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律师》延碛

60、第 60 章

　　这神社看着近，真的要走到那边去，竟然花了四十五分钟。

　　幸好路上风景如画，一丝风儿也无，清冷的空气沁人心脾，萧晨月一改往日的呱噪，一路无话，黎野得以沉浸在这方天地之中，心中有种久违的平静。

　　“黎野，你说日本人真的相信神社里的神会保佑他们吗？”

　　两人站在小小的神社里面，看不明白这神社到底在祭典什么，但干净得一尘不染，旁边放着几支鲜花，看上去时常有人来打扫。

　　“相信什么就有什么，心诚则灵，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那我许愿你从了我，你说神明会帮我实现愿望吗？”

　　呃，黎野本来还很正经地回答萧晨月的问题，她突然出招，有点不知道如何作答。

　　“萧总，这……我想这神明也不是这样用的，感情的事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他们可能也不好许了一个人愿望。您要不许一个事业有成或者步步高升的愿望？”

　　“是事业很有成，也已经很高升了。”萧晨月白了她一眼，她知道黎野不会轻易答应她的，也没想从她嘴巴里得到什么正式回答。

　　可是，她是不会放弃的。想想一开始黎野连吃顿饭都拒绝，现在已经能陪她走在这异国他乡的深山雪林之中，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晚饭时分，两人终于回到了旅馆，收拾完毕后就去吃饭，封景早就在门口等她们，两人一到，就领着进了餐厅的雅间。徐晚意已经在里面了。

　　房间里亮着不算明亮也不算黯淡的光，洒落在满屋黑胡桃色的木质家具木地板上，散发出一种韵味悠长的历史感。这里提供传统的日式晚餐，小盘子摆了满满一桌。

　　黎野和萧晨月坐在一边，徐晚意坐在另一边，她穿着和服，头发松松地绾在头顶，温柔娴雅的气质流泻而出，与这环境相得益彰。

　　萧晨月也很自洽，一点也不像是客人，她一坐下就给徐晚意和黎野各倒了一杯，接着满上自己的，说：“感谢徐董招待，也感谢黎律师下午陪我逛了一下午，话不多说，我先干为敬。”

　　徐晚意抬手就喝光了，黎野一看，这俩女人这么生猛的吗？清酒就不是白酒了？清酒是高度白酒好吗？我可不想给你们俩收拾烂摊子，想到这里，黎野干脆也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谁怕谁呢。

　　三人有的没的说了一堆，多数时间是萧晨月在讲，小部分时间是萧晨月和徐晚意在聊天，黎野默不作声，脸色有些低沉。

　　只是，她觉得徐晚意似乎偶尔会看她一眼，那眼光里是她看不懂的东西。有些责怪，有些疑问，有些克制，有些纠结……

　　酒足饭饱，喝了那么多救，几个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两人打了不知多少回合的太极，徐晚意终于开口道：“萧总，我们之前最后一次谈的那些细节，您觉得如何？”

　　原来在海西的时候，徐晚意已经跟萧晨月进行了多次谈判，已经聊到了采购的细节，比她那胸有成竹的哥哥多走了不知道多少路了。这次的旅行，她就是想敲定这个合同，一举拿下成业集团。

　　萧晨月又如何不明白，这笔生意她琢磨过了，大的方向没有问题，徐晚意比她那纵欲过度的倒霉催哥哥靠谱多了。不过，她心里也有自己小九九。

　　“嗯，徐董，听说我们公司东边那块地在你们手上？”

　　徐晚意想了很久“她们公司东边那块地“是哪块地，突然想起乐光房地产确实有快地在海西的东边，不过那是一块工业用地，目前也不打算开发，所以她平时都没怎么注意。

　　“唔，对，是有这么一块，萧总的意思是？”

　　“我调查过了，那块地很大，是两个产证，你把小的那块卖给我们。”萧晨月快人快语，也不带拐弯抹角的。

　　“萧总你们也打算扩大产能？”

　　“那肯定啊，谁不想发展呢。”

　　徐晚意眼波一转，如今在海西拿下工业用地已经很不容易，何况是这么大一块，拿在手里当投资性房地产，每年给集团财报做了不少贡献。她心里盘算的可不只是财报上的数字，而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在海西城内建几个车间，节约巨额成本不说，更能打通整个乐光新能源产业的供应链。

　　所以，徐晚意脸上露出了难意。

　　“萧总，您也知道这块地的重要性，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这得跟集团层面所有人商议的。”

　　“哦？也包括你那个哥哥，叫什么来着，徐弦名？”

　　徐晚意眉毛一抬，这个大哥虽然这几年很废物，可一旦动起手来，还是有些刷子的，更不用说还有戴峰这个人了。

　　房间了许久没人讲话，此时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黎野开口了：“其实，那块地离成业集团不远，你们两家企业是行业上下游企业，若是能把工厂建在隔壁，对双方都有很多好处。”

　　徐晚意心想，怎么？果然是萧总带来的人，散了个步胳膊肘就往人家那边偏了，于是等着她的下文。

　　“哟，整天跟我唱对台戏的黎律师，今天竟然也赞成我的想法啦？”萧晨月没料到黎野会出来说这么一句，又觉得她话没说完，半开玩笑的回了一句。

　　果然，只听黎野继续道：“如果徐董建好厂房后，把部分长租给萧总，从结果来看，也是一样的。”

