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Hero》禾迩

19、第19章

　　夜色袭人,月凉如水。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天文塔上的露天阳台上，朦胧得美好。
　　纤细少年坐在高高的台子上，一手撑着护栏，侧望月色下的操场。

　　墨色的发丝在银白的月光下折射出淡淡的酒红，为少年干净清冽的气质中平添三分娆魅。平日清澈如水的碧绿眼眸在这个时候，沉淀出了深沉的墨绿。在黑色高领毛衣的衬托下，白皙的皮肤透露着病态的苍白。

　　哈利神色晦暗不明，薄唇紧抿。

　　邓布利多在厄里斯魔镜中看到了自己穷尽一生也无法弥补的缺憾，哈利明白那个老人言语下的追悔，沁入血骨。
　　那么他呢？这样的缺憾他也有，这正是他出卖灵魂也想要回来的原因。可是，随着那个缺憾被一点点的修复，他却开始迷茫起自己回来的意义。
　　哈利不敢想像，如果自己真正消灭伏地魔，他爱的人们届时也一定摆脱了阴霾，到那时，他该如何抛弃这一切他赖以生存的温暖，从容淡定地走向死神？

　　得到的越多，心就越大，渴求的就越多。
　　他害怕自己舍不得离开。尤其是在厄里斯魔镜中看到了自己奢求的一切后，这种恐慌就越来越严重了。
　　哈利抬起头仰望夜空中那一弯下弦月，神情迷茫得像个孩子。

　　西弗勒斯·斯内普巡夜时经过天文塔，看到了这个少年。他隐藏起自己的气息，这对于一个从事双面间谍的人来说是一件很容易办到的事。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个坐在高台上的少年，心里却极为复杂。这么多年的圣诞节，他的礼物从来就不多，无非是邓布利多和几个同事会送给他礼物，而他也例行公事地送一些魔药作为回礼。但是今年不一样，他收到了这个小鬼的礼物。先不说这个礼物是多么得自己的喜欢，光是收到这份礼物，就足以让他吃惊了，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以什么态度去回礼，所以干脆选择了回避。

　　对于这个小鬼，他一直是抱着矛盾的心情去面对，一方面，因为他的姓氏而厌恶他，尽管自己知道这不是这个小鬼的错；而另一方面，又因为他肖似莉莉，而不自觉地纵容他，尽管自己知道这也不对。可是，越是接触这个鼎鼎大名的少年，越是清楚他与其父其母是多么的不同。没有詹姆·波特的鲁莽自大，他哈利·波特谦虚谨慎；没有莉莉·伊万斯的热情开朗，他哈利·波特冷静淡定。但是这个少年又与他的学院里的那些小蛇不同，他意外地有着一颗包容温柔的心。
　　西弗勒斯·斯内普自认是个油腻腻的、阴沉不讨人喜欢的家伙，他深知自己的灵魂有多肮脏，双手沾满了多少血迹。全世界人都讨厌他，他对此毫不意外，在他三十一年的生命里，只有一个叫做莉莉·伊万斯的女孩真心实意的与他交往，让他感受到如同被阳光抚慰的温暖。
　　所以为了这唯一的温暖，他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哪怕这点温暖最终离开了他，他也不曾放弃保护这个女孩。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呢？邓布利多曾经问过自己。
　　其实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仅仅是因为，他的人生只有这么点温暖，如果不做些什么去守护的话，也许他再也无法感受阳光了，最终只能像个灵魂缺失的行尸走肉一样，麻木地存活。他的骄傲不允许。
　　所以，即使莉莉离开他，即使莉莉死去，他都愿意为了人生中唯一出现过的阳光，耗尽所有的力量。
　　这是属于斯莱特林爱的方式。

　　可是被这个名为哈利·波特的少年注视着，似乎可以抚平灵魂的一切罪孽，竟让自己产生了同样的温暖。也许是这么多年来，不曾有过一个学生不带憎恶惧怕的看着自己吧。那个碧眼少年望着自己的目光，竟好像是要发誓让自己幸福的样子。
　　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吧。幸福这种东西，他也许从不被梅林关照。
　　可是，哪怕是看错了也无所谓。至少那个少年眼里的自己是不一样的。
　　也许以前保护他是出自自己害死莉莉的悔恨，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开始有些愿意真正保护他了。
　　哈利·波特，这个少年，值得很多人去爱护他。那么他也会加入这群人之中，真心实意的做一个保护者。

