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大熊猫》空山零

58、壮种群

　　“诶诶，这小子这么急干嘛？把秀灵吓到了！”老谢极力压低声音说道。

　　叶照远也同样担心，生怕秀灵因为害怕跌下树去。

　　但秀灵也不是吃素的，见雄猫步步紧逼，它一发狠突然朝雄猫连连嘶吼，这声音让雄猫停住了脚步，它歪了歪脑袋，默默退到了树杈上，等待秀灵平复心情。

　　雄猫堵住了秀灵下树的路，秀灵也不让雄猫靠近，两只倔强的熊猫就这样僵持不下，直到天色垂暮，秀灵才缓缓朝树杈走去。

　　雄猫见秀灵走了过来，它也慢悠悠地退下树，下到树根后它便后肢着地站了起来，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自己的魅力。

　　秀灵见这雄猫没有敌意，便也友好地咩叫，这示好让雄猫高兴地扑腾，它靠近秀灵，亲昵地啃咬脖颈，秀灵顺从地打了个滚，时机成熟，两只熊猫便开始玩玩闹闹。

　　激素消退后，秀灵又朝雄猫发起了脾气，雄猫遭到驱赶也没多停留，转身利索地跑出了丛林。

　　见雄猫走远，秀灵迅速扭头跑到树根底下，它用爪子刨开积雪，从树洞里掏出一个苹果来，没有了其他熊猫的打扰，它舒服地倚在树洞前捧着甜苹果品尝。

　　“这丫头，挺会享受啊。”老谢无奈地捂脸笑道，“照远，现在去收它回来？”

　　目睹这一切的叶照远也是哭笑不得，他慢慢收起信号器和望远镜，回答道：“等它吃完吧，饿了一下午了，让它歇歇。”

　　秀灵顺利完成了这次引种任务，但最后是否能产仔还不得而知。

　　只有等到繁育季才能知道答案。

　　铁猫的。

　　秀灵的。

　　所有的。

　　都会有答案。

　　“哇——”随着盘龙谷第一只幼崽的嘶喊声响起，基地的繁育季正式开始。

　　这大半个月来，通过B超检查，越容和琦琦分别确认了假孕，安妮则成了此次人工繁育中唯一怀孕成功的猫，这意味着它也是铁猫基因延续的唯一希望。

　　所有人对安妮这棵独苗苗上心得很，黎可更是在繁育园不分昼夜地监护它的的生产情况。半夜十二点，她忽然发现监控摄像头里的安妮行为有些异常。

　　圈舍中的安妮不断地在走动，时不时还发出不耐烦的汽笛声，像是临产前的征兆，黎可皱紧眉头，心中很是纳闷：离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安妮怎么现在就开始发动了？

　　为了不让这棵独苗出现什么意外，黎可觉也不敢睡了，班也不敢换了，双眼一转不转地死盯着安妮的动态。但安妮像是跟她闹着玩一样，折腾到拂晓后又四仰八叉地躺下，若无其事地呼呼大睡。

　　盯了大半宿的黎可重重地叹口气，虽然辛苦但心里却十分庆幸：安妮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以为事情就此平息，但安妮却在当天下午从产道流出一滩血迹，这给饲养员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叫来了黎可。

　　现在正是孕期，黎可不太放心给安妮做全麻检查，只能先做个B超看看。

　　B超结果看起来没有问题，采集的产道血样检测也没有问题，那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呢？

　　黎可百思不得其解，她蹲在栏杆前，摸着安妮油光水滑的皮毛，柔声道：“安妮，你是不是难受啊？”

　　安妮瞄了黎可一眼，哼唧了一声。

　　“你要是不想生，我们就不生了哈，”黎可温柔地抚摸着安妮的肚子说道，“什么也没有身体重要，安妮，没关系的，不舒服就不生了。”

　　雌性熊猫产仔可以根据情况自主决定生或不生，安妮如果真的生病了，那这个孩子就来得不是时候。虽然心里有一点可惜，但黎可还是认为母体始终是最重要的，如果安妮还有持续出血的迹象，她肯定会采取医疗手段中止妊娠。

　　也许是安妮和幼崽的缘分未尽，几天过后它又恢复了正常，没再有过出血迹象。这样平静地度过了半个多月，安妮如期迎来了生产日。

　　幼崽很乖，没有让初次当妈的安妮遭大罪，从努责到生产，总共十来分钟就结束了。

　　小家伙声音嘹亮，从落地后就吱哇个不停，一看就是个健康孩子。

　　这是铁猫的崽，是它留给这个世界的礼物。

　　秦国凡看着黎可手机上安妮哺育幼崽的画面，一时泪眼摩挲，他现在已经缠绵病榻，很难再见到他熟悉的熊猫了。虽然戴着呼吸机，气息微弱，但秦国凡还是努力地张口朝黎可问道：“安妮......安妮好......好吗？”

