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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拉西法利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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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难以用语言描绘的感受,我永远记得我第一次看见拉西法尼亚的情景。当马车驶出黑沉沉的森林,沿着一道长长的缓坡爬上山冈,我立刻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落日余辉染红了天边,开阔的大峡谷在脚下撕裂,大片的原野向远处延伸,连接着远方层层的山峦与浅丘;风吹来高原特有的清新空气,我贪婪的吸着,被这片独特的、带着一丝狂野气息的景色征服了。
马车沿着道路疾驶而下,原野上开满紫色的小花,我心情异常高涨起来,耳边听得夏里莎说:“实在是令人陶醉啊,紫丁香之原,拉西法尼亚。”
紫丁香之原,拉西法尼亚,我几乎是立刻就爱上了这个名字。简直想三呼万岁啊,老天,你到底还是爱我的。
从道路的尽头转了一个弯,一座高耸的城堡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简直要疯狂了,真的吗?真的属于我吗?天啊,我要干什么?我要晕过去啦!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我勉强压抑住激动的心情,矜持的在夏里莎的搀扶下走下来,走上宽阔的石阶,进入到灯火辉煌的大厅中。
一个秃顶的男人向我走过来,在我面前顿住,用和他大腹便便的身材毫不匹配的优雅姿态向我深深鞠躬,恭敬的说:“欢迎您回来,拉西法尼亚的主人,尊贵的女公爵阁下。”在他身后,黑压压伏倒一地的侍从奴仆。
我有一瞬间的错觉,这,真的是我的家吗?还是说,我可以把这里当作我的家?
晚餐极尽奢华,纯金的盘子,水晶的杯子,白银的刀子,宽阔的餐桌周围仆人们来回穿梭,摆满了我一个月也吃不完的精美食品。但是很安静,除了我用刀切碎食物的声音外,就是我自己的咀嚼声,让我简直怀疑自己置身月球。
成群的穿号衣的仆人,我的每一步,每一个动作,每一种意图,都有人恰到好处的理解并完成。这、这种待遇,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女王级别啊。我努力掩饰着不让我的微笑太过得意,但这种勉强的压抑,却可能使我的表情更加诡异。
不过,我训练有素、宠辱不惊的大管家,依然用千年不变的表情必恭必敬的站在我一侧请示:“殿下今天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摇了摇头:“今天我想早点休息了。”
“那祝您晚安。”管家微微鞠躬。
一路的金壁辉煌我来不及细看,我踩着地毯,象踩着云朵一样向前走着,极度兴奋的心情,竟使我微微颤抖。从来没有想到过,物质的东西竟能使我如此满足,给我带来这么大的精神享受,好命,我果然还是好命啊。
身体很疲倦,心却睡不着,我环顾这个在现代起码有200平方米的卧室,站起来打开通往阳台的门,一眼望见黑夜里的满天星辰。好像从来没有看过这样清澈的夜空,也从来没有看过如此众多的繁星,星星竟然这么大,这么闪耀,让我心里充满了感动。
不管命运是如何的捉弄,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此刻是幸福的,我一向喜欢自己没心没肺的性格,既然上天要我重新活一遍,那么,我来了,我看见了,我征服了。我决定从明天起把红衣恺撒大人的名言做为自己的座右铭。
第二天,顺应我拜金的性格,我决定首先搞清楚我的财产状况。尽管我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德·法玛女公爵的富庶和权贵仍然令我小小的吃了一惊。除了拥有直属领地拉西法尼亚外,我还拥有9个省的权益,每年可以获得极为丰厚的收入。
这下不但是放心,而且是大大的开心,这、这就是传说中顶极蛀虫的生活啊!
