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苹果，一颗糖》说文

23、我想追你！

　　夜幕降临，城市灯火次第亮起，铺成人间星河。

　　柏油路上，一辆白色奥迪悄无声息地淹没在长长的车流中。车厢里，温由视线时不时瞥向男人的方向。

　　不知道第几次看向后视镜，温由依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准备收回视线——

　　“有事就问。”

　　男人磁性的声音打破宁静的气氛。

　　“……”

　　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温由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陆理，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陆理眉头微微一动，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沉默了几秒，问：“什么意思？”

　　“……”

　　温由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搜肠刮肚了好半天，最后说了句：“没什么。”

　　沉寂了几分钟，温由脑袋里两个小人打了好几架，咬了咬嘴唇，她还是决定问一下，“前段时间我去了一个同学聚会……”，话没说完，她趁着红灯间隙，扭头看了男人一眼，发现副驾驶座的人已经睡着了。
　　“……”

　　车厢里的光线很昏暗，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能隐约辨认出男人锋利硬朗的五官线条。盯了会，温由突然觉得心头一阵悸动，耳边传来男人微弱的呼吸声，渐渐地，她的呼吸声好像也和男人同频了。

　　愣了会儿神，温由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陆理。

　　俩人分手的这几年，她一直觉得这几年过得好像不真切，在现实生活和她之间像是蒙了一层雾，无论怎么努力，她总觉得自己摸不到生活的实体。

　　但现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自从那天在医院陆理又突然出现在她生活里，她才竟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研究生毕业一年了，并且她对初一那天在母亲墓前献花的事，时间和细节居然都能记得清清楚楚，过去的几年，她总是浑浑噩噩，对什么事都没有什么印象。

　　好像这几个月的生活，才是她印象当中的真实生活，因为她似乎从心底里觉得只是有陆理在的生活，才是正常的样子。

　　“……”

　　红灯倒数五秒时候，温由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她想和陆理重新在一起，不过，这次她想追他。

　　有些心思一旦种下，便像疯了一样在心底发芽、生长。回家的后半程，温由的呼吸都有点发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预演着俩人生活在一起的场景。

　　——

　　电梯里，看着从下车起就有些魂不守舍的女人，陆理皱起眉峰，疑惑地在女人面前扬了扬手，喊了句：“温由。”

　　女人还是盯着不断攀升的数字，微微出神。

　　“……”

　　“温由？”陆理提高了点声调。

　　“啊？”温由回过神，一脸懵地看着旁边神色冷淡的男人，“有事？”

　　陆理凝视着她，没说话。几秒后，电梯停下，说了句:"到了"，便率先从电梯离开。

　　温由挠了挠脑袋，抬手掐了下自己的脸，强行压下那个令人呼吸紧张的想法，快步跟了上去。

　　——

　　温由走到门前，越过男人，低着头在电子屏幕上输着密码。

　　第一遍输完，电子锁“滴滴”两声报错。

　　“……”

　　空气有片刻冻结。

　　吐了口气，温由理了理思绪，强迫自己忘却那个疯狂又刺激的想法。闭了闭眼，等到自己心跳的没有那么快了，又跃跃欲试地输入第二遍。

　　不知道是天气太冷的原因，温热食指一接触到冰冷的电子屏幕，就留下一个清晰的手指印，手心汗涔涔的，温由每摁下一个数字，就得把手心在衣服上蹭一下，跟动物的刻板行为一样。

　　陆理在旁边，垂眸看着女人紧张的动作，漆黑的瞳孔里映着女人的侧颜，像摄像机一样把她框在自己的视野里。

　　“滴滴——”

　　电子锁第二次报错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温由：“……”

　　能不能别让她这么丢人。

　　这个密码锁她设置的是三次机会，如果第三次还没有成功的话，她跟陆理今天晚上就别想进去了。目前已经用了两次，还有一次机会。这次要再错了的话，她真是害人害“陆理”了……

　　舔了下嘴唇，温由努力回想着自己本来烂熟于心的数字，默念了好几遍后，确认自己前两遍输的没错——

　　她更崩溃了！

　　既然她没记错的话，那怎么就输不对呢？？！！

　　她到底在紧张什么？！

　　现在的空气可以说是冻得梆硬，她拿斧子凿估计都凿不烂。

　　短短几十秒，温由内心已经经历了信心满满——绝望——毁灭吧，三个心里路程。表情变化也可想而知，不仅眉毛快拧成麻花，下唇也快被她上牙咬破了。

　　陆理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自然是见证了女人丰富的表情变化，视线扫到女人殷红的下唇，出声道：“温由，松嘴。”

　　“……”松开下唇，温由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微微的刺痛感。接着，放缓呼吸的同时转身，对上男人漆黑的瞳孔，声音发虚：“我好像打不开门了。”

　　望着女人有点委屈巴巴的样子，沉默片刻，陆理语气平淡地问：“密码忘了？”

