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坠》黄衣喵斯塔

22、第 22 章

　　“北溟海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那里的海水和天一样蓝，远远看去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无穷无尽，周围还有银光闪闪的白雪点缀。但是海中和外面不一样，那里四季如春，有许多只生长在海中的鲜花一年四季都不会凋谢，你可以尽情地在花海中游玩，也可以用花瓣做成衣裳。所有的鲲族都生活在北溟海，他们非常自由，没有战争、没有残杀，彼此相亲相爱，所有人都是你的家人。所以雏堇，一定要活下去，活着回北溟海。”夜晚，止水在雏堇身旁一遍又一遍地讲述着关于北溟海的美丽，即便那是个自己从未去过的陌生地方，但为了雏堇，就是编也要编得如同天国一样美好。每当雏堇的闪着那双好奇的大眼睛，露出一脸幸福又羡慕的样子时，止水就会发自内心地感到温暖。而当雏堇央求他再多讲一点时，他更是不厌其烦地叙述着。见到止水这么耐心十足又无比温柔的样子，不用说维生和凛炎会惊呆，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现在的自己居然还会有这样一面。
　　一直守候到雏堇沉沉睡去，止水才起身从房间离开。轻轻地关上门，横扫了一眼门口的维生与凛炎，问道：“怎么还没睡？”
　　“你怎么也不睡？”维生小声地反问道。
　　“我和你们不一样。”才一小会儿的功夫，止水又回到了一付冷若冰霜的样子，连搭句话都极不情愿似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难不成我们不是一起的？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把我们当朋友，所以照顾她也是你一个人的事，与我们都无关？”
　　“朋友？真奢侈……”止水对维生冷嘲了一下，一个人向客栈外面走去。
　　“喂，你去哪儿啊？那么晚了到底去哪儿啊？”维生对着止水的背影喊道，但是没有回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
　　维生不知道止水什么时候才回来，几乎一夜都没能睡安稳，直到第二天早晨也没有见他回来。虽然嘴巴上总说着巴不得他死到哪个没人的地方，但心里却还是不停地记挂着。这些日子以来，止水虽然还是那一副谁都欠了他的样子，可要没有他，自己说什么也没法坚持到现在。
　　“不会真是死了吧，都一晚上了。”维生望向楼下的早市，却始终没有看到止水，不禁喃喃自语：“算了，还是先弄点吃的给小姑娘吧。”
　　维生到早市买了几只摊饼，分成三份，想了想觉得不妥，又分了四份，然后兴冲冲地拿了一份到雏堇房中。一打开房门，她惊异地发现雏堇已经醒了过来，并在装满水的木桶中不停地翻来覆去。
　　一见维生，雏堇赶紧拉住她的手，央求她将自己从桶中弄出去。维生感到非常奇怪，鲲本就是生活在水中，她不明白雏堇为什么非要从这里出去，难不成是因为木桶太小的关系？维生不能确定，她只能一边把饼给雏堇，一边问道：“怎么了，不喜欢这里吗？”
　　“不是，”雏堇一个劲地摇头，咬了一口饼后回答道：“我必须回去，不然少鹏哥会生气的，毕竟是他救了我的命，我不能忘恩负义。就算走，也要和他说一声才行。”
　　维生想想她的话确实有道理，但回过头想到止水奔波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将她带回来，又觉得这样让她离开实在对不起止水的一片苦心。“可是，不和止水说一声好吗？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雏堇低下头，笑了笑回答道：“不用说了，止水是好人，他告诉我许多关于北溟海的事，可是，我是不可能回到北溟海了，与其他让失望，还不如早点离开的好。”
　　“为什么？”
　　“我……就快死了，还是不要让他看到我死比较好。”
　　“就快……死了？”维生蓦然地感到一阵惊讶，很多想说的话随着这句话而沉默了。
　　“嗯，是啊。可以回到爹娘身边也不是件坏事。”晨光中，雏堇的皮肤泛着雪白的光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空洞的目光落在自己卷翘开裂的鳞片上，虽然经过一夜的恢复，却早已无法恢复到原来的平顺光滑了，而河水也只是一时的救急，她深深地明白鲲是离不开海洋的。
　　“不许胡说！”维生一把抱住雏堇，俯在她耳边略带哽咽地安慰道：“你会没事的，不是还要去北溟海吗？一定不会死的，不会的。”
　　“谢谢你。”雏堇笑着伸出手，擦拭着维生眼角即将滴落的泪珠。

