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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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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打火机,金属外壳的冰凉触感没能抚平他眼底那丝极淡的讶异。巷口暖黄的路灯斜斜打过来,刚好照亮青年那张因药效而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蓝灰色的猫眼此刻蒙着一层水雾,迷茫又脆弱,下巴光洁得没有一点胡茬,比起记忆中那个沉稳干练、最终却选择自杀的苏格兰威士忌,简直判若两人。
按时间线推算,这时候的诸伏景光恐怕还没毕业,更别说进入警界、卧底组织了。琴酒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挑,心底掠过一丝疑惑:一个大概率还在象牙塔里的学生,怎么会出现在银座这种鱼龙混杂的街巷?
看他身上那件略显宽松的白衬衫,领口敞着两颗扣子,沾染着些许不明污渍,显然是被人算计了。是误闯了不该来的地方,还是被人刻意引诱至此?
他靠在巷口斑驳的砖墙后,彻底隐没在阴影里,像一头蛰伏的野兽,冷眼看着那个还在挣扎的青年。诸伏景光扶着冰冷的墙壁,身体止不住地摇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喘息,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沾满灰尘的裤脚。
琴酒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对他而言,这不过是组织众多棋子中,一颗尚未入局的“预备役”。组织的人各有各的缘法,哪怕此刻诸伏景光栽在这里,也只能算他自己无能,与自己毫无干系。
可不知为何,他没有立刻转身离开。
或许是这张年轻的脸与记忆中那张决绝的脸重叠带来的异样感,或许是银座深夜里难得的“闲暇”让他多了几分观望的耐心,他就那样静静站在阴影里,目光淡漠地追随着诸伏景光踉跄的身影,想看看这出闹剧的后续。
就在这时,巷尾的空气突然变得阴冷刺骨,原本混杂着街灯暖光的阴影像是被墨汁泼过,开始不自然地翻滚、隆起,还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腥腐味。
琴酒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的动作瞬间停住,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了那团异动的黑暗——这不是普通的阴影,是咒力凝聚的征兆。
下一秒,一团黏腻的黑绿色雾气从阴影中涌了出来,落地瞬间便凝成了实体——那是一只形态恶心到令人作呕的三级咒灵。
它的主体像一坨浸泡发胀的腐肉,表面布满流脓的孔洞,数十根灰黑色的触手从中疯狂扭动伸展,触手上布满细小的倒刺,还挂着细碎的腐肉和透明黏液,每动一下都滴落着腥臭的汁液,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发黑的水渍。
这只咒灵没有明确的头颅,只在主体顶端裂开一道歪斜的□□,像一张扭曲的嘴,正不断溢出乳白色的涎水,含糊不清地重复着两个字:“有里……有里……”那声音嘶哑又黏腻,像是从腐烂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显然,诸伏景光身上因为某些原因诞生了这只咒灵。
其中一根最粗壮的触手猛地绷紧,像一道带着腥风的鞭子,径直朝着诸伏景光的脖颈缠去。触手移动的速度极快,尖端的倒刺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眼看就要触碰到他细腻的脖颈皮肤。而此刻的诸伏景光,连站稳都要拼尽全力,根本没察觉到身后的致命威胁,还在无意识地晃着身体,嘴里溢出几句模糊的呻吟。
“啧。”琴酒的眉峰瞬间拧紧,眼底掠过一丝不耐。
他向来不喜欢苏格兰这只“老鼠”,厌恶对方潜藏在组织里的卧底身份,更鄙夷他最后那种自毁式的愚蠢选择。可理智却在这一刻清晰地告诉他:不能让诸伏景光死在这里。
诸伏景光是名柯剧情里绕不开的关键节点,他不仅是组织的苏格兰威士忌,更和波本——安室透有着过命的交情。
一旦他现在夭折,后续安室透的卧底轨迹、组织与警方的诸多博弈都会彻底崩塌。眼下羂索带来的变数已经够多了,琴酒没精力再应付名柯剧情崩盘引发的连锁反应。
波本这条线对他后续剧情至关重要,绝不能因为一只无关紧要的三级咒灵就断了。
没有多余的犹豫,琴酒扣下扳机的动作快如闪电。
“砰”的一声闷响,被银座的喧嚣巧妙掩盖,带着咒力粉末的特制子弹精准命中咒灵核心。那只触手怪瞬间发出尖锐刺耳的嘶吼,黏腻的身体剧烈扭曲,黑绿色的汁液飞溅,不过两秒就化作一滩腥臭的脓水,渗入石板路的缝隙里,只留下一股挥之不去的恶臭。
咒灵消散的瞬间,诸伏景光被枪声和嘶吼惊得浑身一颤,混沌的意识有了片刻的清明。
他费力地转过头,想看清声音的来源,可药物的效力仍在疯狂侵蚀神经,视线里只剩一片模糊的光晕。他只隐约瞥见巷口阴影里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银白的发丝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是暗夜里的霜雪。
还没等他看清更多,眼皮就沉重得再也抬不起来,身体一软,直直朝着地面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琴酒收枪回鞘,缓步走到诸伏景光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地上的青年。
他抬起脚,用鞋尖轻轻踢了踢诸伏景光的小腿,对方毫无反应,呼吸均匀得像睡着了。琴酒的目光扫过四周,深夜的巷弄偶尔有醉汉的脚步声路过,谁也没注意到这角落里的插曲。
他眉梢微蹙,心底掠过一丝不耐的纠结:把这家伙扔在这里,要么被后续的咒灵盯上,要么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抢劫,说不定未来组织里就压根没“苏格兰”这号人了。
“麻烦。”琴酒低低啧了一声,终究还是弯腰,拎着诸伏景光的后领把人提了起来。
青年的身体软软的,像没骨头似的晃悠,琴酒嫌恶地皱了皱眉,把人往肩头一扛,动作粗鲁却稳当。
他辨了辨方向,朝着巷口深处一家亮着昏黄灯光的小旅馆走去——这种藏在街巷里的小旅馆不用登记身份,最适合处理这种麻烦。
旅馆老板是个昏昏欲睡的中年男人,被琴酒冷冽的眼神一扫,瞬间清醒,连多余的话都没敢问,收了钱就递上了钥匙。
琴酒扛着诸伏景光上了二楼,推开房间门,直接把人扔在了硬板床上,青年闷哼一声,依旧没醒。
琴酒扫了一眼房间里简陋的陈设,确认没有监控之类的东西,又走到窗边看了看四周,没发现异常。
他没再多停留,转身带上门,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里。至于诸伏景光什么时候醒、醒了之后会怎样,都与他无关了——他已经帮这家伙避开了必死的劫数,保住了剧情的基本走向,剩下的,就看诸伏景光自己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