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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舍他而去

　　为了不惹人注目，也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李葳蕤专门挑无人之处搜。
　　这一搜就搜到了天黑，金银珠宝之类的玩意儿倒是搜到不少，李葳蕤全放进了自己兜里，但最想要的密钥碎片却没半点线索。
　　正在李葳蕤打退堂鼓的时候，前方一个山洞中似有微光若隐若现。
　　这里根本没人，怎么会有光？
　　二人对视一眼，都感觉事情不简单，小心翼翼的往山洞那边靠近。蹲在洞口倾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声响，便蹑手蹑脚的溜了进去。
　　里面啥也没有，就一个普通山洞，头顶悬挂着许多钟乳石，正滴答滴答的淌着水，地上还有不少蛇虫鼠蚁爬来爬去。
　　李葳蕤看到这些东西就烦，如同看到了蟑螂一样，一边走一边将它们踢到一边。
　　沐春风忽然咦了一声，指着前面某个位置：“那是什么？”
　　李葳蕤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有根石柱，顶上摆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枚奇形怪状之物，看起来像石头，然而边边角角有许多缺口，大小不一，并且还发着莹莹微光，正是洞中的光线源头。
　　不是密钥碎片又是什么？
　　李葳蕤欣喜若狂：“这就是我要的东西！”
　　她刚想飞过去把碎片拿来，突然想起，明沧洲都有凶手看守，这里不会也有什么机关陷进吧？
　　犹豫再三，她收回了脚步，用胳膊碰了碰沐春风肩头：“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沐春风刚笑着点头，忽然反应过来：“它看起来也不重，你为何不自个儿去？”
　　李葳蕤想了想，编出一个既蹩脚又合理的借口：“太高了，我累了，飞不动了。”
　　沐春风一副“我就静静的看着胡说八道”的表情，看得李葳蕤有点心虚。
　　“你当我傻？”他居然也学着她的模样翻起白眼：“你不就是怕前面有埋伏，想叫我去你挡炮灰吗，直说就好了嘛，何必拐弯抹角的。”
　　李葳蕤绷不住了：“那我要是直说，你还愿意去？你不伤心难过？”
　　沐春风宠溺的笑笑：“谁叫我喜欢你呢。”
　　李葳蕤心头触动，想起一句话，被偏爱的人可以有恃无恐。
　　沐春风纵身一跃，像只老鹰似的飞到那石柱顶端，正要伸手去拿碎片，哪知一道白影不知从哪里忽然蹿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沐春风身旁，化作一一人，一掌便往他肩头拍去。
　　那个人身法好快，李葳蕤虽一直站在那边观望，可根本就没看清他的面目，只觉得眼睛一花，人就已经到了沐春风身旁，想要阻止却根本反应不过来。
　　沐春风一直盯着碎片，没留意忽有不速之客横插一手，而且二话不说就对自己发起进攻，他有点猝不及防，来不及去拿碎片，随手挥掌招架。
　　双掌相交，砰的一声，后来的那个人如渊渟岳峙般，岿然不动，沐春风却浑身剧震，踉跄着从石柱上摔了下来，在空中连翻两个筋斗才勉强站稳。
　　“好厉害！”
　　虽只是简单对了一掌，但沐春风已察觉来者修为远在自己之上，似乎与教主不相上下。
　　李葳蕤这才看清石柱上那人的模样，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满脸褶皱和斑点，瘦瘦高高的，并不认识。
　　沐春风将她往身后一拉，肃然道：“小心，他是化神修士。”
　　“化神！”
　　李葳蕤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听小莲花说过，原文里的化神修士只有三个，除了皓月教主和青粼仙帝之外，就只有九重天宫的太上始祖了，难道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糟老头子？
　　猜测终究不准，直接问就是。
　　“敢问前辈是何方神圣？”
　　那老头鼻子一哼，答非所问：“这密钥碎片，老夫看中了，你们带不走。”
　　李葳蕤更惊，脱口大叫：“是我们先发现的！”
　　她是真的有点急，眼看东西唾手可得，突然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化神境高手出来，她不甘心。
　　“那又如何？”太上白眉挑起：“老夫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拿不到的。你们还是死心，从哪来回哪儿去吧。”
