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祈》憎风

1、外婆

　　　　高三一班的班牌洒了一缕阳光，显得格外的刺眼，
　　学生在教室里一个个扎堆略显焦急。
　　“诶，池鱼！你的数学作业借我抄抄可以吗？我时间都用来复习了”戴着眼镜的女同学看向迎着暖光靠着窗的白净少年，递了一板大白兔牛奶：“这是给你的”

　　池鱼回过神，从课桌里拿出作业：“好”

　　楚曼笑了笑：“你最好了，谢谢你！”

　　“这天杀的母老虎！她的作业都没谁敢欠”池鱼同桌因为跟他挨得近，先享受了一把：“但这也太难了，都高三了还不松，亏你做得出来”
　　说着他竖起指母。

　　“……我也做了很久”池鱼拆开一瓶喝了说。

　　袁望舟明显不信，悻悻摆手：“昨天五班那个黄倩让我给你的情书你看了没？怎么样？”

　　池鱼笑了笑，说：“挺好的”

　　“你可别说了！”袁望舟有点懊恼地说：“每次都这样说，也没见你同意谁，我都羡慕死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拍了拍脑袋：“你不会还喜欢那个秦灵灵吧？”

　　池鱼望了望外面凋落的杨柳树：“那是误会，再说了，我周末还得兼职，没时间的”

　　见状，袁望舟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觉得他怪无趣的。

　　“学霸就是学霸！除了学习看别人都是蝼蚁……”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响起一声阴阳怪气。袁望舟一听就火了：“也是，不像某人，不光学习不好，还净喜欢当蝼蚁”

　　眼看他俩又要打起来，

　　班长转头看了看说：“周时泽，作业写完了吗你，待会班主任来了，别怪我不打掩护”

　　池鱼没什么反应，仿佛没听见：“算了，快上课了”

　　袁望舟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你就是这样，别人才会欺负你！”

　　池鱼笑了笑，没说什么。

　　下午六点，他准时到饮品店，
　　跟他一起兼职的是一个女孩子，
　　刚换了身衣服，笑了笑：“那我先走了，加油！我跟我男朋友出去约会呢”

　　“好”

　　孟冉围上围巾：“拜拜”

　　老板娘自己在后厨，探出头：“小鱼啊，待会有个预定单，人直接加我定的，还不少，三十杯常温奶绿呢”

　　“好的”池鱼眼色不见波澜：“我提前准备”

　　老板娘笑了笑：“好”
　　他们这离学校近，来的学生比较多，像这种大单几乎没有多少。

　　店里正常是有三个人，两个兼职的，一个长期工，再加上老板娘。
　　长期的今天请假了，

　　他俩做完全部也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池鱼打包好最后一杯，时间不差不少。

　　玻璃门被一个人推开了，但却没有进来，而是给人让路，他下意识抬头看去。

　　迎面走来的人身材高挑，眼睛意外的好看，只是上挑的外眼角盯人的时候显得有些锐利，仿佛天生带着一股压迫感。

　　那人自顾自地敲了敲玻璃台：“取68号订单”

　　池鱼把后桌打包好的东西一袋一袋往上提，
　　“你好，这些都是”

　　司故渊短促的皱了一下眉头。
　　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没等他开口，车上飞快的下来一名女生，
　　瞥着嘴：“司教别生气，我让他们拿，下次保证不点那么多了！”

　　说着，边上两人帮着给提上了车。

　　洛樱儿笑了笑，突然看向他：“小哥你好白啊，处对象吗？”

　　“不好意思”池鱼把最后一袋提上来：“我有对象”

　　洛樱儿啊了一声：“那可惜了，有朋友介绍认识吗？”

　　还未等他说话，

　　边上那人出声说：“回去了”

　　洛樱儿见状摆了摆手，一溜烟跑了。

　　觉察到一股视线在扫视过他，他扯了扯口罩，

　　语调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谢谢，麻烦了”

　　他抬了抬眸：“应该的，慢走”

　　忙完下班已经九点了，池鱼顺道在超市买了泡面，回到空荡荡的房子。

　　胡乱冲了个澡，打开电脑屏幕，迎面弹了一条游戏邀请，
　　袁望舟：“我就知道你这个点上线，来玩游戏”

　　他扯过烟灰缸，星星点燃，呼出一口点，

　　戴上耳机点了接受。

　　袁望舟还邀了一个班上同学，三人开匹配，
　　一个陌生队友。

　　池鱼很稳当地带队友落地，开始搜东西。
　　袁望舟喊道：“四号四号，有麦吗？”

　　四号的耳麦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随后一道好听的声音透过耳机轰入耳膜，
　　有点熟悉，没等他多想，就听见脚步声。

　　“诶，池鱼池鱼，快救救我！”袁望舟干掉一个，迎面撞了一个。

　　池鱼熟练的操作鼠标，狙击枪爆头，三级头掉了，没打死。

　　正当他想翻墙过去的时候，

　　右上角显示‘你的队友随便也灭队’。

　　袁望舟惊笑：“我擦，哥们不错啊”