一整天我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这也大大折磨了仆人们的神经,只有伯瑞斯,我的大管家,还是保持一贯的低调和冷静。
另外,我还迅速了解到我其他的几个重要下属的职能,比如财政主管纳克,负责管理我的财产;而夏里莎则负责我的饮食起居,顺便调教年轻侍女;德薇拉夫人,掌管我书信和往来文件,类似于我的私人秘书。
用完下午茶,德薇拉夫人就前来汇报我走后这段时间的来信来函。我仔细看了看,没有我那几个所谓情夫的信,于是就让她慢慢念给我听,不过是几封措辞优雅,内容空泛的问候,还有地方上的管事汇报的例行内容。我挥挥手,让德薇拉夫人替我回复。
在重点关注了财政主管及其业务能力之后,我满意的发现,在这里我只需要无所事事的发呆或者游玩就可以了,于是我立刻开始准备游山玩水,拉西法尼亚的美丽景色如雕刻般印在我心头,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走遍这里的每一个地方。
可是,步行,太累!这个瘦弱的身体完全不能当背包族。马车又搞成是现代旅游的上车赶路,下车看树。骑马倒是个好选择,可惜……不会。
迅速收集资料,蓝基娅……以前也不会,谁来教我骑马?早上我用随便的口吻向大官家提出学习骑马的要求,并很注意不屑提及理由,以此显示我作为主人的权威。和我想的一样,我马上得到肯定的答复,并且发现我的意愿被立即以光的速度贯彻实施。
换上骑马装,我趾高气扬来到花园,可是,我的教练竟然是多日不见的美少年——菲拉斯!我心里不由小小的咯噔一下。其实,再看见他说心里不别扭是假的,关于上次的“陪伴”事件,我多多少少有些介怀。他却好像没什么感觉,一如既往的冷静沉着,倒让我自己觉得自己好笑起来,心情反而恢复了平静。
菲拉斯专门选了一匹温顺的小母马,每天带我溜达3个小时,最开始当然是慌乱和无序的,好在菲拉斯确实是一位无可指摘的老师,在他的指导下,我逐渐从害怕,小心翼翼,到熟练稳重,半个月下来,虽然不敢自夸骑术精湛,但也可以自己骑着马到处行走了。
骑马的另一项好处就是有益于我的健康,虽然我的皮肤还是不带一丝血色的白,却不象以前那样显露出病态,而是白的近乎透明,泛着贵重瓷器般的光泽。而且这种雪样的肤色并没有妨碍我红润的唇色,每日揽镜自照,自己也开始逐渐得意于这样的容貌。
我当然也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拉西法利亚,我越看就越喜欢这个地方,雄伟的大峡谷、秀美的山谷、迤逦的河流,闪耀的湖泊,还有开满紫丁香的原野,这些我都衷心喜爱,流连忘返。尤其是紫丁香之原,当我涉足其中,宛如置身于一片紫色的海洋,蓝天之下,风轻轻吹过,四周传来一片沙沙的声音,美丽得让人想哭。
我满心的欢喜酸楚,急切的想找人倾吐,一转身面对菲拉斯一贯的扑克脸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望进他清澈的眼里,不由万分想笑起来,这不是读书时学过的“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我哈哈笑着把这个冷漠少年丢到一边,放任自己在紫丁香的海洋中奔跑,累了就随意往地上一躺,感受着阳光、微风和空气中淡淡的清香,只觉得心中一片安宁沉静,整个人似乎就溶化在这片海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坐起身。
菲拉斯拉着两匹马的缰绳站在阳光中,金发耀眼,令我有一瞬间的眼花。
“菲拉斯,给你的。”我从身后拿出一个用紫丁香编成的、很是粗糙的花环。
菲拉斯眼中有一丝未能掩饰的惊讶,但马上就淡然说:“我恐怕配不上您的好意。”
今天我心情好,懒得理这个小鬼,于是就微微一笑把花环挂在他的马耳朵上,说:“你不想要的话就扔了吧。”
真是个别扭的小鬼,性格孤僻,言语沉闷,看来上帝确实公平,给了你第一等的外貌,却配上三等的个性。呵呵,当然,我是个例外。我骑着马胡思乱想,两个人一路沉默。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滑落,我非常习惯自己的新身份,而且极其享受这种生活。至于在安其那顿遭遇的梦魇,虽然还是偶尔想起并令我不安,却被这扑面而来的美妙生活冲刷到河流底层,埋进了泥沙里。
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化妆品可言,但香料却十分繁多,侍女们经常用在我衣服上的就有玫瑰、紫罗兰、檀香、熏衣草和柠檬。我对香气倒不十分敏感,却对紫罗兰的味道比较偏好一些,不久,我的居室和服装渐渐散发出以紫罗兰为主的香气了。
这里的书房,堆着大卷的书籍,我翻了一下,无非是些历史典籍,人物诗歌,略微选几本我感兴趣的带走,零散的放在卧室和绿厅,渐渐恢复了我原来随处抓书看的习惯。
