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抹茶mody

22、Chapter 22 七逢

　　她从他的怀里坐起来，抿起了嘴唇，一只手抚上他的一侧脸，青葱指节擦去脸上的泪水，徒留下一道泪痕。
　　就像擦掉过去的伤，却还是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印记，烙在心底，揭不开，也愈合不了。

　　喉咙像被东西卡住，只能艰难的发出声音：“......你怪我吗？”
　　怪我不辞而别，怪我失约，怪我装看不见......
　　关清然看着他通红的双眼，一阵酸涩感涌上鼻尖，而他听到这句话后皱起了眉头。
　　紧接着他别过脸，扬起了头，昏暗的环境中看不见他的脸，也不知道泪水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顺着脸没入鬓角里。

　　心里那口气再也憋不住了，细碎的哭声溢出，在寂静的空气中明显得突兀。
　　将头埋在她颈侧，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泪水决堤般打湿她衣领时，他在想——为什么直到现在都还要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周珽樾失控着，心疼她的这些年，也悔恨自己的懦弱。
　　如果当初不顾所有的阻拦，现在会是什么结局。
　　可当年实在是太不够成熟，更不要说有人故意隐瞒了所有消息。

　　这不是谁的错，是命运偏要这样经过。

　　外面高挂的星星闪烁着，似在笑他像孩子般哭泣。
　　他抱得很紧，头枕在她的颈侧，那里湿了一大片，关清然整个被隐藏在他的怀里。
　　哭到最后，只剩断断续续的哽咽声，泪水已然干涸，剩下泪痕和红肿的双眼。

　　气氛缓和了点儿，关清然轻轻出声：“你先起来。”
　　她半边肩膀已经麻掉了，提不上劲来。
　　可刚才歇下来的人却孩子气地摇头，一头柔软的黑发胡乱蹭弄着，就是不肯抬头离开。
　　“为什么一声不响地离开？”
　　“为什么不相信我？”
　　他闷声连问，没有责怪，只有心疼。
　　“对不起，当年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在美国了，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关清然轻声道歉，可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错，周珽樾都懂。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错。”
　　“如果我早点发现你不对劲，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俩人都把错揽到自己身上，不愿意责怪对方半分，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他们是不是也就不会就这么错过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人也不能去美化那条没走过的路，已经发生的事情就让它留在过去，我们都要往前看的，不是吗？

　　拥抱了许久，抱得关清然整个人都热乎了，他才慢慢地松开紧抱的双臂。
　　四目相对，周珽樾的眼眶还泛着红，眼皮微微肿胀，嘴角也略显委屈地下耷着。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是......你的追求者？”
　　“不对。”
　　“那是.....朋友？”
　　“不对。”
　　“同学？”
　　“不对。”

　　连说好几个都没说对，周珽樾皱起了眉头，盯着她看，手下的动作不停，又将她紧紧抱住。
　　“你明明知道的，我的初吻都给你了。”
　　关清然回想起刚刚那个吻，还有之前的吻，觉得他未免有些太无师自通了吧。
　　男人没听到想要的回复，抱住她的双臂继续收紧，牙齿轻轻厮磨着她的耳垂，似是在催促着她快些回答。

　　耳垂被磨得发痒，她往旁边躲了躲，但身后的人没有给她机会。
　　今晚的周珽樾大有一种“你说不出来我们是什么关系，就不会分开”的节奏。
　　于是她平复下心情，使了点劲把被他一同抱紧的双手抽了出来，紧接着将他的脸托起，跟他近距离的对视，距离近得能感觉到他的睫毛在触碰着自己。

　　“那......周珽樾先生，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柔如春风的嗓音在他的面前响起，脑子却被这道声音轰住，宛如一道惊雷在他的脑内炸开了花。
　　而瞳孔还处在震惊的状态之中，一时间瞪成了葡萄眼。
　　然后他听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又说：“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直到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们也不要分开。”

　　“所以你愿意吗？”

　　黑亮的瞳孔里只有他的倒影，看不见其他东西，就好像她的心里也一直有他的位置。
　　他在午夜时分梦了那么多回，只有这次是完全清醒的，如果这是谎言，他也信得心甘情愿。
　　正如她所说，这次回来也是为了他，懦弱了这么多年，就勇敢这一次。
　　周珽樾声音带哑：“你不能骗我。”
　　强硬又带着固执的话，毫无威力，却让她感到了心酸，他也一定难过了很久很久吧。
　　但所幸，俩人兜兜转转又走到了起点。

　　亮着灯的厨房里，周珽樾围着条卡通围裙在忙来忙去。
　　热气腾腾的汤面被他端到餐桌上，汤水奶白，面条鲜香。
　　在男人期待的眼神下，关清然夹起面条吃了一口，等嚼碎了下肚后，她伸出两个大拇指夸赞：“好吃！”
　　周珽樾坐在她旁边，一只手放在她腰后，另一只手则撑在桌上全神贯注地看着她。
　　失而复得的人就在身边，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看，生怕一个眨眼她就又不见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而且越来越严重。

