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流浪》牧犁

1、以身相许

　　周末，全国大赛将至，少年手冢清晨早早出门练习，很是精神抖擞，他大步迈开，然后，额，不见了。
　　我们镜头下移，再下移，清隽少年即便半趴在地上，也呈现了三个完美的九十度，没有误差。少年淡定地用中指挺了一下歪掉的眼镜，持续面瘫。
　　他看了一眼本来横亘在自己大门口，现在卡在自己胸腹间的土色麻袋，就是这它绊倒了自己？太大意了！少年脑中闪出三把刀，一世三十六，二世七十二，三世百八烦恼风，干净利落地把这麻袋砍成了碎片。
　　麻袋动了动，从里面探出一个长满稻草的球，并从杂乱的稻草丛里射出两道可疑光芒，少年觉得自己在这光芒的照耀下被一点一点地拆吃入腹。
　　少年终于直起身体，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又挺了挺眼镜，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麻袋，它居然坐了起来，慢腾腾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原来真的是个人。
　　披头散发，麻袋批衣，随地睡觉，谓之曰流浪汉也。
　　“哎呀哎呀，少年，本大爷的美梦全被你搅了。”此人声音嘶哑，慵懒，但听不出怒意。
　　少年脑中三刀流再次出现，劈完之后心满意足继续面瘫。眼前的流浪汉蓬头盖脸，只露出了干燥起皮的嘴唇。
　　“你有杯子吗？”少年低沉的声音有某种勾人魂魄的艳丽感。
　　“杯子？”流浪汉慵懒地靠着背后花坛，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啊，有。”他双手慢腾腾地在自己身上左摸摸，右摸摸，最后从自己的胸口处掏出了包着保鲜袋子的碗，是的，包着保鲜袋子的碗，相当干净。
　　少年半蹲在地上，从包里拿出水壶在碗里倒了一碗水。流浪汉的嘴唇向一边勾起弧度，拿起碗，小口小口地缀饮，他这样席地而坐，一手搭在高起的膝盖上，一手拿着碗，竟给人一雍容潇洒的感觉。
　　少年狠眨了一下眼，一定看错了。
　　流浪汉晃了晃手上的小半碗水，悠悠说道：“啧啧，你今天可让我知道了什么叫琼浆玉液，我该怎么报答你？”
　　“不用。”
　　“呵呵，少年，本大爷就以身相许吧。”流浪汉的声音经过水的滋润竟清冽了不少。
　　少年用手挺了下眼镜，抬脚走人。
　　其实怎么看都有点像落荒而逃。

　　流浪汉坐在原地呵呵笑了许久，悠闲地喝掉剩下的水，整理了东西，步履蹒跚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少年手冢坐在电车上低头看书，他的鼻子再挺翘漂亮，眼镜还是抗拒不了地球引力，慢慢下滑，抬手挺了挺眼镜。加上出门后的三次，这是今早的第四次了，额，那个奇怪的流浪汉。

　　富丽堂皇的迹部大宅门口，流浪汉在对讲机按了几个数字后，里面传出了礼貌疏离的声音：“您好，这里是迹部家，请问您是哪位？”
　　流浪汉嘴角一勾，一字一顿：“阿笨，开门，本大爷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