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冬天了》小莫仙

3、感冒的初吻

　　苏心永来程会泽的公寓照顾他，她坐在床边看着程会泽。
　　“你不会是不想跟我去爬山所以装病吧。”
　　程会泽睁开眼，拉着苏心永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没装病，有点低烧，而且感冒了。”
　　程会泽不经常生病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心永凑近看程会泽，程会泽一动不动，看着苏心永靠近。她的眼神很认真，可是程会泽觉得她并没有在看自己。
　　“你吃东西了吗？吃了东西才能吃药。”苏心永的声音很轻。
　　程会泽摇摇头，说：“我家里没有药。”
　　“我带来了。我刚看你这都没什么吃的，冰箱里只有鸡蛋。我只会煮鸡蛋，你吃不吃。”
　　程会泽笑了，点点头。
　　苏心永没过一会儿又回来了，坐在床边，很认真的俯下身来看着程会泽。程会泽被她专注的视线搞得不好意思，但是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苏心永伸出手来，一根手指在程会泽的嘴唇上轻轻按压，程会泽的心跳随着苏心永的动作加快，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比原来更沉重，本来鼻子就堵住了，程会泽在张开嘴辅助呼吸之间抓住了苏心永的手，问她：“干吗呀？”
　　“我想亲你，可以亲你吗？”苏心永问。
　　什么……
　　程会泽觉得头一会儿痛一会儿晕的，本来他就在想，是不是前天晚上喝了酒昨天早上又吹了风所以才会生病。
　　“感冒的时候接吻，我想做的事情之一。”苏心永又接着说。
　　苏心永进来的时候没有开灯，也不拉开窗帘，程会泽只能从偶尔从被风吹起的窗帘里看清苏心永的脸。
　　“可是我传染了你怎么办？”程会泽问。
　　苏心永只是笑着摇头，靠近程会泽，程会泽认命般闭上眼，等待着苏心永。冬天的早上十点，今天的天是灰蒙蒙的，苏心永知道，程会泽不知道，因为程会泽没有拉开窗帘看，可是苏心永是从外面进来的。程会泽睡觉不会关紧窗户，即使是在冬天。所以窗帘才会时不时被吹起，这也有可能是程会泽生病的原因之一，坏习惯。
　　程会泽感受到苏心永把嘴唇印在了他的嘴唇上，时间好像从此刻开始静止。程会泽觉得自己鼻子酸，还是不通气，程会泽想张开嘴呼吸。苏心永在他的嘴唇上轻咬了一下退开，站起来说她去拿鸡蛋。程会泽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想着，刚才和苏心永的嘴唇贴得太久了，如果再不张开嘴呼吸，他真的要憋死了。

　　程会泽开车去聚会地点的路上想到了和苏心永的初吻，一时间心又开始不规律地跳动，超脱他的意志。开到地方之后程会泽在车上待着，想了很多，最后做了个决定——不能跟苏心永说话。
　　他忘不了之前分开的时候苏心永说话。
　　“时间只会向前，不会倒退的程会泽。随着时间过去，心痛会好起来，什么都会过去。别想太多。”
　　明明是她辜负别人，她反倒这么理直气壮。初恋是一生仅有一次的，苏心永是程会泽的初恋。觉得难忘是很正常的，程会泽安慰自己，不管过去多少年，不过是十年，还记得她说的话实在太正常。
　　程会泽下车，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下初雪的日子。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今天不该来的。无论如何等会儿看到苏心永不能跟她说话，程会泽抱着这样的决心走进餐厅。
　　今天来的人不少，程会泽来的算晚，徐友渔看见他就大声招呼，一大桌的人转过头来看着程会泽，包括苏心永。跟苏心永对上眼神的瞬间，程会泽转过头坐在了角落的位置。
　　“会泽，喝酒吗？”旁边的同学问他，程会泽摇头，可是一杯酒就已经从对面的位置递过来放在了他面前，说着“怎么能不喝”。
　　酒精不是好东西，程会泽很早就知道的道理。不喝酒的理由他明明有，他是开车来的，可是程会泽还是喝下了那杯酒，然后又一杯，接着一杯。
　　在酒精的作用下，程会泽看到苏心永出门，他没有想太多跟了上去，看到苏心永在巷子口吸烟。程会泽走过去，苏心永跟他笑了笑。
　　“给我一只。”程会泽说。
　　苏心永把烟盒拿出来，给了程会泽一支烟，又把手里的打火机递给他。但是程会泽把打火机推回去，伸出手拿下了苏心永嘴里的那根烟给自己点烟，点好了把烟送到苏心永的嘴唇边，苏心永向前咬住，嘴唇蹭到了程会泽的手指，程会泽把手放下，摸索着被碰到的那一小块，残留了苏心永的唇膏。
　　两个人各自吸着烟，沉默着。在尼古丁进入身体的瞬间，程会泽觉得它和酒精一起在起作用，都想让他变得不清醒。程会泽抑制自己不要去看苏心永，看着角落的一个易拉罐发呆，突然听到了苏心永雀跃的声音：
　　“下雪了。”
　　程会泽抬起头，一点一点的雪飘下来，飘过路灯的时候被染成金黄的颜色，像是从天上掉金子似的。就是这样，因缘际会的幻觉。
　　“苏心永。”程会泽轻声呼唤她的名字，“我很想你。”
　　克制到了现在完全崩盘，程会泽就是怕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苏心永朝着程会泽靠近，歪头疑惑地看着他。
　　“你的酒量还是不太好吗？我看你刚刚没喝多少呀，那都是啤酒。”苏心永说。
　　程会泽鼻头一酸，又苦笑起来。
　　“我没醉。苏心永，你骗了我太多，害得我好辛苦。”不等回应，程会泽又接着说：“你说时间不会倒退，心痛总会好起来，你都是骗人的。二十岁的冬天过去了，分手的那个冬天过去了，时间会重来，你回来了，冬天又来了。”
　　程会泽的酒量已经好很多了，锻炼出来了，那几杯啤酒不足以让程会泽脑子不清醒，是苏心永这个人让他不清醒。明明决定好不要说出这些话，还是说出来了。
　　“那你心痛好了吗？”苏心永问。
　　程会泽摇头，说：“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