　　夜深露重。
　　哈利渐渐感到了深切的凉意。说不出是十二月月末的寒风冰凉还是心里的绝望刺骨。他收回了凝视塔下景色的目光，撑着护栏，从高高的台子下跳回地面。转过身，打算下楼时，却不经意发现了旋转楼梯上的一抹黑色身影。
　　他站在那里多久了？哈利不知道。他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西弗勒斯·斯内普。

　　看到那个少年轻盈地跳下高台，回过身发现了他时，斯内普一方面惊讶少年的警觉，另一方面，他却不知道作何反应来面对这个少年，于是只得同样平静地回望过去。该质问他夜游吗？还是就这样转身离去？斯内普不知道。他只觉得在月色下的这个少年此时空前的脆弱，斯内普蹙起了眉。

　　哈利回来的愿望是希望所有他爱的人们获得幸福，莉莉和詹姆为了保护孩子而牺牲的时候，心中是幸福的，所以当哈利回到婴儿时期时，莉莉和詹姆已经不在了。同时，哈利自己毫不犹豫地认为，当伏地魔真正消亡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幸福，小天狼星、莱姆斯、邓布利多还有他的好朋友们，无疑都可以获得解脱。
　　可是，当哈利回身发现角落里的魔药教授时，却发现这个男人的幸福，并不是黑魔王死亡就可以成就的。
　　要让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人幸福，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
　　哈利突然无比坚信地想到。
　　所以即使他打败的伏地魔，他的灵魂也不会马上祭出，因为他还要让他面前着个男人幸福啊。这个人一天不获得幸福，哈利·波特一天不会消失。
　　想到这里，哈利笑了，原来到这一辈子，他还是要倚赖这个人，才能继续前行啊。

　　“教授，圣诞快乐。您收到我的礼物了吗？”少年清冽的嗓音散开在月夜中。
　　斯内普抿抿唇，点了点头，没说话。
　　“那么，你愿意继续教我制作那些魔药吗？”哈利笑眯眯地问道。
　　斯内普想起那本书有很多在战斗中非常实用的魔药，这个少年能够学会的话，也许对于他今后的路会有所帮助的吧。
　　“只要你带着你的大脑来，不要给我添麻烦，那么我想我还是能勉为其难的抽出点时间来的。”斯内普难得没有喷洒毒液，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手心里渗出了微薄的汗意。多年以来，难得没有说话夹枪带棍，对于他而言，实在是一个不小的转变。但也许，仅限于对眼前这个少年。

　　哈利笑得更开怀了，碧绿色的眼睛里隐隐湿润。“可是教授，您还没有送我圣诞礼物呐。”黑发少年有些不怀好意地说道。
　　“你想要什么？”斯内普觉得这个小鬼还是很不知好歹的，在魔药大师的手下学习魔药，那是多少人歆羡的事情啊，这个小鬼竟然还不满足？
　　这样恶狠狠地想着的斯内普，努力压下看到少年笑容的震撼。
　　突然一阵温热温暖了他的怀抱。
　　哈利·波特轻轻拥抱着斯内普。“就送我一个拥抱吧。”少年的脸埋在他的衣间，声音有些闷闷的。
　　斯内普震惊得不知作何反应，一时间忘了推开眼前的少年。有多少年，没有人拥抱他了？或者说，他的生命里有谁这样拥抱过他？他的妈妈曾经有过，也许莉莉也曾这样过，但是……似乎再没了。所以当他突然被这样的温暖所拥住时，已经失去了言语功能。
　　衣间似乎隐隐传来了湿意，怀中的少年微微颤抖。
　　这个孩子是在哭泣吗？
　　斯内普迟疑地抬起手，拍了拍少年的头顶。然后发现被拥地更紧了。有些无奈，但还是伸出手，回抱住这个突然脆弱的孩子。

