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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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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无音讯,查无此人!
苏衡坐在书房,听着随从听风的禀报,气得将书重重的摔在了桌上。查了好几个月,得到的永远是这八个字。
这个“王英”,真是个能干的!
半年前,王英拿着归乡的文书离开军营,走得那天,还答应好好的,等着他去提亲。结果待他马不停蹄回到京城同母亲商谈好,请了冰人按照她给的地址找去,结果根本是假的,在镇中问了每户人家,均未听过王英此人。
苏衡难以置信,自己去镇中的府衙查证,原来王英这个身份就是假的!当时给她办理假户籍的老吏已经过世,这实实在在的是断了线索。
苏衡派随从听风一直在调查此事,自己欲先回边关。
母亲嘴皮子都快说破了,可苏衡倔得就是要先找到那个女子,再谈婚配。
“你回来同我说要娶她做妾,我可说个‘不’字了?”苏夫人指着苏衡的鼻子,气得手都发抖,“要知道,正妻还未娶进门,府中就有个妾,很多人家是会不乐意结亲的。你的事都由着你,你说娶她进门那就娶!可现在人未找到,和娶正室进门有什么关系?”
苏老爷在一旁坐着,皱着眉头看着苏衡说:“你母亲说得没错,你年纪不小了,回京一趟不容易,赶紧把姑娘相看好!”
苏衡站在下首,不想同父母争执,只抱拳要告退。
苏夫人急了,拉住他的胳膊,“你可有想过,那姑娘根本就不想嫁你,是故意躲着你的。天南海北这么大,你怎么找?我明说吧!人家都不稀罕你,你还在这儿追着人家?”
“那姑娘就是京郊的一个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而且家中已无亲人,这样的,也值得你耽误时间?”
“她有她的路要走,你有你的日子要过。你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啊!”
“儿子,娘这么多年,见得多了。这样京郊小户人家的姑娘,即使在你身边做个妾室,和正房也很难相处,到时后宅没有宁日,对你的前途也是不好的。”
苏衡的眼神慢慢变冷,他低头抱拳道:“父亲母亲,我是定要找到她,问清缘由的。若不然,我心有不甘。”
苏衡其实更想留在京城找人,但在府中便是母亲日日催着相看。边关虽最近都无事,但他宁可到边关去。
奔波的路上,他都在回忆一些细节。他同王英说做妾,王英言笑晏晏说好。都说姑娘们不愿意做妾,他原道是她太懂事,懂得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他现在才知道,其实她根本没准备嫁他,还在乎什么妻还是妾!
每次说起提亲,她都岔开话题,不是害羞不是时机未到,是她根本不想谈及。
为什么那晚她主动提出等他去提亲,是因为着急返乡,利用他来拿到文书,所以才会这么一反常态,主动提出。
呵呵!好样的!
“王英,我定要找到你!”
从王英的口音来看,不可能是其他地方的,就是京城一片,有了范围便好找。先从京郊开始,哪怕是把草皮翻一遍,也要找到她。
苏衡离京城越来越远,也就是离尹昭澜越来越远。
尹昭澜站在京城的一处宅子里,深呼一口气。她已经回来几个月了,没有找舅舅,自己找牙人,用军中积攒的银子,买了一处小宅子。没有婢女没有小厮,就她一个人,就像她之前在小院里一样。
手里的银子是有限的,她想一边要找些门路继续赚钱,一边要着手自己的计划。
现在她仍是男子打扮,这样便于行事。今日她寻了军中一个返乡的旧友,做鲜鱼行生意的李生。
两人在一个小酒肆中碰面,李生一见她,喜极而泣,抓着她的肩膀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尹昭澜笑着说:“我俩好久不见,可不能流泪,要开心喝酒吃肉!”李生忍住泪,笑着说:“王英说得对!今天不醉不休!”
尹昭澜说:“李生,以后称我尹昭澜吧!王英的名字不用了。”
在底层的三教九流中,名字换来换去常见,有时候为了行事方便,有时候是为了躲避一些人,大家也习以为常。
于是李生也没多问,直接道好。两人叫来酒菜,开始叙旧聊天。
谈及各自的情况,尹昭澜问道:“听闻你家是做鱼行的,生意如何啊?”李生摇头叹气道:“最近旁边新开了好几户,都比我家便宜。我家便也降价,可就变成了没钱赚,店都快开不下去了。正天天发愁呢!”
尹昭澜好奇地问:“那他们几家不是也不赚钱?同你一样啊!”
李生解释道:“他们卖的鱼虾其实已经不新鲜了,很快便要死的。但是很多主顾又不管,只要买的时候是活的就行。”
“他们都从很远的鱼塘进货,价格便宜,而我们为了新鲜,是从最近的京郊买来的鱼虾,价格在源头就相差很多”
尹昭澜突然两眼炯炯有神,“李生,我如果想入伙你的鲜鱼行,你看可行?”
