　　“雁云纱？”一个好像是头头的人站在最前面，眼睛眯着盯着云纱道：“秘籍拿到了吗？”
　　“我爹呢？”她焦急地问。
　　“他好得很。”那头头向后面的人命令道：“带雁老头出来！”果然，一个老头被带了出来。
　　“爹——”云纱轻声喊着。
　　“秘籍呢？”
　　“在这儿。”我从怀里拿出玄冰掌的秘籍。
　　“你……”云纱惊讶地看着我。
　　“昨天写的。”我很轻很轻地对云纱说，生怕给敌人听见。
　　“谢谢你。”她感激地看着我。
　　“丢过来！”那头头露出贪婪的神色。
　　“你先放人！”我才没有这么笨。
　　“好！量你们也逃不掉！”头头挥挥手，身后的人就把那老头放了。
　　“你真的想要？”我笑着问那个头头。
　　“别废话！丢过来！”他已不耐烦。
　　“你可别后悔喔。”我很奸很奸地笑着，把秘籍抛了过去。
　　头头还没有拿到秘籍，手已被突如其来的一道银光击断，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过，秘籍已到了那人的手中。
　　“玄冰宫之物岂容你这个外人沾染？”依然是那冰冷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不会放我和妍儿单独出来。”我看看一身白衣冰冷的玄冽，又看看那捧着断臂的头头，无辜地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了，叫你不要后悔。你手断了可别怪我。”
　　“你们……”头头的面部因痛苦而变得扭曲，狰狞，“上！不要留下活口！”然后，很多人围了上来，攻击我们。
　　“姐姐，你们先走。”我护着云纱和她爹。
　　“可是……”她有些犹豫。
　　“我们没事的。”轻松地解决不断攻上来的人。
　　“好。”云纱带着她爹先行离开了。
　　我的头有些晕，有些招架不住了。想向玄冽求救，却发现他没有办法分身。一柄剑向我挥来，我的头更晕了，无力躲闪，只有闭上眼，等待疼痛。却没有预期的痛苦，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头晕好了些，我睁开眼，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很想大喊一声。不会吧！
　　“真的是你？”我轻声问着。不敢相信，还是不敢相信！竟然是爹！
　　“死丫头，不是我还是谁？”爹大声地斥责我。
　　我吐了吐舌头，贪心地靠着爹的胸膛。原来爹的怀抱这么温暖啊。
　　不知什么时候，镖局的人已经被全部打倒了。
　　我看看前面的玄冽，他锐利的眼睛盯着我，眼中燃着我从为见过的愤怒的火焰。我不明所以，依然贪恋着爹难得的怀抱。
　　爹翻开我的手，帮我把脉，突然脸色一沉，大声斥责着我，“死丫头，你七年前被我赶出家门还不学乖点，现在又有了身孕，你想气死我啊！说！那个男人找到了吗？”
　　“爹……我……”我咬咬牙，“没有……”
　　“你……”爹似乎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星儿……”远远传来了娘的呼唤声。然后娘就出现在我的眼前，还牵着妍儿。
　　“娘——”立刻离开爹的怀抱，扑向娘去寻找庇护。
　　“有了身孕还蹦蹦跳跳的。”娘温柔宠溺地道。随即又换了个语调，转向爹，厉声道：“你刚才为什么吼星儿？”
　　“我……”
　　我看着爹憋气的脸，偷笑着。
　　“娘，星儿好想你……”我赖在娘的怀里，“我想回谷……”
　　“不行！”两个重叠交叉的语声，一个恼怒，一个冰冷。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准星儿回家吗？”娘瞪着爹。爹立刻低下头，低低地说：“没有……”娘又看看玄冽，笑了，什么也没说。
　　玄冽走过来，一手把我拉出娘的怀抱，另一手拉起妍儿，离开了。
　　我回头看看娘，只见她一脸笑意，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我扁扁嘴，觉得自己很委屈，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你把我拉走干什么？我好想娘，我要回去啦！”我向玄冽抱怨着，好想哭，把泪憋在眼眶里的感觉好难受。
　　他没有说话，却突然一把抱住我，紧紧地抱住我。——他真的怕我离开！
　　泪真的流了下来，沾湿他的衣衫。
　　“我只是想回去住几天……”哭泣让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放开我，“你怀孕了，就不要再玩了，我们回去吧。”他的声音里有我从未听过的轻柔。
　　“不要！”我对他甜甜一笑，“我们再玩几天嘛，几天就好。”我怕他不肯，算计着，伸出三只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三天，三天就好！”
　　他揉揉我的头发，宠溺地笑了，“就三天。”
　　看着他的笑，我失神了。六年，六年了。我似乎从没有看过他的笑。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很好看。我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说话算数。”
　　“你不信我？”他又变回波澜不惊的脸。
　　“不是。”我笑着。
　　我不贪心。六年，只要能看见他的一个笑容，我已很满足。

　　“想我在七年前，在这个小镇上曾经和一个十二岁的女孩……”
　　听着这污秽的言语，我呆了。可能是他吗？我趴在窗沿，静静地看着楼下那满身肥肉的中年男人，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