　　在雏堇的一再要求下，维生终于答应让她出去一会儿，但绝不能离开自己和凛炎身边。维生叫来凛炎将雏堇抱下楼，她开心地搂着凛炎的脖子，一路上东张西望，仿佛真正地回到了她所应该有的孩童的年纪。
　　就在这时，雏堇看到了丁少鹏。他坐在客栈中间的桌子旁，在她视线投来的一瞬间，也发现了她。雏堇搂着凛炎脖子的手下意识地绞紧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了。她想对丁少鹏笑，但表情却僵硬地笑不出来，只能垂下眼帘，什么都不看。
　　“怎么又是这个人？”维生看着丁少鹏，想起前几日被她痛打的情形就想发笑，然而一将他与雏堇联系起来时，就怎么也笑不出了。
　　“凛炎，我们走。”维生厌恶地瞪了丁少鹏一眼，拉起凛炎就往厢房走去。
　　“请等一下。”丁少鹏站起来突然开口道，“我过来只是想和雏堇说几句话。”
　　维生与凛炎止住脚步，回过头看了眼丁少鹏，虽然不像前几日那样一股子嚣张劲，但怎么看都不顺眼。维生不耐烦地说道：“什么话快说吧。”
　　“雏堇，对不起，没能如约把你送回海里。如果你觉得和他们在一起会比较开心，我也没意见，不过，真想最后再抱抱你，可以吗？”丁少鹏走近凛炎，伸出双手等待着雏堇的回应。
　　雏堇咽了一口苦涩的口水，尽管曾经很讨厌他，也很感激他，但面对丁少鹏此刻真挚的道歉，她还能说什么呢？她点了点头，探出身子，将手交到丁少鹏手中。
　　“对不起，”丁少鹏紧紧地拥抱着雏堇，反复呢喃道：“对不起，对不起，雏堇……”
　　雏堇在他的怀中安心地闭上眼，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时自己目睹了爹娘被羽兵活活地剥下鳞片，害怕地到处乱窜，随后就迷失了方向，来到了一片陌生的水域，最后被河水冲上岸奄奄一息。以为自己死定了，却被他发现，那个时候他也是温柔地将自己拥在怀中。雏堇明明知道丁少鹏居心叵测，却依然相信他。那时如此，现在依旧。
　　“少鹏哥，如果我和他们走了，你会不会难过？”
　　“不会。”丁少鹏回答着，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因为你怎么可能和他们走呢？”
　　还没等雏堇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丁少鹏的突然拿出一把半尺多长的尖刀抵在了雏堇的喉咙上，狞笑着说：“就是死也不会把你送给他们。”
　　“你要干什么？”凛炎突然大叫起来，刚冲上来却发现他手中的尖刀又往里面刺了一点，只要自己一有动静，丁少鹏就往里刺一分，在雏堇的脖子上形成一个深深的凹陷。
　　“问我要干什么？哼，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罢了，和你们没关系。怎么？难道你们还想抢不成？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可不像话啊。再说了，你们要抢也没关系，但万一我失手，不小心刺穿了她的脖子可别怪我啊。”
　　丁少鹏得意地看着束手无策的他们，带着雏堇一步步后退。仿佛早已预这种状况发生似的，相对维生与凛炎的焦急，雏堇倒是异常的冷静。她没有做任何反抗，只是笑着朝他们不断挥手，直到丁少鹏转身走出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