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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风暴前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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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霞岭上的天空是红色的,就如她一样,浓烈炽热,在她的面前我已经迷失得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眼中心中全都只有一个她,我是这样痴傻、这样着迷,就如一个沙漠里迷路的行者看到了远方的绿洲一般,不顾一切向她投奔而去。
可是……我却心甘情愿,此时的幸福已让我眩晕得没了方向,就在一年前我还没有奢望过和她相守一生一世,以前的我太过单纯、太过天真、也太过自我,我从没有替我们的将来考虑过,我那时只知道一件事情:我要她,很想很想!
但是和她相守这么久以来,我才发现有许多的事我都想得太过简单,每当夜深人静她睡着之后,一颗心便止不住跳动得越发虚弱,在西夏皇宫中时,我感受得到元老重臣们对我的不屑与敌意,也许我在他们眼里真是一颗扫帚星,我夺走了他们的梦想和精神寄托,可是……我自问她并没有因为我而弃江山不顾,为何世人总爱以这种眼光看我?是我太过轻窕?太过无耻?还是……因为我和她都是一个女人?
金霞岭的天空让我感受到了太多的温馨和久违的平淡,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她能陪着我归隐俗世,不再眷恋这堪堪红尘,静谧的月光下翩翩起舞,清幽的山林中放声大笑,可是这一切我似乎又是在奢望,她为我付出了太多,我不可以无休止地予取予求,今晚过后我就会跟她一起回到宫中,又会见到群臣们僵硬不怀好意的神色,我深深地感受到,前方似乎还有更大的危机在等着我们。面对世人鄙夷生冷的目光,我心底唯一能够企盼的就是……愿那即将到来的风暴,能够无限制的延期下去……
不久之后,二人已回到西夏,紫月从凤吉、那铎手中接过政权后,仍像以前一样勤于政事,并无一丝懈怠,青风自回到西夏宫中后也一直对她旁敲侧击,引导鼓励她推行仁政,造福万民,一时间日子过得倒也风平浪静、安安稳稳,满以为今生就此便能安享太平,哪知这日早朝时凤吉却上前奏了一本。
只听凤吉当着文武百官上奏道:“女王陛下,时至今日,微臣有一事不得不说,万望女王仔细斟酌。”
紫月抬头道:“国师有话不妨直言。”
凤吉道:“微臣认为,女王和青风姑娘虽是情同姐妹,但终日这样守在一起传了出去恐怕会惹人闲话,有损女王威信。”
紫月一愣,慢慢坐直了身子,一脸诧异地道:“国师何出此言?”
凤吉顿了顿,说:“不如微臣现在就将所有的话都挑明了吧。现在西夏王室就只剩陛下一支独脉,而且女王也已到了成婚的年龄,应该早日寻一名优秀男儿结下百年之好,为西夏国添丁纳子才是,如果女王还是一直同一名女子厮守在一起,只怕不仅会断送掉王室一族,而且女王的威信也会大打折扣,令满朝文武心生不满。”
紫月闻言不由勃然大怒,将手中奏折一把扔在地上,大声道:“本宫愿意和谁在一起不用你们多事!我本就不是父皇亲生之子,最多以后也收一名义子罢了,更何况王室宗族那么多人,就找不到一个适合做太子的吗?”
凤吉闻言顿时一愣,几名朝中元老互相递一下眼色,一起走上前弯腰齐声道:“启奏女王陛下,凤吉国师所言极是,如果女王只图贪一时之快,忠言逆耳,只怕会惹得天下百姓讥笑纷纷,民心动荡不安。还请女王慎审之,早日将那女子送出宫外!”
紫月只听得脑中隐隐发痛,心头“嗵嗵”直跳,想不到自己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她揉了揉太阳穴,过了许久却才缓缓地道:“本宫不会答应你们这些话的,如果你们有什么不满,最多以后本宫便不再坐这王位就是了。”群臣一听此言,顿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应。
凤吉忽然一下站起,大声斥责她道:“紫月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话吗?现今王室之中只有你才配坐这王位,如果交给其它人的话,只怕西夏随时都会弄得国祸天灾、民不聊生!”
