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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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神色匆匆地从一家茶馆内走出，到大门时不小心被门槛绊倒撞在了一位客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连声向道歉，起身欲走时一个小巧的身影顿时冲在那人面前，定神一看，原来是一个三岁左右的女童。这女童紧紧抓住了那人的裤子，睁大着水汪汪的眼睛愤怒地瞪着那人。
“混账孩子，你做什么？”那人脸上突闪凶相，举起手就准备一巴掌将她打开，而那女童倒也不害怕，睁大着眼睛就是不肯放手。
正当那人的巴掌要碰到女童的脸上时，却被人挡了下来，正是刚才那个被撞的客人，西门庆。他挣脱西门庆的挟制，心虚道：“干什么？”
“一个大人和小孩子计较什么。”西门庆抓着那人的手冷声说道，乍见那陌生的女童要挨打，心中没来由地就是一阵愤怒。
那人脸上的表情马上缓和了下来，放松警惕时却被那女童抓起紧握的左手咬了一口。
“痛！”手不由自主地一松，握在手里的东西也掉了出来。“哐当！”是一个绣工精美的钱袋，正是刚才撞西门庆时顺手从他怀里偷走的。
“混蛋！”那人一脚将那女童踹飞便慌张地跑远了。小小的身子被摔出一丈远，撞在了一旁的柱子上才止住了伤势。
西门庆忙跑了过去，关心道：“娃娃，你摔痛了吗？”
那女童没事似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地上的钱袋捡了起来，交到了西门庆的手上。
西门庆这才看清女童的长相，虽说脸上沾了灰尘，头发衣服也脏乱了些，可却是个长得精致、讨人喜欢的孩子，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晶亮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自己。伸手替女童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刚才那贼儿出手还是很重的，这女童的额角都擦破些了皮，虽说伤口不深，可见了之后，胸口仍是莫名地一痛，柔声道：“小娃娃，谢谢你。”
女童见西门庆一边为自己擦脸一边向自己道谢，两颊一红竟然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个勇敢地女娃娃怎么一下子又变得扭捏起来了呢？西门庆好笑地看着对方，说道：“小娃娃，以后可不要再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你爹娘知道一定会担心的。咦，你的爹娘人呢？”
女童一愣，随后举起手指了指后街的街道，又做了个买卖的动作，告诉西门庆她的父母正在附近做买卖。
西门庆见状，心中一阵惋惜：长得这么精致，却是个哑巴。问道：“那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呢？”
女童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了一束黄色的野菊，因为刚才的纠缠，许多花都被挤烂了。之前即使额头撞伤了仍然没哭的女童，此刻见到手上被挤烂的花束，小脸一板竟然哭了起来，哭得时候虽没有声音，却抽泣得厉害。
见到面前的女童哭了，西门庆竟然慌了手脚，“别、别哭！”说也奇怪，小女娃顿时停止了哭泣，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西门庆心想：她这么紧张那些野菊也许是采来卖的贴补家用吧，穷人家的孩子不是都——摇了摇头，对女童柔声道：“这些花卖给我吧，以后若有这些野菊，你都来这里卖给我，好吗？”说完，拿着之前的钱袋放到小女孩手上，笑道：“这是定金。”
小女童眨了眨眼，随后开心地用力点了点头，临走的时候冲着西门庆笑着挥手告别。
看着小女童消失的背影，西门庆脑海里竟然又浮现出一个刚出生不久的漂亮女婴大哭许久却仍不被搭理的情景••••••捂了捂抽痛的胸口，西门庆喃喃自语：我今天怎么了，怎么又想起了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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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忧啊，怎么和大家玩着玩着就又打起来了呢？”看着女儿灰头土脸、额角受伤的样子，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我这女儿就是强悍，即使面对比自己个头大上许多的孩子也不肯吃亏的。好在我从她满月的时候就用内功替她洗髓，筋骨好、力气大、不宜受伤，即使受伤也复原的很快、不会留下疤痕，这点倒是像我。