　　沐春风气道：“你堂堂一个化神前辈，从我们手里强取豪夺，是不是有失身份？”
　　“好像是有点……”太上捋着胡子思考，思考完了森然一笑：“不过只要没人知道，此事就传不出去，老夫的面子还是能保住的。”
　　“你什么意思？”李葳蕤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你想杀人灭口！”
　　太上依然保持着微笑，但他的笑容中饱含杀意：“没错。”
　　李葳蕤直呼好家伙，想不到既没招谁也没惹谁也会引来杀身之祸，这老家伙要是真的出手，凭她和沐春风两个人焉知能抵挡？
　　然而对方根本不给她考虑的机会，直接飞身朝她冲了过来。
　　李葳蕤花容失色。明明这里站着两个人，这老东西不去对付沐春风，却第一个将目标对准自己这区区一个小结丹，那句话说得真没错，糟老头子坏得很。
　　但她知道光靠骂肯定是没法将他骂走的，而逃也必然是逃不掉了，立刻拔出黑白双剑迎战。白剑强光耀眼，抵挡对方击来的一掌，同时拿起隐形的黑剑，无声无息无影无踪的从下盘横扫过去。
　　那老头见她出手如风，反应迅速，赞了一声：“好身手。就是可惜，境界太低，不够看。”
　　叮的一声，白剑勉强抗住了对方的两掌，但黑剑却抵在他的护身屏障之上，没能伤敌，李葳蕤反而被反弹之力震得倒退数步。
　　李葳蕤根本不敢有半点松懈，唰唰唰唰，施展双剑合璧，将自己的周身保护得水泄不通，无论对方从哪个刁钻角度攻过来都会被砍断手掌不可。她没奢望能伤敌，但求自保。
　　太上狞笑：“没用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好看的剑法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李葳蕤心里直骂娘，却见对方只是轻飘飘的一道杀气迎面飞来，撞上她狂舞的剑光，砰的一声，她便觉得丹田中气息逆转，浑身剧痛，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要不是黑白双剑足够□□，替她分担了大半压力，就这一招她就得重伤倒地。眼见第二道杀气转瞬即至，知道不能再硬碰，赶紧收剑急撤。
　　轰隆……
　　杀气没打中她，却将几块比人还高的石头削成了碎片。
　　但那些碎片并未落地，被一股无形之力操控，纷纷化作暗器，如疾风骤雨般，齐刷刷的朝那老头飞射过去。
　　是沐春风的傀儡大法。
　　他这法术不仅能对付活人，任何死物都可以操纵，甚至比活物更加得心应手。
　　太上目露轻蔑，微微抬手，一道结界展开，千万暗器打中结界之上，噼里啪啦的，与雨点撞击屋檐，动静虽大，却没能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不过沐春风也清楚光凭这一手难以伤敌，也没奢望伤敌，傀儡大法再开，洞中的所有石块沙砾同时无风自动，像长了眼睛似的，都从地上飞起来，不断朝太上轰击而去。
　　李葳蕤也没闲着，抛出白剑，心念一动，整把剑发出强烈的光，将整个山洞照得亮如白昼。
　　这一招威力很强，就是有点不分敌我，沐春风也被这强光刺得眯了眯眼，但法术却没半点松缓，仍源源不断的轰击过去。
　　太上修为虽高，但年纪也很高，而到了他这个年纪，一般都会有点老眼昏花，被强光一刺，顿时失神。
　　他这么一分心，身前结界的法力略有松动，咔嚓一声，终于被沐春风撞破，眼看一块巨石就要击中对方胸膛，但太上虽闭着眼睛，反应也同样神速，身形微晃，已离开了石雨轰炸的范围，左右手各出一掌，分别打向他二人面门。
　　沐春风不闪不避，出掌挡住了这仓促的一击，虽然被击退了三步，却还能撑着不倒。
　　李葳蕤却不敢像他那样硬接，唯有退避。
　　似乎是察觉她修为较弱，比较好欺负，太上没去管沐春风，再次朝她这边飞了过来。
　　李葳蕤见状，心底发出了土拨鼠的叫嚣，为什么每次都选中她！
　　十多道杀气接二连三轰击而至，李葳蕤别说抵挡，就连躲都十分吃力，左支右绌手忙脚乱的，身上的裙子也被割得满身破洞，受了些不大不小的皮外伤，但李葳蕤哪里还顾不上这些，杀气滔滔不绝的追着她打，只有竭尽全力狼狈逃窜。
　　正当她即将力竭之时，那边沐春风忽然大声喝道：“住手！”
　　杀气停止流动，太上转头望向沐春风。
　　李葳蕤也侧目看他。
　　就见沐春风站在那石柱之上，右手高举，掌心托着那枚密钥碎片。见二人看过来，他道：“你如果再动手，我就将这东西捏成齑粉，叫你什么都拿不到。”
　　原来他也知即便自己和李葳蕤联手，也不可能是这老头的对手，就算勉强能撑个一时半会，最终都会落败，便趁他去追剿李葳蕤时来到石柱顶上，用这种办法阻止他。
　　太上眉目阴沉，寒声道：“好，只要你把东西放下，老夫可以让你二人离开。”
　　“先让我们出去再说。”
　　太上的脸更黑了，但比起沐春风和李葳蕤的命，他显然更想要密钥碎片，踟蹰片刻，就把路让开。
