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杨阿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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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钟的街道人烟稀少，仅剩下一些像他们一样加班到很晚的打工人。
两人散步到美食街，在一家面馆前停下脚步，傅延希看到招牌的名字，露出惊喜的表情。
“这是杨阿姨开的面馆，居然还在……”
以前他们经常会来这家店吃饭，一开始是因为这里是杨汝歆妈妈开的店，他们想着过来照顾一下生意，但是吃过一次之后就发现，杨阿姨的手艺堪称一绝。
这家店最早的时候是开在燕州二中的校门口，童骁和杨汝歆在一起后，偷偷的把这家店升级改造了一下，也就有了现在这么大的规模。
“嗯，进去吧。”裴煜拉着傅延希走进面馆。
这个时间面馆里基本上已经没人了，店里的服务生也都下班了，只剩下杨阿姨一人在低着头结算今天的收益，听到门口声音，缓慢地说：“要打烊了，明天再……”
她抬头间隙认清来的人，对裴煜倒是见怪不怪了，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完全呆滞在原地：“你……你是……小傅！”
“杨阿姨，老样子来两份，应该……还有面吧？”傅延希双手揣在口袋里，侧着头温柔地笑着。
“有！必须有！快坐下……阿姨这就给你们做！”杨阿姨手忙脚乱地左右环顾着，拿起桌子上的围裙，脚步利落地走到后厨。
傅延希拉着裴煜坐下：“谢谢杨阿姨，辛苦了～”
过了一会儿，杨阿姨端着两碗面走来：“面来了……快趁热吃……”
“谢谢阿姨。”傅延希看着香喷喷的面两眼放光，这熟悉的味道勾起了他的味蕾。
“妈，还有饭没，我……”来人匆匆忙忙从门口进来，看到这两个熟悉的身影，一时顿住。
“傅延希？”干练的短发女生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刚刚看到小傅也是一脸纳闷，好久没见了，你们坐下好好聊，我去给你煮面。”杨阿姨满脸喜悦。
“杨汝歆，好久不见。”傅延希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朝对方挥挥手。
杨汝歆走近后眼睛不停地在两人之间扫视，有些恍惚：“你……你们？”
“我现在是刑警队的心理顾问，他是我领导。”
“你怎么也这么晚？有案子？”裴煜掰开一次性筷子递给傅延希，从旁边拿出一份新的餐具递给杨汝歆。
“有一些新线索，不过还在查，具体……”
裴煜唆了一口面打断了她的话：“嗯，有线索就是好事儿。”
傅延希伸出手，放在裴煜那只微微握拳的手上，对方的手指松了松，轻轻拍了拍他，低声说：“快吃……”
裴父牺牲后，连遗体都没办法带回，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追查这一群隐藏在背后的贩毒集团，但始终没有什么好的消息和线索。
裴煜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喂？”
“杨昊都撂了，郑家这对兄弟真不是什么好人。”林斌大口喝着水，气愤地说。
“怎么说？”
“郑家父母去世后，财产都留给了郑勉，然后郑勤出来之后知道这件事，看到郑勉和谢娟在一起你侬我侬，受不了了，就想报复郑勉，对谢娟下手。”
“谢娟？”
“但是他认错了人，把谢晓潇囚禁一个多月，实施了不轨的行为，然后抛尸在岳林峰，那个时候她才二十岁，幸运的是没死，被人救下来，还怀孕了。”
裴煜感觉线索一个个被串联起来，承重的大脑减轻了一些负担：“这个孩子就是杨昊？”
“没错，谢晓潇恢复了三年多，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就准备孤身一人回去复仇，结果发现谢娟和郑勤在一起了，还有了孩子，她就忍了下来。”
“之后她就开了个花店，本想着条件好一点了就把杨昊接回来，等到八九岁，去了福利院，再也没见到这个孩子，当时的院长说孩子走丢了。”
“杨昊说他当时被福利院的小孩欺负，就自己跑出去了，然后在社会上认识一个叫牛武的人，当了牛武的小弟，就成了后面的混混，到处□□挣外快。”
“牛武？这个人你查了吗？”裴煜听到这个名字挑了挑眉。
杨汝歆听到这个名字愣住，夹着面的手停在空中。
“查了，这个人目前在城郊一家修理厂当老板。之前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了七年，今年刚放出来。”
“那杨昊和谢晓潇什么时候相认的？”
“大概也是七八年前吧，杨昊路过谢晓潇花店，买了束花，谢晓潇在他手臂上看到胎记，认出了他。”
“五年前谢娟突然死了，谢晓潇怀疑这个死因，自己调查了很久，直到一个月前查出了一些眉目。”
“那几个意外死亡的人，杨昊知情吗？”
“巧的是，这几家意外死亡的人，受害的女人都是她店里的老主顾，尸体基本上都是杨昊处理的。”
裴煜的手机有一条短信提示，吃完最后一口面，对着电话那头说：“明白了，辛苦了，我给兄弟们点了外卖，放门卫了，你去拿一下。”
“啊？”话题的转变太快，林斌一时没反应过来。
“外卖，在门卫，去拿，听懂了没？”裴煜有时候真的会被这个人气笑。
“好！谢谢老大！”
