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要说抱歉》琴瑟琵琶

7、07

　　撞到的一幕很荒谬，成了她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噩梦，醒了是在梦里，睡了只剩下哭泣。
　　他解释的话大概只有三两句，后来就沉默的坐在沙发里，屋里的女儿不是别人，是欧淼早早就忌惮的。他们同事多年，关系总游走在暧昧边缘，也许到这步并不奇怪。
　　被骗了一次，或许是很多次，甚至，是很多年。
　　从饭店跑出来，她不知道往哪里去，就一个人走，一站一站，沿着地铁的线路，走到街上一个人没有，坐在路边凉透的石阶边发呆。
　　早晨才发现自己停在电台外，仰起头，眼泪滚下来，在冷风里慢慢蒸发拭干。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转角门里掏出手机，一个个寻找着，想打给谁，却找不对可以依靠的方向。
　　趴在办公桌上，翻箱倒柜找抽屉里那张毕业时一起拍的合影，撕得粉碎，手边的咖啡色纸袋，装着萧振邦买给她的书，眼泪落在鲜红的高跟鞋上，她的口红丛林，不是丛林，只是一棵树，如今，连唯一的一颗也失去了。
　　心里像是片无边缘的沙海，冲动的播给买书的人，只响了一声又后悔挂断，可电话马上打回来，他问她的声音有些焦虑：“怎么了？”
　　时间还不到七点，她提着手袋站在电台门口等他，身上还是昨晚的衣服，头发乱了，淡妆哭的脸也是花的，只像是他流浪在外的小女儿。
　　下车走过去，他本想拍拍她的肩，却是把她揽进怀里。她的肩很瘦，他的手宽厚温暖。
　　读书节目突然换了主持人，欧淼消失的很彻底，萧正楠留在她公寓的东西，变成了一堆一堆的废品，她不肯回那个家，也不肯让父母知道分手的事，朋友家一个个住，七年蹉跎过了，萎靡不振一段在所难免。
　　她认为自己非常懦弱，想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疗伤，萧振邦似乎也知道，但他看起来心甘情愿。他们交流不多，总是留在公寓里看电影，他给她买了很多书，让她想怎样就怎样，不用去上班，可以对着太阳发一天的呆，她留宿在客房几晚，什么也没发生。
　　她心里可能还是有萧正楠，有那背叛的一幕，所以半夜睡不着，总是哭醒，睁眼到天亮。白天望着进门摆的皮鞋，又担心和萧振邦之间会发生什么。
　　双重的焦虑，不进不退，不死不活，她本来只是贪图他安慰的怀抱肩膀，可后来，她又想得到更多，想也得不到，她熬得憔悴萎靡，情绪总在落寞里游走。
　　他给爷爷奶奶家的女儿们讲电话声音总是很柔和，他进门时习惯性朝客厅沙发望一眼，怕她就那样靠着睡了。她每次注意他的一个小习惯，心里就疼一下，不明白那天早上，自己选择的到底对不对。
　　第一个吻是欧淼主动的，喝了十几杯咖啡，亢奋之后的冲动，接他递过来的外卖袋，她突然眼里很热，想要做些离经叛道的事情，让自己堕落，也让自己解脱。
　　后来都是他在主导，超出了她的预期，做了，那根牵痛心里的线也剪断了，断得很彻底，伤口流出鲜红的血，比没断时还要痛。
　　她很傻的缩在床边问：“你……怎么想我？”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又把她拉回来，像是每次安慰她那样说差不多的话。
　　“都过去了，别想了。”
　　过得去吗？报复后没有丝毫快感，她又睡到客房里，反复自责自己的伪善自私，精神越来越差。他偶尔过来看她，她躲得远远的，放任自己缩在角落。
　　望着她憔悴苍白的脸，他蹲在床边想劝，让她靠，她歪歪的倒在枕头上。贴到额头，才发觉她烧得烫手
　　“都过去了，我不在乎，要是后悔了，我送你回去。”
　　她听着，热热的泪水滴在手背上，脸埋到枕头里。原来放纵的报复，疼痛的只有自己，比被背叛还要疼，疼上很多倍。
　　醒来时，躺在医院里吊点滴，护士换药是他站在门口望着她。
　　从门边走过来，他手里握着东西，直接送到她空着的掌心里。
　　“想好了告诉我。”
　　他说完就走了，剩她自己打开丝绒的戒指盒子。
　　点滴还在一滴滴注入身体，悲痛的液体已经在身体里蒸干，一丝都流不出，她坐起来盖上盒盖，把头埋在膝间。
　　颈上暖暖的热，缓缓的抚触，她不觉依着靠在他身上。
　　“不愿意？”
　　她摇摇头。
　　“愿意？”
　　她依然摇头。
　　“我等你。”
　　她不语，只是转过身子，抓住了他的衣角。
　　很多事情，难以评判对错，她不会再给萧正楠机会，也不想丝毫亏欠萧振邦。
　　她只希望自己能勇敢起来，能不哭，她不要听到道歉，也不想说出口，因为这世上最苍白无力的就是抱歉。
　　伤害已造成，一句抱歉，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等你。”
　　他会像他说的那样，等着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