　　“呵，律师就是律师，鬼主意就是多，满肚子花花肠子。”萧晨月听了，看不出中意不中意，嘴巴里轻轻吐出了这句。

　　“我说黎野，你这么个八面玲珑九转心肠的人，是不是搞到过很多小姑娘？”

　　黎野一听，心里一紧，大姐你怎么什么都能张口就来？！从耳朵红到了脖子。

　　“不是，萧总，这哪儿跟哪儿啊，您二位不是在谈正事吗？咱就不说我的事儿了。”她没否认，也没承认，直接转移了话题。

　　“徐董，你看我没说错吧，我们黎律师这样的人，投怀送抱的姑娘肯定很多。”

　　萧晨月一点不把徐晚意当外人，既把黎野的性取向当成理所当然，说起话来也像闺蜜夜谈。

　　徐晚意其实也没明白，为什么萧晨月说着说着话头就扯到了黎野身上。

　　“我跟黎律师就业务上有往来，她的私人感情……”说到这里，徐晚意看了黎野一眼，“我了解的不多。”

　　她这话也没错，她就知道一段，也就是自己和黎野那一段，十年过去了，虽然自己一直单身，谁知道这人有过多少女朋友男朋友的呢。

　　“嗯，既然这样，黎律师，你能出去一会儿吗？我跟徐董单独聊一会，就一会。”萧晨月得寸进尺，提出了这样过分的理由。

　　黎野一脸不明，这还大喇喇的赶人了？难不成这两人真的要聊我的情史？她想了半天，觉得自己没什么情史可以让她们聊，安悦那点小波折，徐晚意也是知道的。

　　两个女人都是大爷，没办法，黎野只得起身离席。

　　“行，我正好出去透透气。”

　　因为是盘腿坐在地板上，她必须先伸直腿，再靠手支撑才能站得起来，不巧她穿了一件白色棉布衬衫，开头两颗扣子没扣，这一前倾，一边精致而清晰的锁骨就暴露在徐晚意眼前，徐晚意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赶紧移开目光，心里一阵烦躁。

　　萧晨月却趁着这个当儿，抬手楼了一把黎野，说：“黎律师，腿这么长，窝在这儿这么久，小心腿麻了。”

　　徐晚意捏住筷子的手陡然握紧了筷子，但脸色如常，她没说话，黎野却相当淡定，说：“谢谢萧总关心，我还好，还好。”

　　一边说边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离开了萧晨月半抱着的手臂，一边往外走去，临走前还习惯性的看了徐晚意一眼。

　　徐大小姐一脸如常，似乎见多了这种事一般。

　　黎野关上门走出来，走廊上光线昏暗，不知从哪里传出阵阵低沉悲戚的日本音乐。

　　她不太关心这两人具体要商议什么，因为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

　　只是这音乐让她想起了在日本的那些年，“寒雨暗深更，流萤度高阁”，又想起徐晚意那句“我妈说长得好看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心里一阵翻腾，情绪如雨云般积蓄起来。

　　十年时间，徐晚意成熟了太多。今日的徐大小姐有能力在商场纵横捭阖，感情上竟还是摆不脱她母亲或明或暗的控制，真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要么狠心再走一次？黎野觉得现在的自己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大概自己上辈子就欠她的，这辈子又欠了一次，需要还她许许多多才还得清。自作孽，不可活。

　　尽管如此，并不代表她不生气，徐晚意自己怎么作怎么折腾都行，可是她对她妈这种言听计从的态度，却让黎野心底渐渐滋生怒意。

　　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黎野干脆走出了这座古典建筑的大门，站在一个人也没有的庭院里，任由风雪吹拂飘落在身上，洗涤一下自己混乱的头脑。

　　房间里。

　　等黎野走了以后，萧晨月神秘一笑，问道：“徐董，黎律师今年是不是主要在为你们集团服务？”

　　徐晚意心生警觉，难道萧晨月介怀这个？

　　“嗯，应该是吧，我不太清楚她的业务，如果萧总觉得不太妥当，我可以让黎律师不再直接接触这个项目。”

　　“没，不用，没什么不妥当的，你现在可是黎律师的大金主，我要是断了她的事业，她肯定直接跟我翻脸。我就是在想，她今年来我们公司和去办公室的时间都少多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呢。”

　　徐晚意心里吐槽，那她也没在我们公司啊？谁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要是两人知道黎大律师今年花时间最多的地方是她那个面向吴苏河的大阳台，不知会作何感想。

　　说到这里，正值黎野走出大门进入庭院站定，两人都看到了她那挺直而瘦削的背影，一时间屋里停住了话头，都有些出神的望着外面。

　　“徐董，你觉得黎律师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专业，认真，负责，做事情效率高。”

　　萧晨月一点没遮掩的表现出她对黎野的觊觎，可徐晚意不想往那方面说去。

　　“我不是说这个，我说她生活中怎么样，或者，你觉得她这个人当女朋友怎么样？”

　　徐晚意心里一惊，但瞬间反应过来，萧晨月不可能知道她和黎野的过往，这是在问自己黎野作为“萧晨月的女朋友”怎么样。

　　老实说，这让她心里非常不舒服，是那种别人想要拿走自己的东西那种极端不舒服。

　　这时候，黎野突然转过身来，一动不动地看着这边的屋脊，好似房顶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的眼神极为清澈，细碎的短发遮住了额头，一张线条分明的脸，清远而超逸。徐晚意心里突然泛起一阵甜蜜之情，转而又变成难言的酸涩之感。

　　“徐董，我来黎野来是有目的的。所以，我最后那个条件是，你给我创造条件，我要追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