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普通同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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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南知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眼神微敛，踩着上课铃声说了句抱歉。
“谢谢你为我说话，先上课吧。”
太多想说的话就这么被一句轻飘飘的推辞堵在喉间，凌旭神色无波地将目光投向讲台上捣鼓课件的历史老师，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怪异。
酸酸的。
特难受。
但凌旭很快把这种情绪打成一种被误解的“愤怒”，他认为，这是自己真心被践踏的——愤怒。
“二战的导火索是......”
老师在课堂上讲得越来越起劲，电影片段的插入让昏昏欲睡的人清醒了很多，但是乐南知的余光始终有意无意地看着凌旭已经握了一节课的手，五指合拢静静蛰伏在课桌上，手背上默默跳动的青筋诉说着主人波动的情绪。
乐南知有些为难，该道歉吗？毕竟凌旭刚刚的确帮了他。
可是理智告诉他就是因为凌旭对他并非真心的、甚至是刻意无比的“偏爱”才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那你也不能说那样过分的话]，心里穿着校服的小人在委婉提醒。
楼道内血迹斑斑的乐小南却一脸忧伤地看着他，[你忘了沈君灼了吗？]
“咔嚓——”
乐南知猛地掰断了手里一直攥着的笔。
铅笔折断的声音在喧闹的互动环节并不算突出，只有离得最近的凌旭悄然看了眼。
乐南知迅速换了一支黑笔，将脑海中废纸一般的所有辗转抛之脑后。
现在是上课时间。
一下课，凌旭就站起了身，“乐南知，我们聊聊。”
说完就离开了教室，整个过程没看乐南知一眼。
凌旭的声音不算小，还没离场的老师、刚刚脱离苦海的同学，所有人都看向了乐南知。
又有窸窸窣窣、模糊不清的讨论响起。偶尔还拌杂着男生的哄笑和女生的鸣叫。
乐南知顶着这些好恶掺杂的目光跟上凌旭。
三下两步就超过了他，此刻，他对凌旭的耐心几近崩溃。
厕所向来是人们释放内心的地方，蛐蛐人、情绪崩溃、为非作恶......因为没有监控，所以这是一直被监控着的人们内心无可指摘的宝地。
可是乐南知最讨厌这里。
所以他不顾凌旭的引路，径直走向远在另一端的逃生通道。
空荡荡明晃晃的关门声炸开空灵的巨响。
乐南知一脸坦然地看向凌旭等他说出一些越界的话，而后者正微微靠在铁门上，忍不住盯着乐南知已然蹙紧的眉，一声不吭。
不合时宜的沉默最令人作呕。
乐南知没有浪费时间的爱好，他先开口：“聊什么？”
“聊聊我们之间的关系。”
“普通同学。”
“就这样？”
“那你说。”
“我觉得最起码是朋友。”
乐南知想笑，“因为你一直在帮我？”
凌旭刚想回是，就被他脸上不加遮掩的嘲讽定在了原地。
乐南知最烦给这些温室里的王子病少爷上课，他尽量控制语气，“前期你教我题，接济我，我的确很感激，但也仅此而已。你教我，我后来没在你去打篮球的时候帮你做值日吗？你接济我，也是每一次都有相应的任务，我都有认真的完成。”
“你的善良我看在眼里，打心底感激，但你别想pua我，一码归一码。”乐南知双手环抱，话说到最后已然控制不住讲尾音上扬，他无可避免地想到了沈君灼，这两个人说着同样的话，做着同样的事，简直如影子一般，让他生理性反胃。
凌旭被气笑了，“我pua你？乐南知你过了吧。好，就算前期我是好人病犯了在乐于助人，那后期呢？这么多天你看不见我的诚意吗？”
乐南知突然注意到一点，“你怎么知道从哪里开始是后期的？”他犀利地看向凌旭，不放过任何一条蛛丝马迹。
可是凌旭太正常了，他一脸莫名，“你怎么想的我就怎么想的，随口一说而已。”
乐南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同桌，其实你不用这样......”凌旭觉得乐南知现在的态度有所缓和，于是乘胜追击，他今天必须把乐南知这个异数掰回正轨。
怎么可能有人真的讨厌他呢。
18年的众星捧月教不会凌旭接受被人忽视，从来只有他不喜欢别人的份。
眉稍染上得意，凌旭又换上了一副如遇春风面，他温柔地笑，压着嗓子哄，说出口的话都带上了很快真相大白游戏结束的轻快。
“我在这个学校最欣赏的就是你，如果不是你硬要疏远我，我们将会是很好的朋友，但其实完全不用这样……刻意。”凌旭最后还是委婉了，他本来想用欲擒故纵这个词。
？
乐南知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这个严重ooc的人。
“你是有精神分裂症吗？贬义的那种。”
凌旭的笑僵在脸上，他半天没缓过神，良久才意识到乐南知在骂他。
“哈？”
乐南知终于搞懂了。
就说这个人怎么一会儿正人君子，一会又阴阳怪气，一会像个无知的舔狗，一会儿又到处装逼吸引注意力，合着是一直在给他装呢。
浑身不得劲。
迫不及待地想给这个大少爷一点正常人的震撼。
乐南知耐心回归，心平气和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求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你欣赏我，我谢谢你，我也挺欣赏你的。但是我对你以前无感，现在纯隔应，听明白了吗？”
“哦对了。”乐南知继续，“今天我被诬陷，三成原因是因为贺悦心不干净，七成原因都是因为你。”
“我？”凌旭最讨厌被人误解。
乐南知饶有兴趣地欣赏凌旭脸上的假面缓缓龟裂，在他冷下来的眼神中扯过他的衣领。
仰视变成平视。
乐南知：“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为什么你会点赞，为什么我被诬陷的时候看了那么久的戏的你，偏偏在我报警把事情闹大的时候才突然出现......”
