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冬天了》小莫仙

20、melody

　　做完手术之后苏心永一共在医院待了两个星期，那天之后程会泽没再出现。苏心永总梦到过去，总想起过去，有种什么东西在脑海里呼之欲出，快要明白的感觉。
　　医生说伤口不能沾水，愈合之前都要勤换纱布和消毒。收拾好东西出院之前，苏心永给程会泽发了消息，但是依旧是没有回。
　　蔡健源被苏心永偷偷放假，跟着朋友们出去玩疯了，今天想起来得去接自家老板出院，赶紧跟着朋友就从隔壁镇回来了，到医院的时候，苏心永拿着东西在医院门口低头玩手机。蔡健源赶紧开车门跑过去。苏心永看到蔡健源来了很开心地笑了。
　　“玩得开心吗？”苏心永问。
　　“开心！”蔡健源拿过苏心永手里提的东西，“心永姐，我朋友的车在那边，里面有蛮多人的，你介意吗，介意的话我们打个车去你家吧。”
　　“不介意。但是，”苏心永露出一抹很神秘的微笑，紧接着笑出声，“那是你朋友的车？还是租的，跟电视剧里面那用来拐卖人口的面包车一样，还脏脏的。”
　　蔡健源回头看了一眼也笑了，解释到：“我们去那地方泥巴太多了，搞得这么脏。”
　　苏心永跟着蔡健源上车，这面包车上都是人，女女男男都有，跟苏心永打完招呼之后整辆车陷入沉默。
　　“你们一会儿还有活动吗？”苏心永问。
　　一开始没人反应，蔡健源看了一下周围的人，然后说：“好像没有了，就是回家吧。”
　　“那你们可以陪我去玩吗？KTV，我想唱歌，消费都我请。”
　　“真的吗？”一车子的人几乎都异口同声。
　　苏心永忙点头说“真的”，车里的人马上开始看要去哪里唱歌便宜时间又久，苏心永看着这个样子心情好了点。原来肖丽雅之前说没封闭自己一段时间再去跟别人交流心情会好很多，一直把自己闷着人会抑郁的。
　　蔡健源看着车里面的人忙着找地方，她自己倒是安安静静地在看着苏心永，苏心永侧过头来看她，小声问她：“怎么了？”
　　蔡健源摇摇头。冷静下来的她已经能分辨自家老板的情绪了，她并不是很开心。蔡健源还有那个阿姨的微信，赶紧发消息过去问这两个星期有谁来看苏心永了，阿姨说有一个外国人偶尔会来，其他就没有了。
　　群聊里朋友发了定位，蔡健源把那个定位转发给了程会泽，说：程总，我们准备去KTV庆祝苏总出院。
　　苏心永目视前方，根本不会注意到旁边蔡健源的小动作，程会泽没有回复蔡健源的消息。
　　说是自己想唱歌，但是到了KTV之后苏心永就只是坐在一边看着一堆年轻人闹，脸上看着是在笑，但是眼神看着实在是落寞。蔡健源坐过去，终于还是开口问：“心永姐，其实你心情不好是不是。”
　　“很明显吗？”苏心永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为什么？”蔡健源问。
　　苏心永低下头，摇摇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无措，说：“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我，我这段日子好像终于想明白心痛这件事的分量了。”
　　说的是“他”，蔡健源大概能猜到是谁，正准备说点什么开导她，KTV的门被推开，程会泽出现在眼前，蔡健源和苏心永都吓了一跳。蔡健源站起来对着同样惊讶的朋友们说这事苏总的朋友，然后就顺便走到那边去，给程会泽腾开座位。
　　程会泽坐到苏心永旁边，苏心永问他：“你怎么会来这？”
　　“你的小助理通知我的，她真是个人精啊，但是又不让人讨厌，这样的人在你身边对你有好处。”程会泽说，语气很是疏远。
　　“melody，谁点的melody？”有人在问，前奏都快完了还没人唱，一开始除了苏心永和蔡健源两个人，其他人都在喝酒，现在都有点醉意，好久都没人拿起麦克风唱这首melody。程会泽叹了一口气之后去拿麦克风站在中间唱歌，其他人开始鼓掌。
　　没有言语能够说明当别人问起
　　扑了一段旋律没有句点
　　也无法再继续
　　……
　　程会泽唱歌很好听，之前苏心永就知道。他们两个人曾在KTV里一边唱歌一边接吻，那也是清单上出现的事情。
　　忽然心痛得无法再压抑
　　原来从未忘记
　　苏心永突然想起来了肖丽雅的话，她说爱情是要靠命定的，命定之人会成为心里那个一直放不下的人。她还以为自己好像明白了程会泽的心痛，但是此时此刻看着程会泽唱歌，她才觉得自己被那些看起来很美好的回忆击中了。虽然只有一年，但是那一年当中所看到的程会泽伤心的模样一下子又出现在眼前，苏心永之于程会泽这个人的意义，时至今日，突然就全然摆在苏心永的眼前。
　　肖丽雅是不是早就知道苏心永会有这样的一天，早就知道苏心永有一天会自己领悟到情感的重量，不再是简单地用相处的岁月来量化一份感情。苏心永想到了在英国看到那个被自己可以遗忘在南城的笔记本的时候，心脏和脑子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差点要把她击倒，想起了程会泽，从那一天之后就会一直想起程会泽。苏心永说程会泽是肖丽雅留给她的，确实没错，可是程会泽也是自己选择的。苏心永明白肖丽雅为什么要和她说小王子和玫瑰了，那是因为，苏心永曾经那些花在程会泽身上的关注和心思并非全部想要让肖丽雅开心，在一些不易察觉的地方，是她自己选择要去关注程会泽，因为她一开始就对他感兴趣。苏心永花在程会泽身上的时间是难以磨灭的，可是苏心永却总是让自己忘记，那种接近了自己不熟悉的感情的感觉对她来说太陌生。
　　程会泽唱完歌之后走到苏心永旁边，却惊讶地发现苏心永泪流满面，脸上带着茫然又错愕的神情看着程会泽。程会泽拉着她出房间，给她擦眼泪，问她怎么了。
　　“对不起。”苏心永说。
　　程会泽沉默地看着苏心永流泪，他说：“苏心永，我不能再这样，我想了很久。我们已经分开十年了，其实早该重新开始的。十年了，我们还是都向前看吧。”
　　程会泽还是想到那句话，他不能再作践自己。
　　他不敢看苏心永的表情，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