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与虎谋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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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我往的试探已经不紧不慢地又过一轮，檀茵还不知道她俩说了什么，看安然走近了，"哒哒"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举到她面前。
安然接过来，笑问：“是什么？”
"看看吧，檀茵给你挑的，不用看我，不是我的主意。"冯澈耸耸肩。
安然打开盒子。
果然不是冯澈的"贿赂"，毕竟里面是一盒精致的糕点。
“好吃。”檀茵说。
安然当即从里面拿出来一块，放进嘴里尝了尝：“是很好吃。”
檀茵满意地点点头。
冯澈：“好了，檀茵去玩吧。”
听到这句话，小姑娘迫不及待似的，几下功夫就消失在远处的丛林间。
安然：“她很喜欢这里？”
冯澈慢悠悠来到石桌旁坐下：“安小姐请坐——是，比起和人打交道，檀茵更喜欢和动物相处，比如蛇。”
“蛇？”安然确定自己没听错。
冯澈给安然推了一杯煮好的茶，自己喝着一杯：“小猫小狗也喜欢，但最喜欢蛇。”
“她说凉丝丝的很舒服。”
“行了，”安然拉回话题：“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冯澈："今日来，是与安小姐求合作的。"
安然目光一动，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不错。什么合作？”
冯澈环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安然带来的两个小丫头，就没有旁人了。
“今日只你我二人，也就没必要装了。安小姐，实话实说，你要的东西我能给你拿到。”
观荣园里，树枝上繁茂的叶子在风的吹拂下翕动。
这里安静到能听见最细微的虫鸣。
安然仿若没听见冯澈的话，垂眸慢慢喝完盏中的茶。冯澈也不急，坐在石桌对面耐心地等。
“啪”，安然轻轻放下茶盏。
冯澈提起一旁的茶壶：“看来这茶挺符合安小姐口味，再来一盏么？”
安然没说话。
一阵僵持过后，还是冯澈先破了口子：“安小姐不必如此防备我。”
安然自己拿过茶壶，又添了七分满的茶水：“说说看，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两个人都说这云里雾里意味不明的话，那总要有一个人先亮底牌。
冯澈咧嘴笑了。
“安小姐，我知道这府里有哪些人是你的人？知道……”他声音变轻：“你费了一番功夫进这侯府，究竟要什么东西？”
奉画上前一步。
奉琴拦住人，对妹妹轻轻摇了摇头。
茶汤清亮见底，小小的一盏水像一块镜子的碎片，只映照地出安然偶尔低垂下来的眉眼。
“你怎么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她变相承认了冯澈上一句话里近乎肯定的猜测，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没什么好否认的。
但她要冯澈先亮底牌。
冯澈瞥开眼，看着周围葱荣的绿色，语气云淡风轻：“安小姐，倘若你之前没选择冯饶那个草包，说不定已经拿到你想要的账目了。”
“你拿了冯饶名下产业和商路的账本，应该看出来了，冯饶连那些'正常'的产业都不管，怎么会接触到那些不正常的。”
安然听出他的意思：“你管那些不正常的？”
冯澈狭长的眼睛眼尾眯成一条线，不知带着怎样的情绪："有人享福，就总要有人帮着藏好禽兽的尾巴。"
安然没料到，冯澈知道的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知道她要找的是什么账目，意味着他居然能接触到有关塞北的商线。"藏禽兽的尾巴"，这话说得……
“所以冯二公子，”安然抬眼与冯澈的眼神交汇：“你是不满意"禽兽"的行径，还是不满意，那个享福的嫡长子不是你？”
直白、尖锐。
冯澈突然大笑，最近几棵树上的鸟雀嚣叫着惊起，远处檀茵在树林掩映间冒出一个脑袋。
“安小姐，你可当真是个妙人儿。”
冯澈在情绪控制上简直登峰造极，笑与不笑在一瞬之间收放自如，看过他大笑时情状的人，都会觉得他突然不笑时只是疯子披了一张迎合社会的皮。
“安小姐，某比较贪心，不能两个都要吗？”
他在讲这种事的时候总是彬彬有礼而语气谦逊的：“在绝对的能力和贡献面前讲血缘，简直就是耍无赖。比起冯饶，显然我更适合宣平侯府的产业。”
安然真心实意地夸赞：“冯二公子，虽然这么说显得稍许冒犯，但你恰好证明血缘还是很有影响力的。比如你，就比冯饶更像宣平侯的儿子。”
冯澈欣然：“安小姐果真是懂我之人。”
他像一条顺着打过来的杆子往上爬的黑蛇。
安然对他拉同谋的说法不置可否。"不是什么都知道？那你说，我要你能拿到的那些账目做什么？"
这个问题冯澈要是答得不对，安然想，那他就准备收拾收拾离京吧。
冯澈当然听得出来，这是对他自己立场的试探。