李生惊讶地眼睛瞪得老大,“你没发烧吧?我这店都快开不下去了,你还敢入伙?这钱放进来便是砸水里呀!”
他摇摇头,“我不能害你,你若想做生意,我陪你看看别的去。”
尹昭澜说:“我自小喜欢吃鱼,特别想做鲜鱼行,你若是不帮我,那我要伤心的。”
李生急得直跺脚,“这哪是帮你,这是害你啊!”
尹昭澜晃晃手指头,“我自有方法,让我们的鲜鱼行生意好起来。愿意一起干吗?你若不愿意,那我便要自己选铺子找伙计,太麻烦,想着我们是过了命的交情,便想同你一起。”
李生将信将疑看着她,尹昭澜继续说:“你家中还有谁?你若不能全权做主,我们便再去找一同做主的人商量去。”
李生说:“家中只有老母,她肯定是不管的,我便能做主。”
尹昭澜笑着说:“那便成啦!我俩一起把鲜鱼行做起来,好娶媳妇呀!”李生有些害羞地挠挠头。
尹昭澜将两人酒杯斟满,举杯道:“李兄,我俩就这么说定啦!预祝我们发财!细节我们再商量。”
李生端着酒,补充道:“我还要和你说清楚,鲜鱼行是很脏臭的,可不像布绸庄生意那么高雅。来的客人也都是各色人,无赖二流也是常有的。你做这生意可要想好。”
尹昭澜心想,要的就是个脏臭。大隐于市,普普通通的鱼行,可以很好的遮人耳目。
她托着李生手里的酒道:“来吧,别说啦!我都懂,干了这杯,可不许再问我后不后悔。”
就这样,一个晌午两人便敲定了很多细节,尹昭澜成功入股鲜鱼行。
要说到尹昭澜的新点子,那便还是同军中旧友有关。
这日,尹昭澜叫上李生一同来到京郊一处农庄,待庄主一出来,见着尹昭澜便红了眼眶。
李生好奇道:“这位贵人,也是被昭澜救过?”
“哪有救这么多人,”尹昭澜大笑道:“就是为他挡了一箭,其实我不挡,他也可以解决的。”
这位庄主,名叫孙英西,是尹昭澜偶然在沙场上结识的同僚。她当时一门心思想多交结朋友,大忙小忙,举手之劳帮了不少。
孙英西有些哽咽,“我哪能解决,我看到那箭射过来,反应时间都没有。若不是你,我还怎么站在这里。”
尹昭澜摆摆手道言重了,“今日来,是有求于孙兄。”
三人坐下,边喝茶边聊。原来孙英西是这片有名的养鱼户,他不仅养的鱼多,而且很多珍贵的品种都是他独家提供。
听尹昭澜说两人现在正在做鲜鱼生意,孙英西一拍大腿道:“昭澜,你找对人了呀!很多京城的鲜鱼行来寻我,都被我回绝了。但是昭澜这里,我是必须给最好的。”
“我们家好几代人做这行,对这个太熟悉了。京城里最稀罕最好吃的鱼,我这里都有。连宫中和很多名门望族,也从我们这儿拿。不过你们若是在西市铺子里卖,太昂贵的鱼恐怕不好卖。你看我给你鲈鱼可好?这鱼味美刺少,市井中应该没有鱼行在卖,我都只供给大户人家的,现在都可给你。另外,普通的鲫鱼这些,我这里很多,也给你。”
尹昭澜开心地一拍桌子:“孙英西,你这想法好!我们岌岌可危的鱼行有救啦!”
于是三人欢快地举杯同饮。
孙英西抹一抹嘴角的酒,“昭澜,能见到你,我太高兴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这些鱼,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每日我让专人给你送去便是。”
李生小声问道:“那不知这价如何?”
孙英西大手一挥,“说了直接送去,谈什么价不价。我们这关系都非同一般,可不兴谈钱。”
尹昭澜却说:“孙兄,不可不可,这该给多少便给多少,这样我们才能合作得长长久久哇!”
李生也在旁边连连点头。
三人争执半天,最后尹昭澜两人逼着孙英西报了价,李生感叹道:“孙兄给的这么良心价!还非让我们按年结账。”
孙英西苦笑道:“你们若非要结,那只能按年结,其他我不愿。而且,每日我安排车子送过去,这个你们也别同我争执。”
尹昭澜和李生相视一笑,尹昭澜拱手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啦!”
谈好正事,三人又叙旧半日。
这期间尹昭澜一直是以茶代酒,李生和孙英西都知道她在军中便不能饮酒,已做平常事。
忙完一天回到自己家中,尹昭澜烧水洗漱好,坐在院中。
现在已是初夏,院子里的树叶随风轻轻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尹昭澜看着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道:“娘,你在看着我吗?我要慢慢变好,变得强大。我要让欠我们的,都还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