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舐伤》暴走人质

7、噩梦

　　苏郁转身一看竟然是赵成渝，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苏郁板着脸没有说话，只见赵成渝双手揣在裤兜里，嘴里叼着根快要燃尽的烟，晃着肩膀朝着苏郁走去，每一步都透露着一股吊儿郎当的散漫劲儿。

　　没等他走进，路风谭侧身挡在苏郁前面，赵成渝看到这一幕，“哈哈”的笑出声来，眉峰斜挑成讥嘲的弧度，语气尽显轻蔑：“哈，我就知道，你们两不简单”。

　　路风谭铮铮的盯着赵成渝，语气没有半点起伏冷冷开口说：“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和苏郁聊聊，毕竟我们是朋友这么就不见有好多话要说”，赵成渝掐灭烟头，仰头慢悠悠吐出一口烟，呛人的烟雾混着冷意打在路风谭脸上。

　　苏郁上前推开赵成渝，眼神沉的发狠，开口时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只有直白的厌恶和嫌弃：“我们没有什么话要说”。

　　赵成渝淡淡一笑，向着苏郁说到：“怎么可能没话说呢，我们不是很熟吗，你之前事我可都了解啊”。

　　“砰”的一声，苏郁伸手往前猛地用力一推，赵成渝瞬间重心失衡向后倒去，整个人狼狈的摔倒在雪地里，紧接着苏郁一脚踩住赵成渝的右手腕，并弯腰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强迫他抬起头，眼底的狠厉几乎要溢出来：

　　“注意一点，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赵成渝没有生气，只是靠近苏郁的耳边悄悄的说：“怎么，怕以前的事被路风谭知道吗”，听着对方挑衅的语气，苏郁顿时感觉怒火点燃全身，呼吸也变得灼热且急促，只想立刻撕碎眼前这人。

　　“被我说中了吗，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妈妈联系了成海，最近那人在找你哦”，赵成渝轻飘飘的说，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随后轻轻拍了拍苏郁的脸，那力道不重却让苏郁僵在原地。

　　赵成渝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抖落身上的雪，不屑的瞥了一眼苏郁后笑着转身离开了。

　　路风谭上前看到苏郁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慌忙问发生了什么，苏郁一把紧紧抱住路风谭，脸颊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上，伴随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他才逐渐恢复意识。

　　“成海”，一个让他恐惧一辈子的人，他们只见过一次，但是就那一次却让他生不如死。
　　那天，他被妈妈送去成海那里。

　　昏暗的灯光下，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黑暗深处传来，只见一个模糊的黑影缓缓走进，高大的身形挡住了所有的光线，他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周身都裹着化不开的阴翳，仿佛一只从深渊爬出的怪兽。

　　猛地苏郁被一只大手腾空拎起，随即又重重的将他甩出去，他还没来得及感到疼痛，拳头就如同雨点般疯狂砸在身上，“咚咚”的闷响接连不断，他只感觉五脏内服都像被搅翻，疼的他本能的蜷缩身子，喉咙里发出无助的痛哼。

　　成海看到苏郁这副模样，更是起劲，如同疯了一样掰着苏郁的脑袋，逼迫他笑。

　　苏郁强撑着扯出一个笑容，但其实他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眼前阵阵发黑，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可能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但成海并没有放过他，揪住头发强迫他说“我很开心”，苏郁就这样在不断麻木的重复“我很开心”中度过了那个噩梦的夜晚。

　　之后，他在医院躺了好几天才能下床行走，那句“我很开心”如同梦魇般一直跟着他，就算是闭上眼睛，耳边还是那道声音在说着“我很开心”。

　　久而久之苏郁竟喜欢上了暴力，他开始故意摔倒或是磕碰，看着身上遍布的黑紫色淤青，嘴角竟不受控制的向上勾起，指尖轻划过伤口处，疼痛顺着神经传来，而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眼里闪着异样的光，不由得加重手指力度。

　　房间里摆放的那面镜子就是他可以买的，因为通过镜子他可以看到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每当这时他总是会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但同时也会无缘无故流泪，在他内心深处他并不开心，只有无尽的痛苦。

　　母亲后来在没有把他送去成海哪儿，只是因为她害怕苏郁出什么事，摇钱树折了可就完蛋了。

　　可如今，路风谭的陪伴，让他忽然明白，以前靠伤害自己所获得的满足，只不过是孤独伪装，而路风谭对他的心疼，温暖和珍视，比任何疼痛带来的短暂刺激都更让他踏实。

　　但成海却要毁掉这一切，苏郁清楚成海一定不找到自己不罢休，他该怎么办。

　　路风谭察觉到了苏郁的不对劲，掌心贴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缓慢的，带着安抚意味的轻拍，没拍几下就感觉苏郁紧绷的脊背放松了下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他和你说了什么”，路风谭声音变得格外焦急。

