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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嫉忌 ...

  •   “后来,我想了个办法,搞到一份假的身份证明。”贺兰诗甜腻腻地笑起来,眼神却没有焦距,“白天我去工地搬砖,晚上捡破烂收废品。我赚钱的时候,贺小米就被我绑在黑暗的地下管道里。我不敢把她放出去,她智力有问题,出去了,说不定就被拐走了。”

      宫夏震惊道:“所以,她的心理疾病……”
      “嘘,听下去。”

      “贺小米十岁的时候,‘他’回来了。不,应该说是‘他’找到了我们。‘他’跟前几年的变化很大,在街上擦肩而过,我没认出来,但‘他’一把就抓住了我,叫我小诗,说找我找的好苦。”

      贺兰诗脸上笑容渐渐消失,面无表情道:“天杀的,就不能为我想想吗?我十一岁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在我面前,尸体都冷了硬了,现在又告诉我说其实你父亲没死,他受了神秘力量的改造所以复活了,真他妈的……所以我当时不管他跑掉是为什么呢?我如果真的能相信他是我父亲,我当时为什么害怕到都不敢看看他是死是活就逃走了呢?”

      “…………”宫夏无法回答,只能沉默。

      “他好像发生了记忆错乱,对乌离、屠村的事都记不太清,不过他还记得自己有两个孩子。那个时候,身份稽查越来越严格,贺小米也越来越不听我的话。”

      贺兰诗顿了顿,轻描淡写道:“活不下去了,所以我就带着贺小米跟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父亲走了。”

      “冬成玉那时候有身份证明吗?有固定收入吗?”宫夏不由自主地担忧起来。

      贺兰诗依旧面无表情:“他在给一个有权的富人当情人,不仅有身份证明,还有钱和房子。”

      “那富人倒也理解他的情况,同意了我们两个住进他的房子。我们衣食无忧了一段时间。而且,富人对他很好,甚至还给了我们两个真正的身份证明,就算作他的孩子,跟着他姓贺。”

      “日子好过了点,我开始训练贺小米的社会化能力,她在地下管道待久了,完全不适应住在明亮的地方。几年后,她终于能不磕巴地跟人说话,也愿意在大白天出屋子了。”

      “后来我想,我得去找个生计,三个人不能一辈子都靠别人养着。所以我放弃了读书,直接参了军,每个月能领到三千联盟币的补贴外加生活津贴。哦,还有太子叔父给的代打费。”贺兰诗语气戏谑。

      “然后呢?”
      讲完这一段,贺兰诗迟迟没有讲下去,宫夏忍不住追问他。

      “然后……”贺兰诗冷笑一下,脸上表情锋利而冰冷,眼神却有化不开的哀伤,“然后有一天,家里突然传来消息,告诉我贺小米穿着白色连衣裙在花园里玩秋千,他妈的被那个富人的畜-生儿子强-奸了。”

      “!!!”

      “你知道吗?那富人听说了这件事,非说是贺小米自己不检点,小小年纪就跟他爸一样,想勾引有钱男人上位。”
      贺兰诗的面孔变得扭曲狠厉,语速也越来越快,像是有无尽的恨意。

      “他妈的老畜生,他为了袒护他儿子,在警督面前造谣说贺小米从十三岁就开始勾引他,他不上当,贺小米才转为去勾引他儿子。那天就是因为知道他儿子要来,所以她才故意在花园里穿着白色连衣裙荡秋千!”

      宫夏光听着拳头就硬了,他想起那个少女的样子,柔弱的、暴躁的、歇斯底里的,现在想起来,竟是那么令人心疼。
      “所以她的病,天呐,天呐……”他喉头发紧,眼神发直,几乎难以正常开口。

      贺小米记事之后最有安全感的时光,大概就是小时候躲在漆黑山洞里等哥哥来接,以及少年时在地下管道等哥哥回家的时候。

      所以她喜欢黑暗!

      光明曾给她难以洗去的脏水和伤害,重要的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一适应光明,哥哥就离开了她。所以她宁可永远待在黑暗里,至少黑暗里,永远会有一个臆想中的贺兰诗在不远的将来等她。

      她只要再等等、再等等,哥哥就会像五岁那样,像十岁那样,来到她身边。
      那时,她将不再害怕和孤独。

      贺兰诗眯着眼看他震惊无措到六神无主的模样,饶有兴味地开口:“宫医生?宫医生?”

      宫夏愣愣地抬头,眼里无神。
      “别太难过,听听我后来把他们怎么样了?”
      “…………”

      “我把这对父子绑到秋千上,像我十二岁做的那样。”贺兰诗笑的开怀又疯癫,“轰——点火!审判开始!”

      宫夏看着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道德和感情、理智和情绪在他心里不断拉扯。
      最终,他也只是叹了一口气,“那你……有没有被抓?”

      贺兰诗看着他,眼神逐渐幽深。过了一会儿,他答道:“没有。因为我去求了秦刚。”
      “他提出的条件不便宜吧?”

      “还好,我可是个很强的哨兵。”贺兰诗笑道,“因为我对他十分有价值,他就同意了保我。宫医生,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没有吧。”

      “撒谎。”贺兰诗唇边笑意加深,“宫医生知道了我那么多秘密,还认真听到现在,真的一点都不关心我吗?”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别问了,猪。”

      “关于小米,我打算给她找一个靠谱的医生,首先是保证她的安全,其次是让她慢慢适应社会化和光明的环境。考虑到你接下来可能要蹲大牢了,我会提前打好招呼,尽可能让她能多去看你。”宫夏回过神之后,很快给出了靠谱的解决方案。

      “我替小米谢谢你,也谢谢你关心我。”贺兰诗大大方方地对他眨了眨眼。

      “……”宫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无措地挠挠头,“我先走了。”

      “宫夏,有朝一日我会报答你的。”贺兰诗咧开一口白牙,伸出插满管子的手对他用力挥了挥,“再见。”

      玻璃窗外的齐安全急得差点跳脚:“诶诶诶,别动别动,当心管子掉了!”

