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升煕》萤木三章

12、第 12 章

　　虽说不让等，临熙却还是睡不着。

　　小家伙今天又累又兴奋，睡得比往常又早又熟。

　　临熙倚在床头机械地划动着手机屏幕，双耳却时刻留意着门口的动静。她特意将厨房、客厅和卧室的门都敞开着，生怕错过"邻居"回家时的开门声。

　　她两眼无神，唯有镜片上跳动的手机荧光映在眼底，脑海中不断闪回着白天的某些片段 。

　　耀耀骑在季升肩头两人振臂高呼、季升歪着头学耀耀说话、吃完饭一手背起双肩包一手牵着耀耀出门、划船时两个膝盖若有若无地碰触、买玩具时的突然靠近、刚刚门口的突袭之吻。

　　这个吻是真的么？不会是自己的幻觉吧。

　　这么快、那么轻，仿佛没有发生过，但自己的确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度与味道。

　　脸颊好烫，临熙把手机随手扔在床上，不停地用常年较冰的双手给脸颊降温，企图减少自己的燥热。

　　现在对季升是种怎样的感情呢？

　　从最开始的坚决划清界限与逃避，到作为邻居重回视野的惊喜，再到沙发留宿时令人心动的低语，最后落在这轻轻的一吻上。

　　季升一直没有变，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苗，散发出的热量让冰冻已久的人找到了生存的希望，不自觉地想要靠近，想要拥抱。

　　爱吗？不知道。

　　现在自己所有的心思都在耀耀身上，没有正视过自己对季升的感情。

　　排斥吗？反感吗？

　　自己也曾这么认为，但他那天晚上靠在门框说出自己是新来的邻居时，内心的开心和激动是骗不了人的。

　　要和他说的那样，给彼此机会，再试一次吗？结局会不会更好些呢？

　　临熙眼神一黯，她没有自信，也难得地成了胆小鬼。

　　拥抱火焰的结局只有化成灰烬，我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小太阳，为什么还要飞蛾扑火呢？

　　况且，这火焰的能量太大，引着自己不自觉地一步步靠近，像受了蛊惑一样。

　　太不可控了，顾临熙，你清醒些！

　　心里一阵绞痛，她再一次选择了放弃，自己一定要和季升保持距离。

　　整理好思绪，心情很糟糕，她索性直接把手机关机，躺在耀耀身边，看着孩子熟睡的脸庞发呆。

　　心情烦躁，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去想他，可两耳一直留意着大门的动静。

　　迷迷糊糊将要睡着之际，突然听到门铃声响了，身体不会撒谎，她立马翻身下床，披个薄外套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只见晏飞搀扶着季升，焦急地对临熙说：“临熙姐，你家里有没有肠胃药，升哥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上吐下泻。”

　　临熙一懵，眼前的男人和上次醉酒时是不太一样，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她赶紧把门打开，一起搀扶着季升到沙发上坐下，掩上卧室的门怕吵醒孩子，开了客厅的大灯。

　　只见季升脸色发白，眉头紧皱，额头有微微细汗，整个人无力地瘫在沙发上。

　　刚刚的信誓旦旦瞬间土崩瓦解，临熙忘了自己要和季升保持距离的决心，焦急地用手试着对方额头的温度，还好没发烧，但一片冰凉。

　　印象中家里没有缓解肠胃炎之类的药物，不确定拿出药盒又翻了一遍。

　　突然季升挣扎着坐起来，起身就要往外走，他扶着晏飞虚弱地说：“回我那”。

　　临熙急忙放下药箱上前搀扶着，不安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我要吐，快回去”。季升极力忍着自己的不适，额头的汗滴越来越大。

　　“用这边的就行，别多跑了”，说着就要扶着季升去卫生间。

　　胃里翻江倒海，眼看就要喷薄欲出了，季升也顾不得面子，直冲向卫生间，对着马桶猛烈地吐起来。

　　临熙弯着腰，一手抓着季升的胳膊，另一只手轻轻地从下到上抚摸着他的背，回头焦急地对站在门口无措的晏飞说：“晏飞帮我拿下餐桌上的抽纸。”

　　得令的晏飞立马执行，将抽纸伸到临熙面前。

　　临熙抽出几张，准备要给季升擦嘴，虚脱的男人抢过临熙手里的纸，微弱地说道：“我自己来。”

　　临熙没再坚持，一边用手轻轻地摸着背，一边不满地恼怒道：“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了？老这么喝身体还要不要了？”

　　一旁的晏飞十分慌张与不安，小心翼翼地回道：“今天这几个领导都太急了，一上来就灌升哥酒，他都没怎么吃东西，后面又换了红酒和黄酒，刚刚在小区外还吐了一次。”

　　堵住胃里的东西排除，季升感觉舒服了些，撑着马桶站了起来，被两人搀着往客厅走去。

　　临熙担心地说：“去医院看看吧，家里没药，化验看看要不要挂水。”

　　季升摆摆手，脑袋无力地后靠在沙发背上，“不用，吐完了舒服多了，等会就好了。”

　　临熙接了杯温水，递到他眼前，“你喝口水漱漱口，要不吐完了嘴里苦。”

　　季升接过水杯一饮而尽，递还杯子时却顺势握住了临熙的手，轻轻一捏，虚弱地说了句“谢谢”。

　　临熙没接话，只是另取了一个杯子，同样为晏飞接了杯水。

　　季升喘着粗气，病恹恹地对晏飞说：“你先回去吧，我等下自己回家就行。”

　　晏飞看了看临熙，临熙看着难受的季升，犹豫着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呀，家里没药总归不放心。”

　　季升刚想回声反驳，胃里的酸水又猛地袭来，他冲向卫生间，再次猛烈地了吐起来。

　　肚子里空空如也，这下把刚刚喝的那杯水也吐干净了。

　　临熙眉头一皱，一边轻抚季升后背，一边命令式地说道：“得去医院，这样下去可不行。”

　　她转头看向晏飞，想让他带季升去附近的医院。

　　晏飞一脸为难：“临熙姐，我也喝酒了，没法开车，而且这个点也不好打车。况且我对这片不熟，对附近的医院也不熟，从哪挂号都不知道。”

　　临熙听着对方的回复，略一思考，下定了决心：“那我带他去吧，晏飞你在家帮我看着孩子，行吗？”

　　晏飞松了口气，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我在这守着，放心好了。”

　　临熙把季升扶到椅子上坐稳，随即快步回卧室换了身衣服。

　　她一边往双肩包里塞抽纸、湿巾和矿泉水，一边嘱咐着晏飞：“要是你看孩子翻来覆去地哼唧，就轻轻拍拍背。今天他玩累了，没这么容易醒，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晏飞使劲点着头，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可靠，圆满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