紫月苦笑一声:“可惜,我却只愿和一名女子厮守终生,威信全无,不能够服众。”凤吉看了她半晌,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过了良久,只听她又说道:“如果你们没别的事那就退朝吧,你们方才所说的事本宫不会考虑。”说毕,挥一挥手,命宣退朝,转身已走入了后宫。
群臣一见,顿时又是一阵议论纷纷。宰相慌忙叫住凤吉道:“国师,你看女王这样……”凤吉将手一举,打断他道:“放心,我会想法子的,紫月儿脾气高傲倔强,刚才只是和我们斗气,只要让那女人离开了她,过段时日她自然便会听从我们的。”说毕,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宰相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二人互相默视着对方,彼此心照不宣。
紫月退朝之后闷闷不乐地来到后花园中,只见青风正在园里奔跑着放风筝,天真烂漫好似顽童一般,她的心头顿时不由一阵发紧,鼻尖竟有些微微发酸,如果自己能让她永远这般快活无比、与世无争那该有多好?为何俗人总爱和一些原本没有相干的事较上真劲?自从归国之后,自己无时无刻不操劳着政事,眼前这心爱之人也为自己费尽了心思,此时已是难得看见她如此欢欣愉悦,自己又怎么忍心说出一些让她伤心难过的话?双手慢慢捏紧了拳头,紫月努力让自己挤出一抹笑容来,强忍住心酸,笑着走上去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丝线。
青风一下还没回过神来,忽见是她,“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追着她打道:“臭紫月,把风筝还给我!”紫月却故作不理她,笑着转身往一边跑去。二人在园里嘻嘻哈哈地追逐打闹,青风却一点也没有看出她心里的烦心事。
忽的,紫月一下停了下来,青风顿时便撞在了她胸口,两人一起倒在地上,紫月翻身压住她,伸手把玩着她的发髻意味深长地道:“青风,如果你师父硬逼你要离开我的话,你会怎么做?”青风愣了愣,拂过她额上的发丝道:“我不知道你会如何,我只知道……这世上只有你才能给我快乐,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天崩地裂尘世大乱也不能动摇我的心,其它人怎么想根本就都不重要……”紫月点了点头,眼中竟已有些想落泪,她俯下身去吻住青风的唇,青风搂紧了她的背,二人再不多言……
却说凌云道人自从赤炎神被一个白须老者救走之后,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想要查出她们二人的下落,早日收服赤炎神,但一年多来却是杳无音讯、头绪全无。
这日一早,他又像平时一样坐于床上,运功撑开天眼。忽的,眼前竟闪出一个影子来,凌云心神顿时一振,仔细一看,只见紫月和青风二人已经回到了西夏宫中,此时正在园里互诉情意、痴情缠绵。凌云眼见她二人竟这样旁若无人般地说些不堪入耳的话,心里顿时不由火冒三丈,只恨不得立刻就将青风捉回到昆仑,重责一通。
他拼命压了压火气,将沐坤叫来道:“沐坤,你师姐现在是越来越不象话了,竟然当着别人的面和那妖女亲热,我不能再把她留在那妖女身边,不然的话,迟早会被别人说我教出来的徒弟连什么叫礼仪廉耻都不知道,坏了我昆仑百年的声誉。你现在便下去准备,我们立刻动身赶往西夏,就算收服不了赤炎神,将青风这个孽徒带回来也好,如果她实在不听劝告,以后我便不再认她这个徒弟了!”沐坤急忙奔回到自己房中,收拾好行装之后便跟着凌云一路下到山下,往西夏方向赶了过去。
却说紫月将群臣上朝时所说的话尽都隐瞒不告诉青风,心里担心她知道以后必定会深深自责,眼见她和自己一样被宫中千篇一律的生活搅得不胜其烦、百般无聊,一心里只想让她开心快活,她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想要带青风出去好好玩乐一番。
这日一早,她起床之后对青风道:“青风,今天跟我去东郊猎场打猎。一会儿全朝所有文武百官都会赶去那里,昨日我已经告诉他们,谁要赢了今日这场比赛,我便会重重有赏,到时候场面一定会很激烈。”
青风微微一笑道:“国事如此繁忙,你怎么还有心思偷闲作乐?”