      宫夏点点头,转身走了,就在他即将出去的一刻,贺兰诗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忘了说了,宫夏。”他说,“对不起。”

      霍煜旸和齐安全站在玻璃窗外,齐安全打开了监听设备,确保他们的对话能够被房间外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当听到贺兰诗的悲惨遭遇时,齐安全听的面带悲怆,不时擦擦眼角,吸吸鼻子。
      “太惨了!真的是太惨了!简直就是两个小苦瓜啊!”

      他拿过一包纸巾,狂乱地擦着自己的鼻涕,然后看向他的新上司。

      新上司默默地站在玻璃窗前,看着里面的两个人说话,面色算不上好,但和全然的同情怜悯又有差别。

      “少校,你手机响了。”齐安全看着霍煜旸震动的裤兜,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里面的贺兰诗正在笑着跟宫夏讲什么,宫夏背对他们坐着,他看不见宫夏的表情,宫夏也看不见霍煜旸几乎要穿透玻璃的目光。
      霍煜旸顿了几秒,才摸出手机接通:“喂。”

      他的声音寒似冰雪,并且一听就有点烦躁的情绪。齐安全耳朵动了动,小心地闭上了嘴,好不容易找到的新工作,他可不想触这位的霉头。

      “少校,我们按照您说的审问了卫、白、邵三人,他们听说贺兰诗伏法了,果然交代了秦执的下落。那天他们几个人护送秦执经过一片原始森林,秦执不慎被毒蛇咬了一口,他们没当回事,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救了。他们还交代,秦执的遗骨就在他家的地下室里。”

      “去核实吧,回头给秦刚发讣告。”他简短冷淡地回应。

      宫夏出来了,正好听见他说话,自然地问道:“怎么了,是秦执的事吗?”

      霍煜旸移开目光,不欲跟他对视:“没有,不是。”
      宫夏一愣,可是他明明听见……

      “好吧,是我说错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霍煜旸心情的不佳,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探问了军事机密,很有些抱歉地道。

      “战争的消息今天就会公布,我很快会前往战场,你也早点过来。”霍煜旸扭头对齐安全道。
      齐安全点点头:“好嘞,明白。”

      这是他们早就定好的,霍煜旸跟边际人作战,身边必然要有对边际有所研究的人才。

      这时,宫夏的手机响了,是黎夫人打过来的。
      “喂,妈妈。”

      “诶,夏夏,你出院了吧?现在在哪呢?”
      宫夏看了一眼霍煜旸,对方已经转身准备往外走,他快步跟上。

      “跟煜旸在一起呢。”
      “好,晚上来家里吃饭吧,你跟煜旸都来,记得告诉他一声啊。”黎夫人说完这句,挂了电话。

      霍煜旸大步流星,走的极快,没有等他的意思,宫夏几乎是小跑着追上来与他并肩。

      “煜旸,妈妈让我们晚上回家吃饭。”
      宫夏话说的亲昵,语气却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不高兴。霍煜旸看了他一眼,寒着脸道:“不去。”

      说完,他甩下宫夏,快步走到实验室外停着的宾利旁边,也没等他的意思,上车后就直接关上了车门。

      宫夏无措地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也拉开车门上了后座。

      车子发动。

      限量版豪车的后座经过改装,后方空间极大。霍煜旸靠在真皮座椅上,长腿毫不顾忌地伸展着,眉头微蹙,闭目养神。

      宫夏想,霍煜旸好像不太开心,可是为什么呢,是他惹到他了吗。

      他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好像没做错什么事,那应该是霍煜旸自己的原因。他开始纠结,要不要关心他一下呢。说多了霍煜旸不会骂他吧。

      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回到初见时的宴会,宫夏兜兜转转找了很久才找到把自己藏起来休养生息的霍煜旸,要鼓足勇气才敢跟他说一句话。

      他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生死瞬间,却好像什么都没变。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和不为人知的悸动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表白之后,他反而又和霍煜旸变得远了。

      宫夏自嘲一笑,然后依旧开口道:“煜旸,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犯贱也好,舔狗也好,他就是看不得霍煜旸不痛快,哪怕他朝他撒气,宫夏也认了。

      反正就是问一句,霍煜旸要是不想说,那他就不问了。

      霍煜旸睁开眼皮,瞥他一眼,不答,然后又阖上了。
      这就是不想说的意思了。

      车厢里安静了,霍煜旸心情不知为何却更加烦闷,他闭着眼,脑子里回放着刚才宫夏和贺兰诗说话时的细节,他不由自主地跟另一个场景进行对比。

      “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你很好……后来,你在荒星上救了我,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你……”
      目光是娇怯而坚定的,像绿色的天湖。

      “那你……有没有被抓?”
      当时,他没有错过贺兰诗那个幽深的眼神,以及他貌似不经意望来的一眼挑衅。

      霍煜旸试着想象宫夏讲这一句时的目光,他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贺兰诗?

      那双透着碧色的眼睛也会因为其他哨兵流露出这样丰富的情绪吗?

      霍煜旸想象了一下,不自觉地就把那个娇怯坚定的眼神带入了上去,然后顿感恶心。

      如果他的喜欢是这样令人厌恶的东西,那他真宁愿一开始就没收到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嫉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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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日更!坑品有保证,全文完结之前不会修文弃坑哒~请多多关心吧!啾咪!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