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闭眼睛【续篇】》鱼吞墨momo

32、第 32 章

　　程毅开着车，先是沉默，然后嘴角掠过一丝苦笑，该如何定义呢，眼下那句“未婚妻”，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和池雪哪像要结婚的人，只是他的美好心愿罢了。
　　“不论你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程毅啊，其实你没必要生那么大的气，也不应该对雪子那种态度。”
　　沈冰清回忆着从前，“池雪从小就聪明，平常看起来是个挺机灵的孩子，但她遇到事的时候不会光想着自己，这孩子不势利。别看她外表瘦弱，她身上却有种正气，敢作敢当。”
　　“她小的时候，周围的朋友可多了，尤其是永浩还在的时候……”
　　沈冰清轻轻擦拭眼角，有点哽咽。
　　程毅终于开口，安慰她道：“沈阿姨，我知道了。”
　　“不不……我不是在难过。我是想跟你说，你今天朝她发火反倒是说明你发现了雪子这个特点。这是她身上的闪光点，很宝贵的东西，不是谁身上都有的……程毅，你懂阿姨的意思吗？”
　　“雪子，是个非常非常善良的好孩子。她如果认定了你，你会很幸福的。”
　　“嗯。”程毅应了一声。
　　时间已是晚上八点多，路面上的车很少，他却放慢了车速。
　　刚才那句话听上去很普通，却犹如头脑中迸发的一道闪电，刹那间点醒了程毅。
　　非常非常善良……
　　从前他执着于找到“小蝶”，遇见池雪之后又执着于取代叶永浩，然后是想将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带给池雪。
　　他极少去回想，去剖析自己，他总是觉得从小时候那次迷路就对池雪有好感了。
　　可是，到底是什么令他着迷，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想让自己守在池雪身边，他似乎能察觉到什么，却说不清楚。
　　池雪说她没把真相告诉沈冰清是怕伤害沈冰清，她还说程毅不会理解这种感情。
　　如今，程毅想说，他不是不懂，但他做不了一个善良的人。或许正是如此，池雪才在他眼中那样特别。
　　夜色更深了，车上的两个人，一个更加沉默，一个则在继续吐露心事。
　　“你知道阿姨为什么最终要留在永州，而不是回老家吗？”
　　沈冰清低声说着，她不需要任何的回应。
　　“哎，也是发生在寒假，事情操办得很快，雪子的爸爸妈妈一起走的。”
　　“当时，我的一双父母也在医院。路口的那场车祸殃及了很多人，都是下班回家，接孩子放学的普通人。有一辆卡车突然刹车失灵，然后便是连锁反应，场面特别混乱……”
　　“我父母后来对我说，是雪子的爸爸妈妈用水果摊为他们挡了一下才逃过一劫的。所以我们家一直关照雪子并不是无缘无故的，不是街坊邻居那么简单，也不是仅仅因为永浩和雪子从小玩到大。”
　　沈冰清叹了口气，继续讲述着，“雪子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没提过。可能大多数人都会藏个私心吧，而且当时以我们家的条件，多负担一个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永浩也一直把她当妹妹……”
　　“可没想到叶家后来破产了，永浩也受不了打击，离开了，我整个人就感觉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心思全散了。”
　　“我假装出国，然后又回到老家，周围的人对我说三道四……有一天我爹忽然问起雪子，他说当初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呢，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成家啊？”
　　“我似乎早把那件事忘了，呵，我这记性还不如一个中风的老人。”
　　程毅把车开进住宅区，将纸巾递给身旁的沈冰清，“池雪说，她现在有家了。”
　　沈冰清笑了，“是吗，她这么说的？”
　　沈冰清下车后，想起池雪曾对她提起叶永浩，又拉住程毅说：“雪子她心思很简单的，我从小看她长大的，了解她。你要是真心喜欢她，就多给她些时间吧！”
　　“沈阿姨，我……”
　　程毅很想解释，他给过池雪时间，一直在给啊，他也有能力给池雪一个温暖的家。
　　可被情绪冲晕的头脑遇上冬日里的冷风又忽地镇静下来，面前的不是别人，是沈冰清。
　　他同沈冰清聊这些，肯定又要扯出叶永浩，那就复杂了。
　　还好，路灯下走过来一个微胖的中年人，似乎是认识沈冰清。他长相忠厚，鼻尖冻得通红，应该是在楼下等很久了。
　　“老李……”
　　沈冰清转身见到他有些吃惊，匆忙介绍了一下那个人，然后便同程毅告别。
　　程毅也没再多问，向回走的时候只听见背后的人询问沈冰清，是不是家里出了急事，有谁生病了……
　　低头翻看手机，正有新消息弹出。
　　卫公子：别因为照顾病人忘了我的事。
　　程：不会。
　　程：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王大虎。
　　卫公子：认真的？
　　程：我会给你安排一单大生意。
　　卫公子：妥了。
　　***
　　程毅回到佑敦道，别墅里一团混乱。不论回来多晚，他到家都要收拾一番，真正活成了一只“猫奴”。
　　等他将自己也收拾干净后，那只称王称霸的黑猫便从暗处幽幽地走过来，跳入他怀里。
　　黑亮的皮毛与缎面的黑色睡衣几乎融为一体，只剩一对晶莹的眼珠在好奇地打量着他，仿佛在询问他今天过得如何。
　　没多久又眯缝起来，小脸上支棱起银丝一般的胡须，好像又在说它烦了，从男人为他梳理皮毛的力道上，它就已经懂了。
　　程毅经常抱着它在横厅里的沙发椅上躺一宿。
　　别墅里的暖气还是像从前那样不给力，有了这只猫，身上像多了一只暖水袋，他们相互温暖着。
　　可是程毅失眠了，一闭上眼睛就是池雪螳臂挡车似的画面。
　　他反复琢磨沈冰清说过的话也没能让自己安定下来，池雪现在的想法越来越难以捉摸。
　　他走进池雪曾经的卧室，三只被遗弃的玩偶还好好地摆在床头。那只最大的白熊坐在中间，程毅握着它的脚掌，想起池雪说过的话。
　　“爱心熊代表叶永浩，睡帽羊是你，我就是这只白熊。”
　　“我只讲一次哦……现在，我算是移情别恋了……”
　　程毅苦笑，“你恨我，要去喜欢别人了？那你更应该好好活着……”
　　“其实我很想知道，现在你心里还有没有叶永浩啊？”
　　“你心里……可以装下别人吗……”
　　“哎……再也没有小蝶了吧。”
　　喵呜一声，猫咪溜进了房间。
　　程毅转而对它招手，“能帮我找找答案吗？”
　　黑猫跃上了床头的小桌，蓬松的尾巴轻扫着侧面的抽屉。
　　程毅轻笑，“你还真是机灵，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东西？”
　　第一层抽屉里放着池雪留下的字条和蝴蝶戒指，程毅从未动过，因为那张纸上的字太令人伤心。
　　分手，不要再见。
　　桌上的猫咪正要用爪子探索抽屉时，马上被程毅揽入怀里，“我没说放弃，我是在想办法，让你也可以见见她。”
　　他接下来在猫耳上蹭了蹭，“小蜗这个名字，还是她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