紫月笑着搂紧她的腰道:“我看你终日帮我料理国事,打理政务,很少有空闲的时候,不如今日我们便把所有政事都放一放,开心玩上一玩,如何?”青风抿嘴笑了笑,回头一戳她的脑袋道:“我哪有帮你做过些什么?反倒是你终日忧心西夏内外之事,现在可得要好好休息一下才是。”紫月笑一笑,回身换上猎装,拿起弓箭,牵起她的手步出了后宫。
不多时,群臣都已赶至了猎场之上。紫月紧握住青风的手对她道:“在这里等我,一会儿等我赢了他们之后再回来和你一起庆功。”青风点了点头,只见她翻身跨上宝马,对群臣道:“今日谁打到的猎物最多谁便是赢家,如果有人胜得了我的话,我会重重赏赐于他,你们都听到了吗?”群臣齐声答声:“是!”只听铜锣一响,数十骑奔马霎时一拥而出,众人纷纷不甘落后,猎场上只闻一阵狗吠鹰鸣,转眼间众人都已跑得远了。
青风闻言心里已有些不高兴,眼见众人已经走远了,这才坐在高台上嘟哝着埋怨道:“还说是哄我开心,自己却光顾着玩去了!”伸手拿过一只香蕉,拨开皮后往嘴里一塞,忽的一抬眼,竟看见凤吉站在台下,手里握着把宝剑,双眼狠瞪着自己。
青风不由惊了一跳,香蕉顿时哽在了喉咙,急忙拿过水壶来灌了几口水,喘着粗气道:“凤吉国师,你找我有事吗?”凤吉狠瞪了她片刻,大声道:“青风姑娘,为了紫月儿和大夏的将来,今日你便休怪老夫辣手了!”话音刚落,他忽的一下闪至青风面前,举起宝剑朝她一剑挥来。青风霎时吓出身冷汗,伸手一摸,却才发现紫青双剑还放在后宫里,此时已来不及将双剑招过来。她一下将手上的香蕉皮扔到凤吉的脸上,凤吉侧身一躲,青风急忙纵身跳出高台之外,牵过一匹高头大马,翻身骑上往猎场之外逃了出去。
凤吉一见,赶忙带上人手骑马追了过来,青风回头一看,只见身后尘土飞扬,数十名杀手紧随而至,她慌忙回头快马加鞭,朝城外逃去。过不多久,眼见已来到皇城之外,众人渐渐将她赶上,围成一个圆圈,将她给紧紧围在了正中。
青风只得勒下马来,回头质问凤吉道:“凤吉国师,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凤吉道:“青风姑娘,老夫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紫月儿乃堂堂西夏一国之王,如果继续和你待在一起的话,只怕不仅会断了皇室一族的血脉,更有可能会江山难保。前几日朝中文武百官联名上奏,她却仍是一意孤行,还以交权下位相逼,老夫没有办法,只有将你除掉,这才能让她回心转意,回到正常人之中来。”
青风愣了半晌,喃喃道:“怎么这些她都没跟我说过……”忽听凤吉高呼一声:“将傅青风给我拿下!”身边数十余众顿时一拥而上,将她扯下马来,拿过绳索紧紧捆住。
凤吉走上前道:“青风姑娘,得罪了!”说毕,手起剑落,眼见就要将她一剑杀死,忽听“叮当——”一声脆响,他手中的剑竟被飞过来的一只剑震开,青风睁眼一看,原来是凌云和沐坤二人已赶到了西夏,正碰见凤吉在此处痛下杀手,沐坤急忙扔出一柄剑来,救了她一命。
青风一见师父和师弟,心里虽是高兴万分,但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眼中不由落下泪来,只得低低地叫了声:“师父……”凌云瞪了她一眼,忽的一下闪到她身边,猛一挥袖,将身旁诸众都震开来,一把将她拉了过去,回头对凤吉道:“风辰子,青风是我的徒弟,就算犯了什么错事也应当有我来处罚,你如此对待一个后辈,还配做什么大夏国师?”