要是平时，小丫头肯定会不服气地撅起嘴，说句“他们活该”什么的，可这次倒是安静，只是满脸笑意，乖顺道：“小忧以后不打架了，以后还和爹你一同来卖烧饼好吗？”
“呃，好的。”我纳闷地答应着，心下疑惑：今天小丫头怎么那么乖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呵呵。”小忧开心地挽着我的胳膊，说道，“爹，我娘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对吧？”
“嗯。”我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看样子带着小忧见了西门庆一面是对的，虽说只是躲在街角偷偷看了一眼，却让这小丫头开心了好多天了。回想着小忧看着西门庆时两眼发光的神情，内心难掩愧疚，要不是当初自己的欺瞒给他带来的伤害，可能如今小忧也不会能远远地看他一眼就被我带走了。
一想到西门庆，我心里更是苦笑不已，听了些有关他近来的传闻，有一个就是说他特别痛恨烧饼，自己不吃不算，也不准府里人买，甚至连他名下的酒楼，也一律不卖烧饼。这样我就更不能让他见到我们父女了啊，不然还不被他活切了啊。
“爹，从今天起你也教小忧武功吧。回家就要教哦。”小丫头的神情变得十分认真，说道，“我要像过儿哥哥那样、不，比过儿哥哥更加厉害。”
“噗——”听女儿一说，我心中顿时乐开了花：看样子我家闺女是不会给杨过这个小子给拐走了。笑着答应道：“好，回家就学。”反正学会武功不是坏事，说不定我家闺女将成为神雕中的新生代女侠呢？
女儿学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认真刻苦很多，清晨还要随我上山练功。
一连几天，练完功下山时小丫头总要采束野菊放在身边，我不免好奇地问道：“小忧，你今天又采这野菊了？”
“因为、好看。”女儿红扑扑的小脸洋溢着微笑。
我笑道，“也对，这里的野菊长得特别好。可惜了，再过一个月就看不到了，不过那时候我们也差不多要离开这里了。”
“为什么？”女儿的脸上难掩焦急。
不明白她为何着急，我回道：“你看这些野菊开得已经很饱满了，等过些天天气凉了便谢了。就好像桃花梨花一样，花期过了就开始结果了啊。”还有就是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办件事情，等事情办完了我就要带着无忧离开了啊。
只见小忧眸子里闪着泪光，恨恨道：“哼，小忧以后再也不吃桃子和梨了。”说完顿了顿脚便走了。
我心下纳闷：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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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像往常一样坐在茶馆内喝茶，不一样的是今天桌子上又多了些精致的四色糕点。
这家茶馆的糕点和茶一样出名，西门庆看着其中一盘晶莹剔透、散发着米香的核桃水晶糕失神：那哑童今天应该也会来吧，本来送她银子只想表示感激，却不想这些天来哑童天天到这里给他送花。这哑童似乎三岁左右吧，当初那个孩子现在也该这么——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想着想着又想到那两冤家身上了。
哦，说曹操曹操到——只见一个手捧一束野菊的小忧慢慢走了过来，一身洗得发白的绯色衣裳难掩她宛如仙童般的精致外貌。
“你来啦。”西门庆笑看着眼前的哑童，柔声招呼道，“娃娃，过来坐吧，我叫了些糕点来给你吃。”心下又有一丝奇怪，人说十聋九哑，为何这女娃口不能言却每次都能听到自己的话呢？
小忧没有去拿桌上的糕点，只是出神地看着一脸温柔得对自己说着话的西门庆好久。像前几日一样将花交到了西门庆手上后便低着头就要往门外跑了。
“等等。”西门庆见哑童跑得匆忙，害怕她跌跤便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臂，却不想竟然看到哑童含着泪的眸子，“娃娃，你怎么了？”
小忧想到即将要离开这里、不能过来送花也不能再见到娘了，心里就是一阵难过。记得爹说的话“若是娘听到小忧的声音就会化作尘埃消失”，紧闭着小嘴不发声音，可是泪水却夺眶而出。越是强忍着不发出声音，泪水就流得越是汹涌，有几滴泪珠还落在了西门庆的手上。
“啊！”西门庆忙诧异抽回了手，只感到手背上的泪珠像是根刺直刺自己的胸口。