　　沐春风飞身来到李葳蕤身旁，扶着她慢慢退出石洞。
　　那太上原地不动，冷声道：“好了，把东西放下。”
　　沐春风刚要照办，被李葳蕤制止了。
　　“你还真听他的？”
　　沐春风点头：“既然说好了，我自当言出必行。”
　　“迂腐。”李葳蕤翻起白眼：“这老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能言出必行，他可未必，万一你把密钥给他，他还是要追着我们不放怎么办？”
　　沐春风也觉她言之有理，问道：“那依你看，要怎么做？”
　　李葳蕤思索片刻，说道：“我们分头走。”
　　沐春风摇头：“不行，如果他去追你，你跑不了多远的。”
　　李葳蕤回想起方才在洞中，那老匹夫一直对自己打打杀杀，倘若真兵分两路，他确实很有可能会先来追自己，但现在密钥在沐春风手中，情况又不一样了。
　　思索片刻，李葳蕤计上心来，问：“你能不能拖住他一会儿？”
　　“一时半会没问题。”沐春风点头：“然后呢？”
　　“我去找帮手，叫青鸟凤鸾他们带人过来救你。”
　　沐春风觉得可行，再次点头：“好，就这么办。”
　　说着他就将密钥塞给了李葳蕤。
　　由于这个小动作是在背后进行的，石洞中的化神老头并未看到，他现在看都不看李葳蕤了，阴沉浑浊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沐春风：“还不快将东西奉上？老夫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沐春风哼了一声，我的耐心也有限，他一手念诵一手掐诀，附近一切可见之物全部漂浮起来，得他指令，落地石洞跟前，将洞口死死封住。
　　李葳蕤则趁机踩着剑溜之大吉。
　　刚飞出没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轰隆巨响，紧接着是一阵地动山摇，应该是那糟老头子击破沐春风的封印，冲出石洞了，他修为深不可测，不知沐春风能抗多久，但不论他抗多久，最终都会落败。
　　李葳蕤回头看时，只见到一团巨大的蘑菇云冲天而起，夹杂着红橙黄绿青蓝紫的七彩之光，照亮了那一片夜空，应该是那老头施展的神通，而在七彩辉光之中，两条银色链条纵横飞舞，正是沐春风的审判锁链。
　　李葳蕤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密钥碎片，上面还留着些许温热，那是沐春风掌心残留的余温。
　　她陷入犹豫。
　　要不要去向大部队通风报信？
　　去，太强肯定会盯上自己，不去，沐春风就是死路一条。
　　踟蹰了好一会儿，李葳蕤还是改变了方向，没有前往大部队聚集的位置。
　　密钥碎片已经到手，实在没有必要再去冒险，必须趁这个机会赶紧离开。
　　沐春风再怎么样，他都只是小莲花笔下一个虚构的角色，一个本就不存在的人，就算他活着，也根本无法陪她走到最后。
　　李葳蕤这样说服自己，然而心中却传来一阵阵绞痛，以及越来越重的犹豫和不忍，之前和沐春风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已经他对自己的好，浮光掠影般攀上心尖。
　　然后又是自省，李葳蕤忍不住问自己，这么做和反派有什么区别？
　　但理智告诉她，集齐密钥，回归现实，才是她要做的事。
　　她就这样，一边挣扎一边御剑，慢慢的渐行渐远，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直到眼前出现大片大片如火焰般的枫树。
　　枫林谷到了。
　　见到此情此景，李葳蕤知道沐春风大概已经死了，只有一声叹息，决定不再想这件事。
　　不过就是辜负了一个纸片人而已，很快就会忘掉的。
　　回到谷中，当然第一时间就得去拜见她的好师父，然而一众兄弟姐妹都说，温白玉不在。
　　自从那次支援明沧洲出师不利，被困迷阵中后，他就一直杳无音讯，所有人都以为他被皓月教抓了，但李葳蕤清楚，压根就没这回事。
　　但他人呢？
　　众人一问三不知。
　　不知就不知吧，李葳蕤也没放在心上，反正都是纸片人，而且他还是原文男主，应该没那么容易死。
　　不用参拜师父，李葳蕤乐得轻松，转头就去后院找小莲花。
　　该和她筹谋筹谋接下来的行动了。
　　如今她已手握四枚碎片，只要拿到最后一枚，便算大功告成，然后从哪来的回哪里去。
　　想想就令人兴奋。
　　然而她敲了半天门，没人开，也没人吭声。
　　李葳蕤只好在门口喊：“我的好闺蜜，你还活着吗？”
　　“还活着，别担心。”
　　终于回答了，但……
　　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
　　李葳蕤这一惊非同小可，心里一下子涌出最不好的念头。
　　难道是谷中哪个弟子见小莲花年轻貌美，进来□□她的？
