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律师》延碛

63、第 63 章

　　听到这话，徐晚意脸上露出一丝不自在，而这一丝不自在，完完全全落入了黎野眼里。

　　昨晚回到房间后，黎野细想了一下，从雪场回来的车上，确实有个人握住了自己的手，甚至轻轻亲了一下自己，既然萧晨月当时还在睡觉，那么做这些事情的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可是，徐晚意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做法太刻意了，黎野这聪明脑瓜子，一转就想通了原委，才有了这出“兴师问罪”。

　　徐晚意则没想到这么多，只觉得这人太敏锐了，自己以为做的隐晦的事情，原来早就被她察觉了。

　　她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一个小小的人造瀑布一刻不停的从假山上扑腾下去，脑子里仿佛在进行天人交战。黎野也不催她，坐在对面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嗯，我们……”刚说了几个字，似乎又觉得没找到合适的词语，徐晚意又停顿了一会，她本来想说我们现在是客户和律师的关系，可想到两人什么都做了，再这么说，有些太刻意和虚伪了。

　　“我们的曾经，已经是过去了。”

　　“我知道。”黎野很快回复，在她第一给徐晚意做完presentation后，她就已经意识到了。

　　“我们现在的关系……很复杂。”徐晚意摸了摸额头，显得有些心烦意乱。最后，她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继续说了下去。

　　“这么说吧，你知道，人在不同阶段有不同阶段的重点，我在最需要爱情的时候遇到了你。”

　　“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爱情，那是什么？”黎野插了一句。

　　她知道徐晚意对自己绝对有意，而自己也依然爱着她，尽管对她这种听妈妈话的作风很生气，但当年……自己至少要承担一半的责任，而整件事中，最无辜和最大的受害者其实就是徐晚意。

　　于是她想知道，现在的徐晚意到底想要什么，只要能给她她想要的，她就可以腾一部分心出来留给爱情了。

　　徐晚意眼睛都不眨的看着黎野，说：“你知道我家庭情况很复杂。我爸妈好多年前就分开了，这你不知道，因为……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妈几乎是被我爸赶出了徐家，只留了一点股权在手里，整个集团都在我爸和我哥手里，而乐光其实是他们两个白手起家一起创立的。”

　　“所以你目前的重点是拿到乐光集团，赶走你爸爸和哥哥，为你妈出口气？”

　　徐晚意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可这也不影响谈恋……吧？”黎野忽然想到什么，蓦然住了口，“所以这都是为了你妈？”

　　“也不全是吧，也有为自己争口气的意思，在我爸眼里，他唯一的继承人就是徐弦名，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女人，准备点嫁妆，嫁个对家族有用的男人，这就是我的全部作用了。”

　　“可能也不能全怪他，毕竟当年我……”

　　“你纨绔子弟，除了谈恋爱就只知道包养小白脸？”徐晚意话没说完，黎野帮她说了出来。

　　当年徐晚意追她的时候，不止一个人跟她说过不能接受这女人，这女人花钱如流水，根本不是你这个阶层的人能想象的，而且太花了，谈过的男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而且说甩就甩，根本不给理由。

　　徐晚意一时语塞，脑子都没过的就反驳道：“这辈子我就谈过一次恋爱，更没包养过什么小白脸。”

　　说完这句话，徐晚意就看到黎野脸上浮现了十分满意的笑意，她才感到后悔，干脆豁出去了：“要说包养小白脸，那就是包养了你这个一走就是十年的小白眼狼！”

　　黎野忽然握住她的手，“晚意，我知道道歉没什么用，但上次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十年前是我不对，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

　　徐晚意抽出手来，“可是黎野，人没有回头路可走。我如今已经到了这一步，用了十年时间走到了这一步，我不可能放弃，不管是为我妈还是为我自己。所以请你理解我，也尊重我的决定。”

　　“可是这不影响你跟我在一起啊？！”黎野也不管不顾问了出来。

　　“萧晨月喜欢你，你知道吗？”徐晚意突然说。

　　“我知道，她追我好久了，我要答应早几年就答应了，用得着等现在么？”

　　“可是她让我帮她创造条件追你。”

　　听到这话，黎野心中都要骂娘了。

　　“萧晨月对我很重要，我哥现在也在争取她，我必须垄断成业的产品，维持好她这条关系，才有希望维持现在的局面。所以如果我们两个在一起，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这什么破理由！这理由看上去合情合理，但若徐晚意若真的想和她在一起，这烂事儿能是阻碍吗？黎野在心里破口大骂了一回。

　　“你是不是还担心你妈那边？”黎野面色有些苍白，问出了那个藏在心里已久的问题。

　　徐晚意怔住了，她不知道黎野是怎么看出来的，但这的确是她心里的一道坎，一个难以逾越的沟。

　　不过这次，她没像十年前黎野每次问起这个问题那样逃避，而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接着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张，最终没能说出什么。

　　“还有什么？”黎野见状，追问了一句。

　　徐晚意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道：“一个人如果能那么决绝的离开自己口中所谓的爱人，那可能这个人的爱也没有多深，而且，凡事有一就可能有二。”

　　不用徐晚意再说下去，黎野也听明白了，她本能的想解释几句，脑中念头一闪，如果徐晚意需要的是解释，那么早就给她机会解释了。不管有什么理由，客观的也好，主观的也好，结局已成定数，徐晚意需要的，是笃定，是确认，是重新建立对黎野的信心。

　　“嗯，我明白了。”黎野轻声说道。

　　徐晚意也随着这低落的声音变得黯淡，这一刻，她有些惶然，不知道自己挑明这些问题究竟不是真的有意义。可无论如何，这些个她逃避了很多年的问题，终于在此刻赤裸裸的毫无掩饰的摆在了两人面前。