　　“他又要来接你？”
　　刚挂了电话，舒为雪就已经猜到了，于是她翻着白眼吐槽。
　　从关清然坐下到现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差不多有一半的时间都拿着手机在发信息，真是黏人得要命。
　　“他说正好顺路。”关清然挖了一勺蛋糕上的奶油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口感一下在口腔里化了开来。
　　“一个东一个西，哪顺路了。”舒为雪“哼哼”两声，又说：“我看他就是看得太紧，怕你又不见了。”
　　“ 你不觉得这样很让人窒息吗？”
　　舒蕤的掌控欲很强，她平时出门都要时时报备，事事报备，原以为他已经够夸张了，没想到还有个周珽樾，这样的性格的人居然还有第二个。

　　“我觉得还好。”关清然仔细想了想，她不太喜欢外出，最多就是跟朋友约饭的时候会出门，其余时间多是宅在家里。
　　因此也不会觉得周珽樾每次都来接她有什么问题。
　　至于舒为雪说的窒息，她还真不觉得。
　　“你都被他吃得死死的。”她一句道出了真谛。
　　与其说是被他吃得死死的，倒不如说是她心甘情愿。
　　“好了好了，别说他了，来试试这个蛋糕。”关清然笑着挖了一勺蛋糕送到她嘴边喂她。
　　“你看你看，都开始护着他了！”
　　舒为雪愤愤地吃下蛋糕，心里对他更不爽了。

　　俩人在咖啡店里待了不到半个小时，玻璃门被人推开。
　　来人很高，身形壮阔，搭在把手上的手背上青筋紧绷，精壮的手臂肌肉被包裹在剪裁得体的西装之下，平时被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竟成了栗色微卷。
　　一身精英穿搭配上这个卷毛，俨然一幅纨绔子弟的模样，看起来也年轻了不少。

　　他一进咖啡厅，不少女生目露惊艳，有人窃窃私语，还有人拿起手机偷偷拍下照片。
　　周珽樾越过一张张餐桌，径直地走到关清然她们的位置上。
　　走到她身边后伸手搭在肩膀上，随后弯腰低头，旁若无人的跟她脸贴着脸：“玩得开心吗？”
　　脸上突然多了些柔软，关清然侧过了点脸去看他，发现他的头发发生了变化。
　　“你烫头发了呀。”她惊讶。
　　见到他的栗色卷毛，手比脑子更快一步就摸上了，手感软乎乎的，即使又染又烫也没有变得毛躁扎手。
　　不止烫了头发，原来的黑发也染成了她的栗色，俩人贴在一块，妥妥的情侣发色。

　　“好看吗？”周珽樾弯起嘴角，在她旁边坐下。
　　还没等到回复，对面的人先打断道：“拜托，这儿还有人呢！”
　　闻言，周珽樾举起手晃了晃，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跟她打招呼：“下午好。”
　　真是没眼看，舒为雪用力地闭了闭双眼，侧过头去看别的地方。

　　手机传来震动感，她拿起来一看，是舒蕤打电话来了，随即她挥挥手机：“我老公来接我了，不跟你们玩，再见！”
　　说完又傲娇的“哼哼”几声才拿起包走人。
　　关清然：“拜拜，下次再约。”
　　回应她的是晃动的手提包。

　　目送舒为雪离开后，旁边的男人双手捧起她的脸，将她的脸转了回来，让她看着自己：“你还没回答我，好看吗？”
　　周珽樾手腕上的香气隐隐约约的萦绕在她的鼻间，是檀木的香气，很好闻。
　　“好看呀，你什么样都好看。”
　　眼神放回他身上，关清然笑着用脸蹭他的一侧手心。
　　一脸真诚，双眼弯弯，还有若隐若现的梨涡，笑得他心都化了。
　　情不自禁的将唇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唰”的一下，关清然脸上出现了红晕，有些害羞的左右乱看，“回，回家吧！”
　　“好。”男人得逞的笑着，拿起她的包，又揽着她的腰离开。
　　走的时候还低着头问：“今晚我做饭，好不好？”
　　“想吃什么菜？我们一起去逛超市吧？”
　　从背后看去，他完全将人挡得死死的，甚至看不见一根发丝。

　　家楼下商超。
　　俩人推着购物车边走边选，来到零食区，关清然走一步就拿一件。
　　“不能拿那么多了。”在她手即将伸向下一个受害者时，周珽樾无奈地开口。
　　她胃口小，又爱吃零食，大多时候吃完这些零食就吃不下饭了，所以才不想让她囤那么多。
　　“你帮我挑挑今晚做什么菜好不好？”周珽樾柔声说。
　　她就只能遗憾地将零食放下了，但其实购物车里已经放了不少了，堆了满满的半车。
　　倒不是说想管着她，只是为了身体健康着想，要控制这些食品的摄入量。
　　“买点牛肉？还有洋葱，我想吃你做的意面。”想了下，关清然指了指那边的牛肉和洋葱。
　　“好。”亲亲她的额头，周珽樾推着购物车到生鲜区仔细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