　　苏郁顺着路风谭环在腰间的手臂往他怀里缩了缩，整个人像寻到暖炉的小猫，彻底把自己嵌入安全区里，一呼一吸之间都染上了他的体温。

　　“没什么”，苏郁喃喃的说，他不能把这件事告诉路风谭，更不能因此让路风谭受到伤害，如果成海真的找到他，那无非就像上次一样，没关系自己可以忍受。

　　见苏郁不想说，路风谭也没有再问，只是静静的把他抱在怀里，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的又细又长，像融化在暮色里的一帧剪影。

　　之后的一个星期里，苏郁每天都惶恐不安，他不知道成海什么时候会找上来。

　　路风谭发现自从那天后，苏郁就开始变得奇怪起来，总会时不时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隐约感觉到赵成渝一定和苏郁说了什么让他感到不安的话。

　　为了缓解苏郁紧张的情绪，路风谭订了最近大火的电影，想着带苏郁出去换换心情。

　　原以为苏郁听到后会露出染上笑意的眉梢，但是他却没有半点开心的模样，眼神骤然放空，像是没有听清楚话一般，又像是被什么想法绊住了脚步，就这样直愣愣的出了神。

　　路风谭看到苏郁走神，轻轻呼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苏郁听到后才回过神来，他无意识的抿抿唇，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哦，那，那好”，他的手指依旧维持着攥着水杯的姿势，指尖微微泛白并开始无意识的抖动起来。

　　路风谭接过苏郁手中的水杯放在桌子上，伸手紧紧握着他的手，指尖轻柔的在手背上摩挲，抬头望着他时眉头不自觉蹙起，眼底尽是担忧，连声音都变得极轻：“不去也没事，我们就呆在家里也行”。

　　此时，苏郁的内心极其纠结，他知道成海肯定会竭尽全力找他的下落，现在最好是不要到处乱跑。

　　但是一直躲在家里要是那天成海直接找上门，那路风谭单枪匹马的对付那个疯子，他可不能保证路风谭一定不会受伤，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现身。

　　他妈妈联系成海也无非就是没钱了，只要熬过去就没事了，总之无论如何不能将路风谭卷入这件事。

　　半晌后，苏郁下定决心，他看着路风谭因担心焦虑而凝重的目光，回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没事，我们出去吧，在家太久了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但路风谭还是不太放心，苏郁轻轻点了点他皱起的眉头，弯着嘴角笑着说：“好了，放心，别多想啦”，说着又按了按他的眉峰。

　　看着苏郁恢复了往日的状态，又露出了笑容，路风谭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下午，二人稍作收拾后就出门了，一路上苏郁尽力保持冷静，但内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脑子里全是那夜混乱可怕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回放，恐惧像潮水般涌上来，他感觉自己快要溺水了。

　　“要那种口味的爆米花”，路风谭朝着苏郁问道。

　　路风谭的声音把苏郁重新拉回了现实，他克制住心底的害怕，像平常一样抬眼笑着说：“焦糖的吧”。

　　等二人买好爆米花进到影厅后，电影快要开始了，这时一部喜剧片。

　　开场不到三分钟就见主角顶着鸡窝头，穿着穿反了的毛衣急匆匆的冲进早餐店，要赶在下一班公交车来之前赶紧买一份小笼包，却没注意到脚下的积水，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摔了个四脚朝天，手里的公交卡不偏不倚的，极其精准的卡在了早餐点老板的脚趾缝里。

　　这一幕让全场的观众瞬间笑成一团，可苏郁完完全全笑不出来，由于太过于紧张不自觉的就喝了很多水，还没到电影的下半场，他就坚持不住去上厕所了。

　　在卫生间洗手时，看着镜子上自己毫无血色的脸，手指下意识的蜷缩起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笼罩在身上的恐惧才能散开，他只想和路风谭一起平平淡淡的度过每一天。

　　正当苏郁准备回到影厅时，一道人影挡住了他，苏郁抬头一看，瞬间被吓得僵硬在原地，身体仿佛被什么困住一般无法动弹。

　　“你总算是出来了，我还想着你再不出来就主动去找你”，成海略微扬起嘴角笑着说，他的声音极轻，但却又带着股刺人的寒意。

　　他的话吓得苏郁直冒冷汗，原来这个人早就知道自己的住所，只是静静等着他主动现身，简直就是个疯子。

　　成海强硬的掰着苏郁的下巴，逼迫他抬头，看着面前这人越来越阴翳的眼神，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拖进了冰冷的深渊里，无法呼吸。

　　“乖乖跟我走，不然你朋友就要受点苦了”，成海脸上始终挂着笑，但那笑容只是一层伪装，在其背后藏着一只狰狞可怖的恶魔。

　　苏郁挣脱开成海的控制，紧紧攥着手，指甲几乎都要嵌进皮肤里，眼底翻涌着怒意，咬牙切齿的说：“你敢碰他一下，我就和你同归于尽”，他绝对不能让这个疯子伤害路风谭。

　　感受到苏郁那股要将人撕碎的愤怒，成海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给苏郁比了一个走的手势。

　　苏郁没有犹豫，再给路风谭发完信息后就和成海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