　　黎可点点头，凑近秦国凡耳边说道：“秦老师，安妮很好，幼崽也很好，你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黎可，”秦国凡手指颤抖着抓住黎可，眼中满是恳切，“以后.....替我......照顾好它们。”

　　黎可鼻子一酸，她紧紧回握住秦国凡的手，郑重地回道：“秦老师，我答应你，我一定照顾好它们，一定。”

　　秦国凡欣慰地笑笑，缓缓阖上眼睛，嘴里念叨着：“放心了，放心了。”

　　在安妮崽满月这天，秦国凡走了，他面色平和，嘴角带着浅笑，似乎是高兴地给铁猫送好消息去了。

　　作为兽医，他这一辈子都围着熊猫打转，生老病死全参与其中，迎来送往的生命数不胜数，如今到他走向生命尽头时，他心中尽是坦然，是对熊猫研究的无悔，是遗志传承的欣慰，更是他人生圆满的句号。

　　熊猫的繁育季还没结束，初春在外引种的秀灵也在不久前有了生产的迹象，竟然生下了一对龙凤胎。为了更好地照顾母兽和幼崽，叶照远将秀灵它们从湖草坪转移到了盘龙谷。

　　货运车刚停下，黎可就急忙上前观察秀灵它们的状态，叶照远在旁边安慰道：“它们都挺好的，没有应激。”

　　有了叶照远这话，黎可略微放心些，她叫来饲养员们将秀灵安排进圈舍，龙凤胎中的妹妹跟着妈妈，哥哥则被收进了育幼室照顾。

　　中午吃完饭，黎可和叶照远到竹林里去砍秀灵喜欢的竹子。茂密的竹林将两人藏匿其中，绰绰约约地看不清彼此的影子。

　　“上次我们一起砍竹子好像也是给秀灵，好像场景重现一样哈哈哈。”黎可边砍竹子边跟叶照远说道。

　　“是啊，”叶照远垂眸低声笑道，“刚才我在转运车上，看你站在门口，也像是回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第一次见面？”黎可声音带上一丝疑惑，随后反应过来道，“啊是我刚去繁育园那天吧。不过那不是我第一次见你哦！”

　　叶照远突然直起腰来，急忙问道：“你以前见过我？”

　　黎可的笑声从竹林里传来：“见过啊，还跟人吵架呢！凶巴巴的。”

　　他哪里跟人凶巴巴地吵架啊？是不是看错人了？叶照远连忙走到黎可面前去解释，结果发现黎可像是在等着他一样，端正地背着手站在一片竹林空地里。

　　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第一次见你，是你跟掉棒棒糖进圈舍的游客吵架，当时我还不认识你，只是觉得这人长得挺好看，对猫也挺上心的，印象还不错。第二次见你才是繁育园，我那时还真没想到是你，知道你是我组里的饲养员后，我真的有些高兴，哈哈哈可能那会儿被美色诱惑了，你虽然嘴笨，话也不多，但跟你一起，我觉得很安心......"

　　黎可将她的心声袒露，听得叶照远一脸震惊，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好，学历、性格哪哪儿都配不上，但就是这样有缺陷的他，也被黎可所需要。

　　忽然他鼻头一酸。

　　“你别哭啊！我还没说完呢，别哭别哭！”黎可赶紧上前想擦叶照远的眼泪，但手刚抬起来就被他一把抱住，力气大得让她喘不上来气，她急忙拍他的背，“松手松手，还没结束呢！”

　　叶照远稍稍松了力气，抽噎着问道：“你还要做什么......”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黎可从兜里掏出个方盒子来，还郑重地后退了半步。

　　电光火石间叶照远立刻明白了黎可的想法，就在黎可要单膝蹲下去的时候，他一把将她捞了起来，死死摁在怀里，语气坚决又强硬：“这种事我绝不会让你抢先！”

　　被压制在叶照远怀里，黎可动不了半分，她没好气地拿戒指盒轻砸他的肩：“我们打过赌的，谁先拿到编制谁求婚，不能说话不算数！”

　　“代哥把我名额报上去了，我会拿到的，”叶照远收紧手臂，在黎可耳边轻蹭，“我是你男人，求婚该我来。”

　　一阵风起，掠过竹林掩盖了恋人暧昧的低语；吹过树梢惊扰了熊猫困倦的睡意；拂过山巅消散了巴朗浓重的云彩。

　　太阳高悬，阳光正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