凤吉一声冷笑道:“就是因为她是你的徒弟,才会做下这么多惊世骇俗之事。如果今天我不杀了她,只怕将来西夏就会毁在她的手上!”青风跪在地上说不出话,双眼只不停掉泪,沐坤轻轻将她扶起,握住她的手却不知该怎样安慰她。
凌云气狠狠地道:“我不会教徒弟,你那徒弟就好到哪里去了吗?你明知道她是邪魔转世,却偏偏要扶助她登上王位,将一身本领尽传与她。我看你根本就是对那妖女情丝未断,却故意假说青风迷惑那妖女,借机将她杀死,以逞私心!”
凤吉不由大怒道:“凌云,你我少逞口舌之争,今天你不将这女人交给我,便休怪我不念昔日同门之情!”
凌云顿时怒火冲天道:“别以为你人多我便怕了你!有什么本事今天便都使出来,让我看看你这大师兄究竟有些什么本事!”
二人怒目圆睁,情势眼看一触即发,青风慌忙阻住他们道:“住手!你们都不要再说了!”她抽咽着问凤吉道:“国师,你刚才所讲的是不是都是真的?”
凤吉看了她片刻,说:“我所讲的话句句属实,如果你真的为紫月儿着想,就应该马上离开她,不要因为一己之私害了她也害了别人,将整个大夏江山给生生断送掉。”
青风闻言双眼早已泪如雨下,哭了好久,却迟迟不肯答话,凤吉又道:“青风姑娘,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为人仁义敦厚。你就算不替西夏王室着想,也要替西夏数百万百姓着想,紫月儿生性倔强,只认死理,如果她真的为了你弃西夏众生于不顾,和你浪迹天涯,你二人倒是潇洒快活,只可怜堂堂西夏国可能会就此没落,不久之后便被别国所吞并。今日就当是老夫替西夏万民求你!请你高抬贵手!”说毕,他竟一下跪倒在地。
青风顿时惊了一跳,慌忙道:“国师,你不要这样!你……你再让我仔细想想……”
凤吉道:“如果青风姑娘不答应,老夫便长跪不起。”
青风只哭得两眼红肿,万般无奈之下,她看了看久跪在地的凤吉,深吸口气,道:“好,我答应你和师父,以后再不和她见面,请你替我跟她说一声,就说我已经厌倦了宫里的生活,从今以后我会修身养性,云游四海,叫她不用来找我了,只管做一个百官称颂,万民爱戴的好君王。”话未说完,眼泪又不禁滚落而出,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凌云看时,也忍不住心中隐隐作痛。
却说紫月打猎归来后未看见青风在高台之上,她急忙拉过身边侍从问道:“有没有看见青风姑娘到哪里去了?”侍从不敢隐瞒,只得道:“她好象和国师一道离开了这里。”紫月的心不由猛地一跳,暗叫不妙,大声道:“那他们往什么方向去了?”侍从将手一指:“那边。”紫月急忙跳上马背,赶紧朝皇城外追了过去。
远远的,她竟看见凤吉跪于地上,青风在一旁掩面而泣,身边还有凌云和她师弟二人。她见青风安然无恙,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刚要赶马上前问个究竟,忽见青风三人转身跨鞍上马,往城外而去。她顿时不由急得大声喊了起来:“青风!你要到哪里去?”青风忽听到她的声音,急忙转过身来,眼里的泪珠又不由潸然而下,口中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凤吉见状急忙上前阻住她道:“紫月儿,青风姑娘已经决定出外云游四海,修身养性,你不用再叫她了。”
紫月一听,慌忙道:“你要去哪里?我也跟你一起去!”
青风强忍泪水,勉强一笑道:“傻瓜,我是决定要修身养性,怎么能带你一起走?”
紫月一下急了,双眼紧盯着凌云和凤吉道:“好端端的怎么想要去修身养性?是不是这二人硬逼你这样做?”
青风忙道:“不关师父和凤吉国师的事,是我自己觉得这红尘俗事太过无聊,还不如静心修道,也许将来能位列仙班也说不定。”
紫月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做神仙难道比和我在一起更加重要吗?你说过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为什么又想要食言?”
青风仍是笑着对她道:“傻瓜,人的心意是会改变的,万万不可当了真,心随境迁,意逢景变,这句话你明白吗?”