　　隐隐药香沁入哈利的鼻间，意外地让他安心。在他刚才最为脆弱的时候，梅林让他看到了这个男人。这个让他想说无数次对不起和谢谢的人。

　　对不起。我一直以为是因为爸爸救了你，你才保护我，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保护，心安理得地在背后编排你的坏话。可是，事实却是爸爸他们差点害死了你，而你，为了妈妈，你保护我，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对不起。我在看到你杀死邓布利多后，叫了你懦夫。可是，事实却是你宁肯背上骂名，受万人唾弃，承受着灵魂的苦楚，接受了邓布利多的任务，而这，也是保护我的任务一环。谁说格兰芬多是最勇敢的？你这个斯莱特林却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对不起。为了给你洗脱罪名，我不得不给魔法部看了你的记忆。如果你知道了，会感到羞辱吧。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背上千古恶名。生前你为了保护我冒着致命的危险，所以即使你不在以后，我也必须要让你清清白白。哪怕你已经看不见了。

　　谢谢你。那么深重地爱着我的母亲，莉莉·伊万斯。
　　谢谢你。在所有人都赞美崇拜我时，只有你对我冷嘲热讽，不让我被崇拜冲昏头脑。
　　谢谢你。为了保护我，一次又一次直面那个丧失人性的黑魔头，忍受他一次又一次的钻心咒。
　　谢谢你。为了保护我，承受着所有人，包括你要保护的这个男孩的不信任、憎恨的眼光。

　　最后，我谢谢你，出现在这里，让我有了继续前行的勇气。
　　所以，哪怕在艰难，我也想要让你幸福，这是我哈利·波特欠你的。

　　十二月的圣诞夜里，这两个同样有着累累伤痕的人，在此刻，暂时卸下了面具，互相温暖彼此的灵魂。
　　寒风冰凉，月色朦胧。
　　若似明月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在看此章前，有些话想说。
开本文的初衷，我文案上已经写了。我说“一切都是出于对《哈利·波特》的热爱”。是的，我对于他们的喜欢非常深切，他们几乎是在每一个看过的孩子的生命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我也不例外，从小学四年级拿到第一部时，那种欣喜我到现在都记得，转眼间，快十年了，我从没有一天不喜欢过。
直到第七部。前几本书我翻了不下十遍，尤其是一二部，现在都已经有些惨不忍睹。可是第七部，是我所有书里看的次数最少的。
因为不忍心看。
有太多太多我爱的人最终命运如此让人心酸。
所以，当我终于有了一段闲暇的时间，我开始提笔写下这篇文。我想让那些人幸福。
也许文笔还很稚嫩，可是我毕竟是第一次这么费尽心思的去编制语言。所以，我希望你么能够喜欢。
说了这么多，有些跑题了。
一开始，我没想过要写CP，甚至我打算让哈利在完成一切后从容平静地走向死亡，正如他七年级时曾经做过的。
可是，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人我不能忽视。他是一个很难把握的人，这点所有的人都不能否定。
原本我打算就算要写CP也不写这个男人，我怕我太过浅薄的语言无法驾驭得了这个深沉的人，那是对他的不公。
可是，同样，我想让他幸福。而这件事，也许只有哈利办得到。而在本文，一开始，哈利也从来没往爱情上想。
那么，发展感情戏就让人头疼了，似乎怎样写都与原著无法契合，这是我不愿看到的。我不愿为了写JQ而写JQ，在我看来哈利化身小白倒追教授，或者教授倒追哈利，这都是不可能的，恕我愚见。
如果真的要发展感情戏的话，他们两个一定是极为慢热的，一个人不懂爱情，一个人甘愿孤独。所以，我只能让这两人慢慢地彼此理解彼此信任，最后我会安排出一些契机，让这两个人类似友情亲情的东西升华。只是，这需要时间，需要铺垫。
所以亲们，如果你们想看到更多的JQ，可以，但至少现在这个阶段还达不到那个程度。
我只能让他们一点一点的理解，慢热，慢热。而且本文的主旨绝对不是围绕斯哈这两个人那么简单。看了之前的，我相信你们也能发现，我想写的还有友情和亲情。
如果你们愿意不厌无聊地看下去后面的发展，那么，谢谢你，我一定会写出一个大家满意的结局。
本章是两人开始理解的第一步。后面几章我不会再围绕JQ了，我想要写些别的东西来，希望你们能喜欢。
好了，废话不说了，看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