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祈缘箓》汀渡

37、故人来

　　现下沉夕有两个选择，第一，淡定的假装从头到尾没有听到灵妃叫她“沉夕”；第二，将心中的激动表达出来，抓住灵妃的双手问她为何知道她的真名。

　　她的内心是偏向第二个选择，但看着屋中的第三个人——广池月，她犹豫了，最后还是选择忽略灵妃的口误吐真言。

　　灵妃已经惊觉自己的口误，广池月另有所思，沉夕心情复杂。

　　三人尴尬的闷处了一会，灵妃和广池月就各自寻了个理由离开了。

　　沉夕东想西想了一会，接着药效上来又昏昏睡去。

　　冷宫。

　　入了冷宫的女人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女人。

　　这些女人之前要么身份至极荣耀，要么就是独宠后宫，要么就是道行不够深厚，在后宫勾心斗角中败阵下来。

　　疯癫的废后古容明显属于第一种类型。

　　北沙王神情复杂的望着披头散发，跪坐在地，一脸傻笑的女人。

　　在他记忆中，这个女人向来妆容精致，举止端淑，是宫中女子效仿的楷模。何时起，她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狼狈？落魄？邋遢？困窘？抑或......可怜？

　　他理不清此时的心情。

　　他想不明白疯了的她为何还会懂得使用巫术害人。对疯了的人而言，这世间的一切该是再无任何意义的吧。

　　看着她手中紧抓着的白布人偶，上面的黑字醒目扎眼，只消一眼，他就认出是她的笔迹。

　　北沙王俯下身子，神情失望。

　　“古容，寡人后悔了，后悔当日只是废了你将你打入冷宫。”

　　“你便是疯了，也还是会兴风作浪。你这样的女人......你这样的女人，只要活着，寡人就无法安心。”

　　古容傻坐在地，咧着嘴朝他笑着，眼神纯真，她忽而举起手，将手中的布偶献宝似的在他面前晃动，“娃娃。”

　　北沙王瞳孔紧缩，“寡人不想知道你是真疯还是假疯，事已至此，寡人对你仁至义尽。来人——”

　　“父皇，且慢！”

　　广池月大步走了过来，阻止他道：“父皇，皇儿觉得此事甚是古怪。”

　　北沙王望着他，眼神深幽，“哦？”

　　“古容已疯，她又怎会记得杨花生辰八字，况且这布偶她是从何得来？恐怕事有蹊跷。”

　　“月儿你说如何？”此时，他为何要维护她？

　　“布偶上的字迹虽是她的笔迹，但是难保不是有人刻意临摹她的笔迹，嫁祸于她。”

　　“月儿你莫忘了她已经被废，而且还疯了。”栽赃嫁祸给一个疯了的废后又有何益处？

　　“正是因为她疯了，那人才会嫁祸于她。一个疯子无法为自己辩护，更无法说出给她布偶的人是谁。”

　　“那人定是料定此事一出，父皇盛怒之下不会再对古容心存怜悯，古容必死无疑。而古容一死，其中内幕便会随她死去埋入土中，无人可知。皇儿还请父皇三思。”那人想要古容死，他不介意，但她不该扯上沉夕，动他的人。

　　北沙王看着爬到他脚边好奇的摸着他靴子的古容，往日情景一一浮上心头，他默离半响，神情疲惫道：“罢了。父皇老了，此事交由你处理。”

　　“父皇放心，皇儿定会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不会任由幕后之人逍遥法外。”

　　北沙王颌首，忽而问道：“这件事情灵妃知道了？”

　　“灵太妃已经知道此事。不过杨花病情忽而好转，她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她要皇儿转告父皇，她不想再踏入冷宫一步，她会在养心殿恭候父皇。”

　　北沙王当下便去了养心殿，广池月则将古容拘去了内庭府，将她暂且关押在内庭府的监房。

　　沉夕的病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其中隐情只有她自己清楚，只是古容倒霉，被人算计，恰巧撞上了这个点。

　　貂月坐在床边，左手捧一汤盅，右手持着汤勺递至沉夕嘴边：“来，杨花，再喝一口。”

　　沉夕皱眉道：“不要了，吃了百年王八汤，现在又是千年王八汤，再喝下去王八精就要蹦出来找我算账了。”

　　貂月噗嗤一笑：“满嘴胡说。我看是你不想喝吧。来，杨花乖，喝了它吧，我也好向太子交差。”

　　沉夕嘴巴紧闭，猛烈摇头。

　　“不喝？”语气满是威胁。

　　貂月放下汤勺，作势起身：“好，那我就告诉太子去，昨儿溜进他书房，将书房弄得乱七八糟的那只‘猫’被我找着了。”

　　这几日沉夕迫于楚沉慕的压力向广池月索要祈缘箓未果，无奈之下开始在他的“隐秘”地盘四处翻找。

　　昨日她翻查书房的时候不巧被前来寻太子的貂月撞了个正着，更不巧的是广池月随后也出现在了书房。

　　好在那时她因貂月的突然出现停下了手，最后将书房弄得凌乱不堪的罪名被她推在了一只猫身上。

　　“貂月，你走了，谁来喂我喝汤？”

　　貂月得意一笑，有小辫子在手，不怕她不依。

　　广池月让别门搜集关于妩媚公主的一切详细资料，结果他想要的资料没被搜集到，倒搜出了一人，一个正四处找沐目沉夕的人——祈缘寺的念空小和尚。

　　沉夕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粉嫩的小和尚就是在祈缘寺见到的那只“小凤凰”。

　　她向广池月投去询问的目光，他将她特意带出宫就是想让她见小凤凰？

　　广池月轻咳道：“咳，念空主持，现在你可以说了。”

　　沉夕奇怪，说什么？

　　小凤凰表情淡然，脆生生的回答他：“可以。不过还请太子稍作回避。”

　　沉夕几乎要笑出声来，她没听错吧？小凤凰居然让广池月“回避”？

　　广池月一张俊脸黑如煤炭，就在她以为他要发飙的时候，他却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了出去。

　　小凤凰脸上的淡然瞬间消失，他一个箭步冲到沉夕面前，倒头跪下，“沉夕姐姐请您大发慈悲救救祈缘寺，救救慈空大师吧。”

　　沉夕扶起小凤凰，尴尬笑道：“呃，方才你说——”

　　她没听错吧，他让她救祈缘寺，救慈空大师？

　　“沉夕姐姐，实不相瞒，慈空大师他——”小凤凰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警惕的观望四周，忽而改成了传音入密，“慈空大师他被西辰国主掳走了，正在等待沉夕姐姐你去救他。”

　　沉夕呆掉。

　　良久，她才反应过来：“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