紫月凝视着她双眼,摇头道:“我不信!我不信你会忍心抛下我!一定是这二人说了些什么苍生之福、万民之幸的大道理你才会这样。你告诉我,有我在,不用怕他们会强逼你离开。”
青风见自己隐瞒不过她,只得苦笑一声说:“紫月,你回去吧,也许没有了我,你会过得更加安乐……西夏万民比我更需要你……”说话间,两行泪水再也掩饰不住,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紫月忍不住一声大吼道:“胡说!没有了你我哪里还有什么快乐?如果西夏众人接受不了你,那我宁愿不再做西夏之王,就让那些坚守世俗伦理的人去做吧……”
话还没说完,只见凌云上前拉过青风的手,一声吼道:“好了,不用再跟她废话!迟早有一天她会发现我们都是为她好。你立刻跟我回昆仑去!”青风没有办法,只得擦一擦眼泪,跟着师父策马向前奔去。紫月一见,只气得浑身直打冷颤,双眼都快冒出火来,忽的将身一纵,霎时化为一道红影,向青风直射而去。
凌云回头一看,慌忙拿出一道符来,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金光顿时罩在三人头上,红影刚一射到金光之上,霎时被弹了开来。红影却好似不肯认输一般,仍是一次又一次地朝金光冲去,青风只急得大叫道:“紫月,算了吧!你回去好好做你的女王,我继续修我的道,我们把这些事都忘了吧!”红影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仍是拼命朝金光直冲过来,却又一次接一次地被弹开,眼见金光发出“轰轰”声响,就快要被红影撞破,凌云急忙将手中拂尘一扫,再一念动咒语,金光霎时发出一阵耀眼光芒,“啪——”一声竟将红影震开数丈开外,紫月喷出一口血气,慢慢地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凌云回头对两个徒弟道:“这道金光符撑不了多少时日,我们得尽快赶回昆仑,回去之后有元始天尊的灵光护佑,赤炎神没办法上山。赶快跟我离开这里!”说毕,立即快马加鞭,往昆仑方向飞奔而去。青风擦了擦泪水,只得跟着师父和师弟转身离开。
紫月慢慢站起身,呆呆地望着青风渐行渐远的身影,脑中只觉一片空白,忽的,她朝着青风的背影一声大喊:“傅青风——”大风卷着喊声吹入青风耳际,她回头看了紫月一眼,眼中泪水又止不住落了下来,将心一横,大喝一声:“驾!”策马随着师父向西而去。
紫月一下跪倒在地,过了良久也未说出一个字来。凤吉慢慢走到她身边,掏出一块手巾想要替她揩去嘴角血渍,紫月却忽的一下躲开,冷冷地道:“你走!”凤吉顿时一慌,急道:“紫月儿,为师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如果你再这样跟那丫头纠缠不清,只怕会弄得自己身败名裂,后果不堪设想。再说,要不是因为这丫头,那时你怎会从一个仙家正神变成魔界之王?不要再想这些违规逾举之事了,做一个平常人不好吗?”
紫月摇一摇头,苦笑道:“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能明白?我对她的感情就像世间男女之间真心相爱的感情一般无二,试问,如果我要这样硬生生拆散你和你心爱之人,你会怎样做?”凤吉呆愣了片刻,答不上话来。
紫月思虑良久,走到他面前跪下道:“师父,我知道你就是数十年前救我一命的风辰子,从小到大你一直对我疼爱有加、呵护备至,师父的大恩大德弟子无以为报,请师父受弟子三拜!”说毕,弯腰而下,给他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凤吉伸手要将她扶起,急忙道:“傻孩子,怎么突然这样?师父是心甘情愿为你做这些事,赶快起来。”紫月慢慢抬起头,眼神竟有些渐渐发冷,凤吉心里吃了一惊,忽的,紫月一把将他掀翻在地,手中现出火晶剑架在他脖间道:“风辰子,今日你无端逼走我所爱,如果换作是别人的话我早将他碎尸万段!但是你待我往日有恩,今日有情,我不能一剑就杀了你。从今天开始,我便不再和这人世间有任何瓜葛,我也不再是西夏国的紫月王,而是至尊无上的赤炎神!你们以为只要把青风带离我身边,断了我们彼此的联系,我就会慢慢忘记心中这份情意,不再为她走入魔道是吧?我告诉你,你们都错了!我本不愿再和你们争执,只要青风能永远留在我身边那就够了,谁知道你们还是要处处相逼,硬说我们和俗世道义不合,既然天下人不能接受我们,那我也不用再为天下人焚心忧神、殚精竭虑。现在凌云那臭道士将青风带回了昆仑,有元始天尊的灵光护佑,我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不过,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破掉元始天尊的灵光。”
凤吉不由大吃一惊,颤声问道:“什么办法?”紫月忽的一声冷笑,背过身去道:“你忘了我以前曾收服的那群妖魔了吗?既然你们苦苦相逼,非要将我们阻隔两地,那我便只有上到天山,解开群魔束制,到时候,再发动群魔一起攻上昆仑,非得把整个昆仑搅得天翻地覆不可!我就不信元始天尊的灵光还能留得周全!”