　　黎野看到徐晚意脸上的失落和纠结，叹了一口气，虽然徐晚意再次拒绝了她，但至少这次弄明白了原因。

　　“你要从萧晨月哪儿拿到大合同，对吧？好，我帮你。”

　　黎野再次握住徐晚意的手，但这次只是握了一下，很快就松开了。

　　她坐直身体，拿起筷子开始吃早餐，大口大口无声地咀嚼，仿佛早上真的没有吃过一般。

　　徐晚意看着她这引人入胜的吃相，一丝笑意莫名的爬上了嘴角。虽然没有继续再说什么，但两人之间仿佛达成了某种不言而明的默契。

　　“哟，二位也不叫我，自己来享受二人世界。”

　　徐晚意吃了一惊，敢情自己特意找的不起眼的小角落是那么的起眼？怎么这一个二个都能精准的找到这里。

　　“哪儿敢打扰您，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回。我们只好先来吃饭了。”黎野笑着说道，哪还有一点刚才严肃认真的样子。

　　徐晚意瞥了黎野一眼，这家伙真是张口就开扯，她什么时候去敲过萧晨月的门了，按封景的说法“黎律师吊儿郎当的在大厅晃了一个早上，光看她晃膀子跟老板娘聊天了，啥也没干”。

　　“我饿了，先吃点东西。”说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黎野没动的食物拉过来就开始吃，边吃还边说，“反正都是冷的，你再点点儿。”

　　“这是咋啦萧总？”黎野觉得有些奇怪，萧晨月就是再随意，也不会这么随意的。她叫来服务员，加了一轮食物后，问道。

　　“徐董，我家里有点儿事，明天就不陪你们玩儿了，你让你的人帮我看看，现在最快能买到什么时候回去的飞机，直飞余州。”

　　“唔，要帮忙吗？”徐晚意不好问细节，旁敲侧击的问了一句。

　　“没事儿，不用，我爷爷中风，现在已经稳定了，回去看看就行。”

　　徐晚意和黎野互看了一眼对方，没说话，大概是萧晨月觉得这气氛太压抑了，又开口道：“真不是大事儿，就是我们家传统，长辈要是有个不好的，小辈必须回去看完。那个啥，你们俩等着啊，回了海西我请你们吃饭。”

　　萧晨月这么着急，再小的病想必也小不到哪里去。徐晚意问了一下大家的意思，干脆让封景给所有人都买了今晚回去的机票，女主角走了，其他人留下还有什么意义。

　　回到海西后，由于确认了徐晚意“还爱着自己但有诸多现实障碍”这件事情后，黎野的心情是非常的美，由于没来得及在日本买伴手礼，她特意上了亚马逊，给庄可、姜瑜这帮人挨个买了“伴手礼”。

　　她觉得庄可爱做饭，就买了干贝海参给了庄可和向诺，怕这波小朋友工作太认真猝死，就买了各种补药给姜瑜和团队小伙子小姑娘们。

　　姜瑜一拿到礼物就看出了黎野的“别有用心”，当黎野让她来办公室把礼物带过去分发给大家的时候，她悠悠的说了一句：“黎律师，下次买礼物前问问我，我们每个人可都有想从日本买的小东西，您不必这么大包大揽，买这些跟红牛一样的东西……”

　　“行啦，知道啦，你老板我还是很有眼光的，只不过这次太匆忙了，没来得及逛，下次，下次一定给你们带想要的。去吧去吧。”

　　刚把姜瑜赶出去，手机就响起来了。

　　“黎律师，在哪儿呢？“

　　“萧总好啊，办公室上班儿呢，得挣钱养团队呢。”

　　”呵，你还记得要挣钱养团队啊，周一让你来我这儿你怎么不来？这是挣钱的态度吗？”

　　“周一那不是不在海西么。”

　　“行，今晚七点，紫光阁云海厅，这次不准推，必须来，徐董也来，你不准给我掉链子。”

　　又是“不准掉链子”，萧晨月行事就是这么霸道，从来不给人选择的余地，但黎野总有办法推三阻四，这也是为什么萧晨月总是看她不爽的肇端，你不答应就不答应，让你干个什么你哪儿来那么多借口。

　　不过这次黎野已经完成了想要完成的工作，确实应该去找萧总吃吃饭，拉近拉近感情了，况且徐大小姐也去，黎野更没有不去的道理了。

　　“哎，萧总，你们和乐光集团的那几个合同周一给您终版了，您还有其他意见吗？”

　　从日本回来之前，趁着机场候机的间隙，徐晚意又提起了合作的事儿，虽然萧总被迫提前回国，但看上去对这次旅行很满意，毕竟徐晚意安排的面面俱到，黎野鞍前马后的随叫随到，态度也亲切了不少。

　　于是萧晨月不知道抽了哪根筋，说黎律师你是我们常法，也是乐光项目律师，我们合同你就顺带给看了吧。黎野心里翻了个白眼，萧总利益冲突你知不知道？

　　“利冲对吧？给你出个豁免函不就行了。”这一句话，就可以看出究竟谁才是成业集团背后的人了。

　　“行，二位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于是就有了上面那一幕。

　　“哦，没什么问题了，怎么回事？你跟徐晚意商量好的不成，都在问我这个。”

　　“没，哪儿能啊，我就是怕您中间冷不丁让我改个什么东西，吃饭都吃的不踏实。”

　　萧晨月想了想，自己的确是这个风格，于是就没再深究。

　　“记得，七点紫光阁，准时啊。”说完就挂了电话。

　　黎野提前十分钟到的地儿，惊奇的发现徐晚意和萧晨月竟然都到了，而且没有其他人在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