　　操作厉害的队友，他们肯定是喜欢的，

　　王慈赶紧问：“四号下把也一起玩？完了加个好友吧！”

　　“都可以”

　　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了，烟灰啪的掉在键盘上，他吹了半天。

　　“不是我说，咱玩游戏能不抽烟吗？”袁望舟熟练的过来给他打掩护。

　　队里两个大神带，毫不意外的吃了一把鸡。
　　嚷嚷着又开了一把。

　　池鱼直接往人多的地方跳了。

　　“我鱼真帅，又钢枪了！”袁望舟话音刚落，迎面瞥见‘你的队友被一见如故击倒’的弹幕，
　　紧接着‘你的队友随便击杀一见如故’。

　　池鱼：“……”

　　袁望舟话语转了一个弯：“倒地也很潇洒，漂亮！”

　　王慈啧了一声：“咱就是说，戒烟了戒烟！”特别是打游戏的时候。

　　“噢”

　　随便丢了几个药包，池鱼捡了，
　　“好好玩”

　　这把没吃鸡，只拿了第二，
　　池鱼兴致缺缺，干脆下了。

　　高二的知识他已经学完了，开始学高三的。
　　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开题，

　　手机响了一声。

　　凌晨十二点的地下黑拳场的人依旧很多。
　　老板见他来了笑道：“这次人专门来挑战你的，钱不少”

　　“好”池鱼往嘴里塞防护，再把拳套一一戴上。

　　“现在有请19号挑战18号！”

　　场下顿时传来欢呼声。
　　“18号加油！”
　　“19号！”

　　两方声音混杂在耳边听不真切。

　　裁判喊开始了之后池鱼没犹豫，率先出击。

　　“诶，这18号身板看着小，还挺不赖啊”场下看戏的人八卦：“他输过吗？”

　　“我想想，好像输过，当时我记得挺惨的，但后面就没见他输了”

　　他们八卦的功夫，台上的打斗并未停歇，19号明显比18号壮，力气也大不少。
　　拳斗进行到一半，只见18号猛地跨坐在19号的双肩，双腿用力，一个过肩摔落地。

　　“好！”
　　“厉害！”
　　“……”

　　池鱼喘了一口气，觉察到一股灼热的视线，下意识偏头去看，就这几秒的功夫被对面的人撞在栏上。

　　“诶！怎么回事！”

　　池鱼定了定神，干脆从底下滑了出去。
　　不留余力地扳着19号一只胳膊，脚卡着脖子。

　　“好！”一阵欢呼声响起，
　　裁判开始数秒，十秒过后池鱼松手起身，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19号猛地起身踹了他一脚，他没防备，砰的一声脑门撞在拐角的杆上。
　　动静不小，他能感觉到有液体顺着额头流下来。

　　底下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只是少部分在骂19号犯规。

　　“好样的！上场定生死！”
　　“18号自己大意了，他应该直接把19号耗死！”
　　“……”

　　池鱼神色如常，甚至都没往后看，抬脚走了。
　　去后室放东西，出来说：“还是那张卡”

　　老板点点头：“我这人你放心，已经打过去了”

　　额头上的口子不怎么大，只是他的血小板小，所以还在往外渗血。
　　他拿纸巾按了按，边上递来椅子手帕，

　　池鱼抬头看了一眼，拒绝了。
　　自己从兜里翻出另外一张纸。

　　“五十”

　　“码”池鱼毫不犹豫：“我扫给你”

　　他扫发现是好友码，皱了皱眉。

　　司故渊说：“微信限额了，发我支付宝”

　　“噢”池鱼抬手按了，手帕确实比纸巾方便多了。

　　“你好像不好奇？”司故渊环手靠在门上。

　　池鱼以为对方没认出他，毕竟在店里他戴着口罩，眼看装不下去了只好开口。
　　“这也不是我开的”池鱼说：“谁出现都有可能”

　　司故渊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有兴趣吗？”

　　池鱼好似没听见，把手帕丢了，越过那只手走了。
　　“再见”

　　司故渊缩回那只手，偏了偏头。

　　他回到家已经快两点了，随意给额角贴了张纱布。
　　汇了一笔钱给医院。

　　只觉得刚躺下没多久，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
　　睡眼朦胧的伸手接了，听清楚话筒的瞬间睡意全无，

　　刚过早上七点。
　　医院来往的人很少，池鱼熟练的推开一间病房，病床上躺着羸弱的老人，听见声音缓缓睁眼，
　　“幺儿”

　　“外婆”他轻轻的叫了一声。

　　季慕雅撑着身子：“小鱼啊，外婆就是想跟你说句话”

　　池鱼小声地嗯了一声，静静地听着。

　　“外婆希望，你做个普通人，过着寻常日子”

　　这话池鱼听了不止一遍了，已经习惯了。

　　“外婆知道，你总闲不下来，留下的那些钱，够你用到大学毕业了，往后啊……”
　　季慕雅眼角流淌了一滴泪，那双眼睛充满哀愁地看他，又像是透过他看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