凤吉闻言顿时吓一大跳,心中直叫大事不妙,心思迅速一转,急忙想法先稳住她再来想法子化解,于是道:“紫月儿,想不到你居然如此背信弃义,你养父这样信任你,将整个西夏国都交付于你手上,现在你却说走就走,将来还有何面目去见你死去的养父?现在整个西夏的百姓都视你为最尊崇之人,爱戴有加,你就忍心这样弃他们于不顾?”紫月仍是冷冷地道:“放心,我早已做好打算,明日我便会吩咐宰相在王室中另外择一名适当人选接替我的王位,等一切事情都办好之后我便立刻赶往天山。”说毕,转身跨鞍上马,飞奔进了皇城。凤吉见她已走得远了,身上不觉一阵战栗,慌忙也赶回到家中,仔细思虑对策。
几日过后,凤吉苦思了良久,心头仍是只有同凌云合作这一个办法,他担心自己挂不住脸面,正在房里来回踱步,心情烦躁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过了许久,他来到房里窗台前,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自言自语道:“如今这场祸事都是由你一手造成,你须是得将责任负起才成。”说完,他又低头沉思片刻,终于回身坐至床上,使起了千里传象法。
此时,凌云道人正在房中打坐,忽闻一阵声音道:“师弟,凌云师弟。”睁眼一看,却又冷声道:“风辰子,你已不再是昆仑弟子,我可没你这个师兄。”凤吉叹一口气,说道:“凌云道长,今日我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要同你商量。”说毕,将那日紫月和他的对话原原本本的讲给了凌云。
凌云听完之后心中也不由有些些发颤,沉声道:“想不到这世间苍生竟会遭逢如此大劫,难道真是我们做错了吗?”长叹一口气,只听凤吉又道:“凌云道长,我料想赤炎神就在这几日便会上到天山,现在谁对谁错都已经不再重要,最要紧的是要早日将她收服,还世间苍生一份宁静才是。这几日我会尽量将她拖住,你们得尽快做好一切准备。”凌云点点头道:“不错,明日我便会带沐坤上到天山,守住结界,青风那丫头我已经罚她在后山面壁思过,不能带她一起前去,如果……师兄愿意的话,那便和我们一起来吧。”凤吉心头顿时一震,眼中随即露出了丝坦然,手捋白须,点一点头,幻影登时消失不见。
几月过后,紫月暗中派人历尽千辛万苦,察访到先帝元昊还留有一名私生子在民间,她迅速叫人将孩子带入宫内,趁着早朝时,向群臣宣布自己决定退位让贤,将王位传给自己这只有两岁大的弟弟——谅祚一事。群臣一听说继任人乃一名两岁小儿,都不由急得抓耳挠腮,整个早朝霎时议论纷杂,众人皆不敢相信女王竟会做出这种决定。
凤吉将眼珠一转,意识到这是个拖制住赤炎神的好机会,急忙站出来道:“启禀女王陛下,陛下自继任以来将西夏一国打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丰衣足食,使我西夏与辽国、宋朝成鼎足之势,是开国以来数百年从未有过的鼎盛之期。如今女王执意要下诏退位,将王位让与一名两岁小儿,这不是硬生生将西夏一国往火口中推吗?微臣还请女王三思。”
紫月看了看他,面无表情地道:“凤吉国师,本宫退位的原因你心里清楚得紧,本宫自认已经再无资格做西夏的君王。正因为继任的国君年龄甚小,本宫已经吩咐朝中元老辅佐宫中之事,待他成年之后再将政事交与他打理也不迟,本宫退位之后,一切便有劳各位卿家了。”说毕,起身便要退朝。
凤吉慌忙上前阻住说:“陛下请留步!今日陛下因为一己之私便将西夏一国草草交于他人手上,如果先帝泉下有知的话必会怪责于你,这退位一事请恕微臣万万不能答应!”