近距离下乐南知出挑的五官更具有冲击力，配合他现在字字珠玑的话，凌旭头一次感到自己占了下风，他想直起身，衣领却依然被乐南知紧紧扯着。
“凌旭，凌大少爷，你当时说贺悦的舅舅在警局当差，到底是真的担心我无功而返，还是赤裸裸地警告我闭嘴呢。”
凌旭的衣领在乐南知意味深长的一段话中解脱开来。
凌旭只简单理了理任由其变形，他什么辩解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清醒又张扬，聪明又恣意的人。
其实他也有句话没说，现在的乐南知比之前刻意疏远所有人的样子顺眼多了。
不过，他严肃道：“我承认我的确想用贺悦做局以此接近你，但我不知道会以这种形式，而且那句话就是在保护你，贺家是没有理智地围着贺悦转的，一切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况且，这个局你不也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乐南知皱眉：“你想说什么？别是你一点都没错吧。”
从没有任何一个人像乐南知一样如此能牵动他的注意，比起那些看见他就不敢忤逆的人，还是这种野草更有种令人耳目一新的生命力。
凌旭现在是真的想交乐南知这个朋友了，他换了副正经表情，话语诚恳：“你莫名疏远我，我设局接近你，咱两扯平，我们重新认识。”
“你觉得我有趣？”乐南知一看凌旭那副样子就知道他上头了，可是他玩不起。
有趣太轻薄，凌旭想了想，换了个词，“我觉得你很特别。”
乐南知嗤笑一声，他几乎能猜到原因，“因为我敢讨厌你？”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凌旭会不会和乔赫言一样对他，不过是赌一个人性罢了，毕竟乔赫言一开始就不喜欢他，而凌旭一直在帮他。
“不是。”
意料之外，凌旭坚决地否定了。
“特别就是特别，不需要什么理由，你可以理解为和你在一起很舒服。”最起码是两个“人”在交流，而不是一些各有心思的鬼。
[可是我一点都不舒服]，乐南知憋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他觉得现在的凌旭已经彻底错频了，他到现在也没搞懂为什么凌旭觉得自己不会生气，不会因为莫名奇妙被牵连进橙光“修罗场”而生气。
很诡异啊。完全无视了乐南知本人的意愿。
或许在他们这种人眼里，无视才是常态吧。
乐南知估摸着休息时间快要结束了，不想再纠缠，以强硬的姿态彻底断绝两人未来的可能，哪怕是朋友。
“实际上只是因为我根本不了解你，不了解‘凌旭’两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样的权势而已，如果我知道，我只会比所有人更怕你。”
他越过凌旭伸手握住门把手。
扭动的瞬间，凌旭听到乐南知冷淡而决绝的声音。
“普通同学是我的极限，但是你离我远一点我会很感谢你，这样你的小粉丝们就不会扰我清净。本来上学就烦。”最后一句实属肺腑之言，没有别的情感掺杂。
门被打开，与此同时第二节上课铃响起。
楼道的光影分界线上，凌旭站在里侧，看着乐南知向他招手，“这门很重，你到底走不走。”
“好。”
凌旭和他一齐步入锃亮的走廊。
两人并排赶往教室。
乐南知为解决一个大麻烦舒了一口气，现在心情愉悦无比。
而凌旭出神地想着刚刚楼道里最后的几段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乐南知话怎么突然变多了。
凌旭心中闪过无数想法，最终只问了最好奇的一个，“你很顾忌权势吗？”
疾步走着的乐南知闻言差点被绊倒。
“我仇富行吗。”他无语地敷衍道。
凌旭瞬间不说话了。
铃响的最后一秒，两人一前一后踩点进入教室。
众人先看向两张出众的脸，随后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射在凌旭凌乱的衣领上，又不约而同陷入了隐秘而汹涌的寂静。
乐南知略有所感地回头——凌旭此刻第一颗扣子解开，漏出劲瘦的锁骨，两侧的衣领褶皱明显，脖子和锁骨连接处还有因为他没控制好力道而留下来的红印。
行。
乐南知在众人“懂的都懂”的眼神中回到座位，心想又要被造谣了。
不过这次是他自己冲动造成的，无处发泄，所以他恨恨地折断了一支铅笔。
不知死活的凌旭来插话，“既然不喜欢铅笔为什么还要买？”
见乐南知眼神有种视死如归的平静，凌旭很快补了句，“普通同学也会聊天。”
行。
乐南知礼貌答复：“批发价0.05元一支我有三箱，而且铅笔折断不等于报废，凌大少爷。”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普通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