　　“娘，他……”妍儿指指楼下的男人，“他会是爹吗？”声音很轻。
　　我没有回答，依然呆呆地望着楼下。
　　我不知道……
　　心很乱，不能思考。
　　“爹……”
　　我知道玄冽回来了。隐隐约约，听见妍儿的耳语。
　　“妍儿，去另一间房。”
　　听见关门的声音。
　　他圈住了我，轻轻地道：“你要走？”
　　“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我必须做一个选择了。即使妍儿的爹不是楼下那个污秽的男人，但终有一天，我会找到妍儿的爹，到那个时候，我到底该怎么办？
　　那个男人是我出谷的原因，是我要寻的夫；而玄冽，却是与我生活了六年的人啊！
　　真的要走吗？毕竟我寻了很久。但玄冽呢？
　　不走吗？我舍不得玄冽。但爹要我寻的夫呢？
　　我哭了，转身投入玄冽的怀抱里痛苦。选择，我不想选择。
　　他轻抚着我的头，把我轻拥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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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吧。”玄冽别过头，不看我，冷冷地道。那一瞬，我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痛苦。
　　“我……”他帮我做了决定，让我不再因为矛盾而痛苦，却因为即将离开他而感到难以割舍的痛苦。
　　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他的重要，比我寻了七年的人还要重要千万倍！
　　我偎入了他的怀抱，仰起头，坚定地道：“我不会走的。无论那个人是谁，我都不会走。”
　　玄冽紧紧地抱住了我。

　　“明天就要回去了吗？”我窝在玄冽的怀里，懒懒地问着。
　　“嗯。”玄冽喝着茶，淡淡地应着。
　　“哦。”我还期望能再多玩几天呢！扁扁嘴，抢下他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这茶……“有毒！”我立刻取出一颗解药，塞入玄冽的口中。——我百毒不侵。
　　“谁！”玄冽冰冷的声音响起来，敛下眼皮。
　　“想不到还是没有成功。”一个肥胖的人从门外进来，是掌柜。
　　“什么意思？”玄冽的眉轻轻挑起。
　　“七年前，你在这里中毒。”掌柜笑着，“可惜没毒死你。想不到你竟然能找到百毒不侵的女人。”
　　七年前？百毒不侵的女人？
　　我震惊。
　　玄冽眼中寒光乍现，“那女人是谁？”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自己上过的女人都不知道？”掌柜冷笑着，骤然出手。可还未近玄冽的身，就已倒下了。
　　“那个女人……”我仰着头，失神地看着玄冽。
　　玄冽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一下我的额头，轻轻到道：“都过去了……”
　　我目无焦距地看着他，心中有很多头绪，却理不清。
　　“娘。”妍儿出现在门前，看见地上的尸体，“他怎么了？”
　　我望向妍儿，又仰头看看玄冽的面容。多么相似的两张脸啊！许多理不清的头绪，在这一瞬，被妍儿用一条细细的线穿了起来。我明白了！
　　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笑我的愚，笑我的痴。自己苦苦寻找的人竟是陪伴了我六年的人！终于不能自抑，笑出声来。笑声由小到大，又由大到小，终于微不可闻。我有哭泣，大哭。
　　没有什么可悲伤，我应高兴，可我只是想哭，把一切都发泄出来。
　　“娘，你怎么了？”妍儿温暖的小手抓住我的手。
　　“宁星……”玄冽轻唤着我的名字，轻吻着我的发际。
　　“我……百毒不侵……我……七年前……在这里失了身，怀了妍儿……我从未看清他的样子……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我……你……你像他……”我哭着，断断续续地说着。
　　玄冽的身子一震，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看见了他眼中的震惊。
　　他又紧紧地拥住了我。
　　“妍儿，我的女儿……”
　　“嗯……”我埋入他的怀中，放肆地哭泣。
　　“爹——”妍儿甜甜地喊着，得意地说：“我没认错爹吧。”
　　我终于明白，妍儿为什么会一直喊玄冽为爹，父女天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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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回了玄冰宫。
　　然后他娶了我，我嫁了他。
　　然后我生了一个漂亮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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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你一直苦苦追寻的，就在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