紫月抬头看了他许久,心头有些忿恨地道:“凤吉国师,你忘了我们有言在先吗?今日你又不许本宫让贤给其它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凤吉仍是拱手答道:“微臣没别的意思,只为西夏一国之人的福泽着想,如果陛下心里还有先帝的话,就请陛下收回成命!”
紫月凝视了他许久,心里思虑着对策。忽的,她一下冷笑出声道:“凤吉国师,本宫念在你曾经替西夏立过不少汗马功劳,本不想将这件事说出来,但既然今日你处处相逼,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凤吉不由一愣:“什么事?”
紫月忽的一声大吼:“来人!将凤吉给我绑起来!”殿中随即走上几名武士,转眼之间便将凤吉五花大绑。
凤吉跪在殿中高声道:“陛下,老臣究竟犯了什么罪要遭受如此刑法?”
紫月冷哼一声,道:“别人不认识你我可认识你。你本是一只妖怪,假借人形到我朝中为官,以前本宫自知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你也为本宫出过不少力,本想只要你一心一意为朝廷效力,也可以让你在朝中多待几日。但本宫却没想到,你自持功劳甚高,傲慢无礼,处处与本宫作对,本宫自然不可以再留你在此。”
凤吉大叫道:“陛下,你说老臣是妖怪可有证据?”
紫月一声冷笑道:“证据?你要证据是吧?那本宫现下便将你打回原形,让在朝文武看一看你的真面目。”说毕,她闭上双眼默念咒语,忽然猛地一下睁开双眼,只见她眼中闪过一丝红光,地上的凤吉竟瞬间变成了一只紫眸猎豹,周围大臣吓得纷纷离席而逃,惊诧万分,再不敢多言丝毫。紫月微微一笑,呼令左右将那只猎豹关于笼中,这才吩咐退朝回至后宫。群臣眼见大势已定,许多老臣都纷纷落泪,看着那只在笼中烦躁不安的猎豹,心头却尽都又起了丝惧意,是福是祸只得都听天佑命……
傍晚,紫月又慢慢来到了大殿上,静静地看着关在铁笼之中的紫眸猎豹,许久也不作声。花豹眼见她来到笼边,竟忽的站起身来,在笼中走来走去,口中发出一声声悲嚎。过了良久,紫月上前打开笼锁,放出花豹来说:“风辰子,今日我便放你一马,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欠。我猜到你一定已经把我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凌云老道,我去天山途中你们肯定会想法阻拦,唉……也罢,明日一早我便会举行禅让仪式,现在放你离开。不过,我不希望在天山上再看见你,你懂了吗?”花豹仰起头,呆呆地看着她,却又不能说出话来。紫月转身打来一碗清水,口中一念咒语,将清水撒在花豹身上,凤吉顿时又恢复了人身。
紫月看了他一眼,一甩衣袖,转身便回去了后宫之中,凤吉叹了口气,只觉眼中竟有泪滴滑落,心中有万千话语要对她诉说,只可惜世事如风,现在却不同以前,他抬袖擦了擦眼泪,转身也徐徐离开了大殿。
第二日清晨,紫月将所有的事尽托付与群臣之后,悄悄离开封禅台,来至后花园中,看看四下无人,却才恢复成赤炎神的样子,化为一道红光射向天山。
须臾之后,赤炎神已来至天山第一层结界边,只见凤吉手持鱼肠剑早已等在了那里。赤炎神叹一口气道:“为什么你偏要不听我的劝告,还是要来阻拦我?”凤吉面无表情地道:“老夫情知造成今天这种局面都是我一人的错,老夫不能就此一走了之,让天下百姓承受这场大难。”赤炎神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说得不错,要不是因为你和凌云二人执迷不悟,顽固成性,也不会逼我走上这条旧路。不过,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再劝你,这些都是你自找的,休怪我无情!”