说到绿厅,是我在这么多的房间中最喜欢的地方。这是一个朝南的房间,正对着中心的花园,无论何时望出去都是满目的苍翠,里面的陈设布置也很对我胃口,我还叫人把卧室里那张柔软无比的睡塌搬来放在这里,在这里消磨了许多个午后和傍晚时光。
不骑马的时候菲拉斯经常不见人影,我也不问,那小子一天到晚装酷,臭屁得很。
两个多月来我已经差不多逛遍了城堡的每个角落,唯有个地方每次我都是一闪而过,那就是挂满家族画像的大门廊。也许是确实没兴趣,也许是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
这天确实是极度无聊,外面下着雨,不能出去骑马玩耍,我路过大门廊的时候,无意间停下脚步,仔细观看起来。
墙上悬挂的画像无一例外都巨大且十分精美,有些画像明显年代久远,画中人穿着比现在更加古怪的衣服,雍容华贵,好几副都还带着金色的冠冕。
我一副副的看着,承受着画中人漆黑深沉的目光。
终于,我在靠近右边的两副画像前停了下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我的“父亲”和“母亲”,尼克拉斯·德·法玛和安妮帕沙·唐·菲力克斯公爵夫妇。我早已从镜子中习惯了他们的影子。
最后一副,画着一个身穿黑天鹅绒古典长裙、苍白瘦弱的少女,冷冷的、没有笑容的脸上,嘴角傲慢的微微下撇。我看着画上的少女毫无生气苍白的脸,阴沉的黑色眼眸,不由自主皱起五官打了个哆嗦。
我穿着白色丝绸的裙子,袖口和领口还有裙边上都镶着同样颜色的纱质花边;在鲸鱼骨的紧身衣作用下,我成功把自己腰围缩小到只有13英寸;象太阳花一样向周围伸展的蓬蓬裙,显得我的身材更加苗条修长、婀娜多姿;我舍弃多余的饰品,仅仅佩戴了一串白色珍珠项链,浓密卷曲的黑发披散下来,成为我最好的装饰。
呵呵,清水芙蓉,天然雕饰,我清楚看到众人眼中的惊慕,充分满足了我在现代就极度膨胀的虚荣心。可是,天啊,原来画像这么累人的,早知道我就不画了。我保持着一个姿势站了大约有四个小时,渐渐有些抗不住了,我的脸皮都快开始抽搐了,腿也站的发麻,可对面的画师还是不慌不忙的在那里涂涂抹抹。唉,我在心里哀嚎一声,都说自作孽,不可活,看来今天要在我身上应验了啊。
眼角一扫,看见菲拉斯的身影出现在门边,不自觉对他笑笑,又恢复愁眉苦脸的神色。菲拉斯还是一副没表情的酷样,却没有走开,反倒站在画师背后观看。
在我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的时候,画师终于完工了,我大喜过望想过去看,小腿却开始抽筋,于是在一片惊呼声中,我闭着眼睛向前倒去。
瞬间,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我睁开眼睛,自己半伏在菲拉斯怀中,菲拉斯的脸埋在我的头发中,嘴唇贴着我的耳朵,呼吸弄得我痒痒的,忍不住挣扎起来。突然,感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我象小鸡一样拎了起来,侍女们立刻围上来,他放开手,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臭小子!我在心里咬牙切齿的骂道。
画像完成了,我非常满意,画中的少女明眸皓齿,婷婷玉立,顾盼生姿,神态既高贵又典雅,比起原来的苍白病态幽灵美少女形象不知要好多少倍。我的自恋倾向又开始抬头,乘兴叫画师画了一副小像,打算镶嵌在项链的掉坠里,时时自我欣赏。
绿厅,我半倚在睡塌上,脑子里漂浮着朦朦胧胧的雾气,午餐后血液都循环到胃上去了,头脑也就比较缺氧。德薇拉夫人的声音在反复了多次后终于把我唤醒。
我皱起眉头,看着手中一方散发着淡淡玫瑰香气的信纸,这是一封来自德·瓦尔公爵夫人的信:
……我非常爱您,就不愿意让您以为,您已经失去了我的欢心和信任,我要告诉您,您一定不会感到意外,这些日子以来,我费尽心思向陛下解释事情的真相,并一再向他保证您的忠诚和高尚品格……我有充分的理由认为,您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非常高兴……我亲爱的朋友,请您整顿马车立刻动身回到我身边来吧,您完全无法想象没有您的日子我过得是多么无聊……
我看了半天,才确认它的大意是这样: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由于我的努力,国王愿意和你消除芥蒂,你可以回到宫廷里来了。
可是,这又是怎么回事?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我目前的状态是被禁足于宫廷啊?我怎么得罪国王了?我不是他的侄女吗?一时之间,我又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