　　想到这里，她便顾不得礼貌不礼貌了，狠狠一脚将门踹开，刚想进去，差点和里面准备出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幸好她现在修为高了，反应快了，紧急时刻刹住了脚。
　　定睛一看，对面那人她确实认识，但并非枫林谷弟子，而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系统。
　　他身上穿着月白薄衫，玲珑剔透，却不太整齐，头发也是乱糟糟，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系统啊，好久不见。”李葳蕤一边打招呼一边凑眼往房间里面看，爆出一连串问题：“你怎么会突然现身，小莲花呢？”
　　系统挡在门口，将手指放在唇边，对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嘘，你小声点，小莲花还在睡觉，别吵到她。”
　　李葳蕤果然看到小莲花在被子底下躺着，这才放心，将目光放回系统身上：“那你呢？你出来干嘛？”
　　系统神情扭捏，但只是扭捏了一瞬间就变得十分淡定：“她太无聊了，叫我出来帮她排忧解闷。”
　　李葳蕤迷糊了：“怎么个解法？哄她睡觉？”
　　系统点头：“正是。”
　　“行吧。”
　　李葳蕤刚想走，脚步还没迈出去，房间里被子里的小莲花嘤咛了一声，嚷道：“大清早的，谁在那边大吵大闹，扰人清梦啊……呃啊……”说着就开始打呵欠。
　　系统不再管李葳蕤，转身走到床边坐下，一把就将小莲花搂进怀里，轻声细语的哄：“都是我不好，把你吵醒了。”
　　李葳蕤看呆了。
　　什么情况，他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近了？床上怎么还有两个枕头？
　　“咦？”小莲花忽然注意到了旁边的李葳蕤，顿时睡意全无，噌的一声从床上翻起来：“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是吗？”李葳蕤淡定的挑眉：“我看你最近过得滋润得很啊，还能想得起我吗。”
　　一张脸红红白白，粉粉嫩嫩，像刚剥壳的水煮蛋似的，一看就是大补过的，而姑娘家最好的进补方式……
　　李葳蕤越想越气，为了她和自己能顺利回家，自己在外面拼死拼活，好不容易交到的男朋友都一脚踢了，这小丫头倒好，在这里跟人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要真是跟正常人倒也罢了，她居然跟系统搞在一起，看她那副脸红心跳的样子，好像还是自愿的。
　　李葳蕤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工具人。
　　“那肯定啊。”小莲花似乎没有看出她越来越黑的脸色，也没察觉她即将大事不妙的心情，挤出亲切甜美的笑：“自从他们说你失踪了之后，我担心你担心得要命，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李葳蕤没好气：“你就这么盼着我去死？”
　　小莲花终于意识到她在生气，瞬间蔫了，弱弱的说：“哪有……我只盼你有主角光环加持，什么事都可以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我作证，花儿说得都是真的！”
　　系统忽然插了句嘴：“当你失踪的消息传回来时，花儿一下子就哭了，不眠不休连哭了一天一夜，我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才现身将她打晕的。”
　　“花儿？”
　　李葳蕤抓住了重点，揶揄他们：“叫得可真亲热，你们的发展也是真的快，才短短几天不见，就开始花儿花儿的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老夫老妻呢。”
　　那边小莲花自然是娇羞无限的开始脸红，这边系统却只是微微一笑，谦虚道：“承蒙花儿不弃，我自当给她幸福。”
　　李葳蕤差点呕出来，望向小莲花：“谁这点还躺床上，把衣服穿好，起来再说。”
　　然后小莲花就起来了。
　　衣服是系统帮她穿的，鸡窝似的床铺是系统帮忙整理的，她就像是个被捧在掌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看得李葳蕤心里越来越堵得慌。
　　简直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样都是穿越过来的，她这是什么命，人家又是什么命？
　　三个人围坐在桌边，李葳蕤用手敲了敲木板过，第一个问题就是：“你不是心心念念只想追你的男主吗？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