凤吉咬了咬牙,将长袖一挥,平地上霎时刮起一阵旋风,他借着风力,一下朝赤炎神冲杀过来。赤炎神被狂风吹得睁不开眼,心里一急,用力将两只红袖一甩,狂风顿时被闪出的红光吞没,赤炎神直起身来,看了他良久,眼见凤吉手中之剑已快要刺进自己心窝,她不由捏紧了衣袖,声音低沉地道:“风辰子,今日之事全是你咎由自取,休怪我心狠!”忽的,只见她眉心间红光一闪,凤吉的身子被红光一照,霎时只觉自己竟一下迈不开步子来,低头一看,顿时吓一大跳,只见自己从脚开始竟已逐渐变成了块石头,他抬头看了赤炎神片刻,眼中不由掉下泪来,忽的一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就不是我?为什么……”话未说完,他浑身已尽都化成了一块顽石。
赤炎神慢慢闭上双眼,深呼了口气,摇着手中扇子慢慢走过石像,只见石像眼中竟还有一滴泪水,她摇了摇头,唤出火晶剑来,一剑砍向第一层结界,只听一声巨响,结界已慢慢消失。
随即,她徐步来至第二层结界前,只见凌云同沐坤正闭眼盘腿坐于前方。赤炎神忽的一声冷笑,盘腿坐下变出那张玉琴,拨动琴弦,刹时传出一阵悦耳琴声。凌云同沐坤只觉一阵头晕脑胀,浑身血气上涌,好似要控制不住自己一般。
凌云赶忙道:“沐坤,快祭那拨浪鼓!”沐坤从腰间拿出宝物,丢于空中,只见拨浪鼓迅速变大,不断左右旋转,击鼓声渐渐将琴声压了下去,赤炎神双眼一瞪,扯起琴上一根细弦朝那拨浪鼓一弹,只听一声轰然巨响,拨浪鼓竟被击得粉碎。
凌云慌忙站起,举剑便要向赤炎神攻去,沐坤急忙抱住他道:“师父,你快逃吧,我们根本就不是这个女魔头的对手。”
凌云咬牙道:“不行!大敌当前怎能轻易言退?就算是逃也是你先逃,师父替你挡住。”
沐坤急道:“师父,你法力比我高,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你快走吧!”说毕,将凌云抱起往山下一扔,凌云“骨碌碌”便像一块圆石般随即滚下了山腰。沐坤朝着赤炎神大吼一声,举剑向她冲了过来。赤炎神笑了笑,道:“你是青风的师弟吧?正好,我将你抓回去之后,也可将你拿来和凌云交换出青风来。”话音刚落,她一挥衣袖,沐坤登时便消失不见,赤炎神顺利劈开了第二层结界。
到至第三层结界时,赤炎神左右四顾都未看见一人,正要向前走去,忽然听见一阵巨大吼声,她定睛一看,只见一只火麒麟已跃至她面前,口鼻中喷出熊熊火焰。赤炎神笑道:“来得正好,青风老说无聊,不如我就将你带回去,以后也好哄她开心。”话音刚落,火麒麟一口便向她咬了过来,赤炎神刹时一闪而过,唤出冰雪剑朝地面一戳,地上顿时涌出一股水柱,直喷火麒麟,随即再一挥剑,水流登时凝结成冰,将火麒麟牢牢封住,赤炎神甩开衣袖,将它也笼了去,劈破了第三层结界。
转眼之间来至前山,赤炎神放眼一望,只见一片金光之下封禁着一大群密密麻麻的妖魔,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处正插着四面小旗。赤炎神不禁哈哈大笑道:“从现在起,我会带领你们一路攻到昆仑山下,将元始天尊的巢穴搅个天翻地覆,将这帮神人仙家吓个胆颤心裂,到时候,看谁还敢阻挠我!”话音刚落,赤炎神化为一道红光,飞快的将四面小旗尽皆拔出地面,握于手中,风雷二将恢复自由之后,将身后双翅一振,飞身站至她背后,群魔解开束缚,顿时跪倒一片,齐声道:“愿主人与天同齐!圣寿无疆!”赤炎神听毕又是一阵哈哈狂笑,心下间却又不由涌上一片莫名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