　　这一问，又加上心里藏着事，温由一下子不确定自己刚刚在心里默念的密码是不是对的了。

　　“……”

　　静了十几秒，温由局促地扣了扣指甲，倏地抬头望向男人，眼底一片澄澈，浅色瞳仁在明亮的灯线下闪着光，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

　　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后，问：“那个、你想不想进屋？”

　　猜不到女人的意图，犹疑了一秒后，陆理点头，“想。”

　　听到男人的回答，温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又开始出汗，双眸像水被水洗濯过，更加透亮。

　　“好。”温由点点头，眼神仍旧不偏不倚地对上男人的视线。

　　“咚咚咚——”

　　温由能清晰地听到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有力。

　　见她迟迟不说话，陆理有点摸不着头脑，薄唇张开，“你……”

　　“我想追你！”

　　女人的声音清脆明亮，一字一句地砸在陆理心上，他久久反应不过来。

　　那双漆黑的眸子紧紧锁住女人，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冷淡，眸色变得很深，嗓音低哑，“你刚刚说什么？”

　　温由直视男人的眼睛，一字一顿重复：“我、想、追、你！”

　　陆理眼神掠过闪着光的电子锁，神色晦暗不明，朝女人逼近几步，音色不变，“我如果不同意，你就不开门？”

　　温由下意识身体后撤，尽量忽略男人侵略性的气息，声线不稳，“差、差不多吧。”

　　倏地，陆理偏过头，下颌角锋利流畅，滚了滚喉咙，含混的气息带着笑意：“解释清楚，我考虑考虑。”

　　“我这电子锁只能输三次密码，已经输错两次了，第三次要是再输错的话，咱俩今晚就进不去了。”温由强行稳住自己，不想在男人面前露怯，但那双眸子早已因为紧张渗出一层水意，但仍强撑着说道：“而且，前、前两次都是因为你才输错的——”

　　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几个字轻的像在叹息，但还是被陆理捕捉到了。

　　他眉眼含笑，锋利上扬的眼睛带了些蛊惑，弯腰凑近女人的白皙的脸，吐息很轻，“这么不讲理啊？”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温由脸色通红，迫切想要知道对方的答案，于是连说话都有些卡壳，“本、本来就是、是因为你，要不是我、我老是想着给你表白的事、也、也不会，连着输错两次密码！！”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是吼出来的，终于是受不了男人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随后，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梗着绯红的脖子说：“那你到底同不同意啊？”

　　陆理忍不住浅笑出声，胳膊上的伤口好像突然不疼了，他甚至觉得今天受的这伤还挺值。

　　望着整个人红成小龙虾色的女人，陆理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带着笑意说：“看你表现。”

　　温由瞳孔放大，聚在眼睑处的泪伴着笑流了出来，她声音激动：“这是不是代表你同意了？”

　　“那我能不能先抱一下你？”不等男人回应，温由便抬起胳膊，一把搂住他的腰腹，脸颊贴在宽阔的胸膛处，嘴角翘的高高的，眼睛澄澈透亮，好像装着星星。

　　——

　　温由让陆理住自己的房间，而自己则住在她下午刚收拾好的屋子里。洗漱完后，温由躺在床上，兴冲冲地给代璐璐报喜。

　　温由：「璐璐！我对陆理表白了！！」

　　代璐璐：「我去！」

　　代璐璐：「你俩这速度挺快啊，都搞到床上去了！」

　　温由：……

　　对于她这闺蜜一直说秉承的恋人和好第一原则——滚床单，温由是一点办法没有。脑海里又浮现今晚陆理模糊不清的回答，想到有这种不确定性以及代璐璐那大喇叭性格，温由觉得自己还是解释一下为好。

　　她在对话框敲下：我们没有……

　　下一秒——

　　代璐璐：「我靠靠靠，陆理那胳膊刚缝完针，办那事能方便吗？」

　　“……”

　　温由把“上床”删掉，改成“办事”，就加个句号的功夫——

　　代璐璐：「啧啧啧，柚子，你也真是够禽兽的，虽然说这入春了，恰逢生物□□繁衍的时节了，但你也不能对一个病人下手吧。」

　　温由：……

　　她还能说什么。

　　刚才激动的心情全然消失，盯着“禽兽”两个字，愤愤地把编辑好的消息发了出去：「我们没有办事。」

　　代璐璐好像没看见一样，「哎呀哎呀，禽兽在我这又没有贬义的意思，纯纯就是指天上飞的和地上跑的动物，我怎么舍得对我们家柚子说出这么重的话呢」

　　代璐璐：「不过，记得检查下套有没有问题哈。这好几年没用过了，你俩都生疏了吧。」

　　“……”

　　对面的人根本就没听见她的解释……

　　叹了口气，温由把手机屏幕反扣，下一秒，一头栽在被子里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