小忧见状心里一急：爹说过小忧一哭就会很丑，娘一定是因为见到丑丑的小忧所以不喜欢小忧了！就在西门庆失神之际，快步跑了出去，留下了西门庆一人恍然失措地站在原地。
“小忧，怎么了？”我刚卖完货，就看到哇哇大哭着朝我走来的小忧，这丫头平时好强得很，已经好久没见她哭得这么稀里哗啦了。我心疼地抱着起她，柔声安慰，“小忧，告诉爹发生什么事了？”
小忧泣不成声、断断续续道：“小忧、想穆姨和过儿哥哥了，呜呜呜。”
我轻拍她的肩膀，心中一痛，道：“嗯，好的。”今早发现小忧的一样就跟了她一段路，当看到她往那家茶馆走去时，便全都明白了。虽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可多数和那人脱不了干系吧，他还是不肯原谅我们啊。
算了，等那件事情结束后，我便带小忧回去吧。
“官人，怎么一个晚上都魂不守舍的？”孟月楼边温柔地为西门庆解下衣衫，边细声问道，“最近总见你这副模样。”
西门庆缓了缓神，淡淡答道：“没什么。”说完便躺下准备休息了。
“官人，那个••••••”孟月楼欲言又止道，“官人，我们领养个孩子可好？”
“孩子？”西门庆转身看向孟月楼，“夫人为何这么说？”
孟月楼咬了咬唇，说道：“官人，奴家肚子不争气，不能为你生下一男半女，而你又不肯纳妾，奴家前些天找了个神算赛半仙，他建议奴家先领个小孩过来冲冲喜，保不准就能怀上了。”
西门庆无奈一笑：“江湖术士的话岂能相信。再说，孩子的父母肯吗？”经过那次之后，自己根本连男人基本的能力都没有了，就连与孟月楼为数不多的房事也是靠着那些特质的迷•药来敷衍的，更不用去想什么传宗接代的事情了。
孟月楼根本不知道这么一回事，只当西门庆流连烟花而身体败落。见西门庆不允，脱口而出道：“官人近来不是一直与一个女童见面吗？干脆去找那女童的爹娘向他们将她买来吧，那些农户重男轻女的，加之孩子又生得多，根本顾不过来，我们多付他们点钱将女童认养来，他们应该会答应的。”
“夫人，你在监视我？”西门庆的冷冷地看向一旁的妻子。
孟月楼心下一虚，慌忙推脱道：“奴家、只是偶然听翠儿提起。”
哼，翠儿是你的贴身丫鬟，若没有你的指示会告诉你吗？西门庆心中冷笑，却没有当面揭穿。不自觉地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手背，总感觉上面还存留这那泪水的炙痛感。喃喃道：“夫人，你觉得那女童好吗？她可是个哑巴啊。”一提及“哑巴”两字又回忆起了今天小女童流泪的场面了。
“这有什么啊。”孟月楼笑着表示不介意，心道：就是要身患残疾的才好，只是拿来冲喜又不是真的放在家里当自己的孩子般来养。为了说动西门庆，又添油加醋道，“官人，听翠儿说那女童长得与你还有些相似呢，特别是那眼睛。”
西门庆听后身子一颤，沉思起来。
孟月楼见西门庆不说话，以为西门庆也有些动了心，忙继续说道：“官人，奴家已经命人打听清楚了，那个女童的爹是个卖烧饼的，住在城外的王家庄。是上个月才来京兆城做买卖的。”
听到“烧饼”两字时，西门庆便已经惊得浑身颤了起来，当孟月楼将小姑娘的来历说完后，更是惊呼出声：“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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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忧哭过之后就没有再说过话，可是眼泪却没停过。
我坐在床沿，心疼地看着就连睡着的时候还会迸出两记抽泣声的小忧，心里不免责怪起西门庆来，怎么说小忧都是他的亲生骨肉，犯得着将对我的怨恨转到小忧的身上吗？要不是答应冯默风为赵之敬接生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我现在就带着小忧回去了。
哎，说到底我就不该带着小忧偷偷瞧上他一面，小忧从小就要想着她的娘，怎么可能见上一面就满足啊，本来以为他们爷儿俩会处得来，却不想今天小忧竟然会这么伤心、急着回去找穆念慈母子。
一想到西门庆当时离开时的情景，不由得苦涩自语道：“算了，一切都是天意。”注定我俩有缘无分、注定今天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小忧，爹今天不进城摆摊了，爹带你上山到处走走，打些野味做烧烤吧！”自动过滤小忧通红的双眼，强装笑容地说着，“你不是最喜欢爹烤的野鸡吗？你瞧，这材料都准备好了。”
见小忧仍旧兴致不高的模样，我便一手拿着篮子，一手拉着她的小手向外走去，打开大门的时候，却突然站住了脚步——
他，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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