“安小姐刚有所动作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或者说，不太确定。”冯澈想到什么，笑起来："但你的动作太大了，可以说兴师动众，简直像要把整座侯府变成自己的一样。我就明白你一定是要什么关键的东西，这座侯府里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用婚姻做筹码的呢？"
“直到发现你这三个多月以来，除了安排自己人进府，就是一心扑在各种产业商线的账本上，而且已经拿到冯饶手里的大头了还没停，我终于确定了。”
安然：“……”
“能接触核心账本的，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冯饶？你们家族核心的东西，他作为嫡长子还不如你清楚？”
冯澈眼神幽暗：“安小姐，就因为他是嫡长子啊。”
“你看父亲经常骂他草包，还是分给他清清白白的产业。我呢，只能一边拿着边角料，一边干着一但事发就要被杀头的活儿。从我手下经过的东西，冯饶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以后分家产，我还是只有在他手底下做事的份儿。”
冯澈双手撑膝，"唉"了一声：“我呢，只想做商人，不想当背锅的罪人。”
安然笑了声：“我这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真如冯澈所说，那她的出现刚好给冯澈打瞌睡递枕头。
冯澈笑眯眯，上下眼皮只剩一条缝，遮住黑白分明的一双眼：“可不是。”
“所以，安小姐觉得，这合作怎么样？”
安然站起身：“冯二公子，你既已看清我的手段，那也该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想空手套白狼？没门。
“双方实力对等，价值相当，才能叫合作。”
安然离开，又对远处偷偷冒脑袋的小姑娘挥了挥手。
走出观荣园，湿热的空气散去，初夏午后的阳光明晃晃照下来，仍然很热。
安然无心去别的地方，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进门，奉琴便道：“小姐，我们要不要准备送冯澈离开了？”
原本周密进行的计划突然出现变数，谁都拿不准接下来会怎样。
安然摇头：“先不着急。”
奉琴不明白：“为何？”
“我要有关塞北的核心账目，要么接触冯澈，要么，就得从宣平侯本人下手。我此前只以为冯澈是不受宠的庶子，现在看来，要把冯澈弄出去，宣平侯再从哪里找下手？他必不能同意，我多费一番力气和他周旋做甚？”
“冯澈那种心智，应该知道我要的'诚意'不仅证明他的立场，更证明他的能力和重要性。”
“我们等他送来'诚意'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我正愁没突破口，他就送上门来，何必急着推出去。”
奉画蹲在小姐身边，腮帮子枕着手臂：“您真要和他合作？他又疯又邪的，谁知道会不会中途变卦，完全是与虎谋皮嘛。”
风险大过收益，不是划算的买卖。
听了奉画的话，安然轻轻一笑：“与虎谋皮……你说得对。”
“不过，我才是虎。”
安然知道冯澈会送东西过来，她以为又是檀茵，等了几天没等到人，最后送来东西的，却是一个令她意料之外又觉情理之中的人。
见山。
见山是趁着夜色的遮掩，着一身黑衣来的。
“扣——扣、扣。”一长两短，约定好的暗号。
安然推开后窗，见山利落地翻进来。
“小姐，冯澈今日突然叫住我，让我看着一个小姑娘玩一会儿。他人一走，小姑娘就塞给我这个，让我给您。”
小姑娘，应该就是檀茵。
冯澈不让檀茵直接送过来，却绕弯子找上见山，安然几乎能听到他阴阴柔柔的低语——
安小姐，我确实知道你的人都有谁，没在开玩笑哦。
"小姐，冯澈是与您有联系吗？"
见山想不通，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安然的人的。
安然低声：“我们有一个小合作。”
见山这便放心了。小姐是知情的就好。
安然翻开那卷薄薄的本子，待看清是什么时瞳孔一缩。
"……他胆子可真够大的。"
塞北果然有秘密交易，冯澈直接把一小部分的核心账目给了她。
粮草、铁骑、牛羊马。
从中原，到关外突厥人的手里。宣平侯从没放弃过塞北商线的交易。
见山看到小姐的表情，顿时明白，沉声：“这是我们要的东西。”
“没错，”安然慢慢攥紧手中的本子：“这是我们要的东西。”
三个多月，终于摸到一点了。
冯澈能给她这种账本，说明他确实是塞北交易的关键之一。
冯澈要给她这个东西，说明他是铁了心要把安然拉下水，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
从现在起，合作条件成立。
安然看着账本上一笔一笔兵马粮草的输送交易与获利，在心中一字一句道：
如雁、阿雁。
就快了。
待水落石出，沈家和安远军战死的将士能瞑目，我也能瞑目了。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与虎谋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