傅延希看他难得放松下来的神情，应该是杨昊那边审讯结果不错，他拿出纸擦了擦嘴，刚准备起身，杨汝歆突然开口：
“牛武？故意伤害被判了七年，今年刚放出来的牛武，你们案子与他有关？”
裴煜疑惑地看着她，点了点头问道：“什么意思？”
杨阿姨从后厨出来，拿起打烊的牌子挂到店门口，关掉前厅的灯，只留下他们这一片。
“你们聊，聊完早点休息，我上楼睡觉去了，餐具等会儿收到后厨池子里就行，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杨阿姨打了个哈欠，走上楼。
杨汝歆压低声音：“他就是，我们查到的新线索，组织安插在内部的卧底传来消息，牛武，是贩毒集团最大的中间人，他是唯一一个最大的中间枢纽，各地的货都是从他这里分发下去的，而且年后将会有一次非常大的交易。”
裴煜的眼里突然闪烁了几分。
“裴哥，你们这个案子他牵扯多少？”
“他是我们这个案子犯罪嫌疑人曾经跟随的老大。”裴煜脑子里忽然闪现出十年前打架后，杨昊衣服兜里发现的一包毒品，或许有什么关联。
他把这个联系和杨汝歆同步，对方一副了然的神情：“那包毒品，就是在传递信息，但保密级别很高，我目前知道的也不多。”
“如果禁毒队有什么需要我们协助的，你随时联系我。这件事……”
“裴哥，你放心！”
“好……”
两人与杨汝歆告别后，相携走在回局里的路上，裴煜抬头看着黝黑的夜空，伸出手把傅延希紧紧拉在身边，凑在他耳边：“冷不冷？”
傅延希摇摇头，拉住对方的手揣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你在呢，我不冷。”
口袋里，傅延希的手挤在他的指缝里，用指尖摩挲着他食指和大拇指之间的老茧，温柔抚摸着。
傅延希眼睛被天上一颗闪亮的星星吸引，对着天上激动地指了指：“阿煜，你看好亮的一颗星星。”
裴煜看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低哑地声音在寒冷的冬夜随着风轻飘飘地传到傅延希的耳朵里：“是很亮……”
记得儿时初遇那年夏天，夏日的午后，蝉鸣聒噪，空气里浮动着书屋里木质书架和阳光晒烫的灰尘混合的气息。
小裴煜蹲在一家书屋旁边，那双小小的、穿着凉鞋的脚踩在滚烫的水泥地上，旁边散落着已经摔成两截的木制玩具枪——他父亲给他做的。
巨大的委屈和伤心淹没了他，温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滚烫的地面上，留下深色的圆点。
他坐在书店门口的石头台阶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哭得肩膀一抽一抽，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一道小小的阴影挡在了他面前，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他抽噎着，茫然地抬起头。
泪眼模糊中，他看见一个穿着蓝色短袖T恤、头发茸茸的小男孩，正微微歪着头看他。
那人背着光，周身仿佛镶着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他看不清他具体的五官，只能看到他那双格外明亮的琥珀色的眼睛。
那人什么也没问，只是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掌心放着一颗包裹着漂亮糖纸的水果糖。
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给你。”他的声音清脆又爽朗：“吃了糖，就不哭啦。”
小裴煜愣愣地看着那颗糖，又看向那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男孩笨拙又真诚的善意，像一道温暖而明亮的阳光，突如其来地、毫无预兆地清扫着他小小世界里的所有阴霾。
他忘记了哭，迟疑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了那颗还带着他掌心一点点温度的糖。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这也是为什么高三再次相遇时，他能一眼认出对方的原因。
那个男孩眼底的光芒，或许在那一刻，就悄然种下了一些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日后才疯狂滋长的心事。
“傅延希，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很好看。”裴煜侧着头，视线停留在傅延希的眼睛上。
他凑近一些笑着说：“比星星都好看吗？”
星星，不及你万分之一……
裴煜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放到对方的后脑勺，向着自己的方向拉近，轻轻地吻在他的眼角。
傅延希双手环在他腰间，指尖微微用力，想要时间就停在此刻。
裴煜缓缓退开，拉住傅延希的手放到口袋里，轻声说：“回去吧。”
今晚针对这个恶性栀子花杀人案件，所有的物证，口供已经全部整理完毕，包括所有有用的监控录像也基本上和嫌疑犯的口供能对上。
目前只差谢晓潇的口供，以及那个与赌博相关的线索还没有查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