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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七天的世界 ...

  •   我是真的病了,头痛脑热,昏睡了一整天才醒来,接着又几乎在床上躺了足足七天的时间。
      感觉稍微好一点,我才陆陆续续听说,原来我当时在舞会上晕倒还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不仅惊动了整个宫廷,甚至连国王陛下都命令御医连夜为我诊断。
      “可惜您没有看到洛林公爵向陛下恳求护送您回家时候的表情,”德•瓦尔公爵夫人坐在我的床前,朝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您如果再不领情,我都要替公爵向您抱怨了。”
      “夫人……”我只有用无可奈何的微弱声音表示抗议,可惜我这微小的反抗根本入不了公爵夫人的眼。如果说以前公爵夫人虽然力图想让洛林公爵和我结亲,但碍于我的无所表示而并没有太大的举动,那么现在我敢打赌,她八成是在心里把我和瑟基凑在一起,而且觉得有十足的把握。
      我……头痛。
      我倒是觉得奇怪,怎么我闭门不出,各种消息反而象潮水一样涌来,搞得我还以为自己的府邸都快成为信息集散地了。
      这都多亏了那些前来问候拜访的人,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在朝廷中竟然这么有地位,乖乖,可真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侍从们穿梭往来,不停的通传又有某某前来问候,我的病榻前一刻都少不了人,生生搞得我养病的日子热闹非凡,我的病情也反复了几番,一个小小的风寒,竟拖了一个多星期才能下床。
      这期间,先是安妮罗琳公主与奥格瑞兹国王费尔南德斯四世的婚事被定了下来,作为和谈条约的先决条件,摩南比什公爵也正式代表国王向公主求婚。
      接下来又传来阿玛克尼亚公爵不久即将举行婚礼的消息。索瓦公爵不仅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了当今宫廷中公认的最为出色的男子,同时和阿玛克尼亚公爵的联姻无疑又大大的扩展了他在朝廷中的势力。
      我还病得正是时候呢!听着爱迪斯愤愤不平的在面前唠叨着,我不由哑然失笑,原来现在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已经提升到一个新的档次上,仅仅是这一场病就有好几个版本流传。其一是为了维歌元帅同其他贵妇人争风吃醋而病倒,第一手资料就来自于我与维歌元帅在舞会上那一场风暴般的“争执”;其二是受不了阿玛克尼亚公爵即将结婚的打击而病倒;还有洛林公爵公然表现出来的对我异乎寻常的关心,令得那些好事之人无疑又有了新的素材。
      我觉得好笑极了,不知道我算不算这里的明星,如此多的绯闻,如此高的曝光率,真是当红花旦。只是可惜不能靠这个赚钱,要不,明天我就出本书,名字就叫《公主粉红色的病中生活》,将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形形色色的言论一网打尽,然后坐收版权费,说不定还能成个百万富婆。
      不过,话说回来,连王后都屈尊前来探望,国王也差遣侍仆来问候,我的虚荣心还真是得到巨大的满足。
      长公主玛特儿和安妮罗琳公主早在几天前便一起前来探望,在我房间里呆了半个小时左右,其间安静无语。我本来就是病人,不说话也没什么;安妮罗琳自然是满腹心事,一反常态的低迷;玛特儿公主在我面前话少是正常,却也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反倒让我觉得奇怪。
      卡斯特王子这些日子正为了条约的事情忙碌,但即使只能在我房间呆上几分钟,他也坚持每天前来。
      洛林公爵派人前来问候过我几次,我都亲自对待答复。
      这天下午,我刚刚睡醒,一脸的迷蒙,看见洛林公爵站在卧榻之前不由惊异万分,清醒了过来。他也好似有几分尴尬,说了几句问候的话就沉默不语。我虽然口头不承认,但心中也明白他对我的情意十有八九是真的。但怎么会这样啊?他、他才十五岁呢,我可没有恋童癖。
      记挂着他对我的好,又曾经在国王面前帮我阻止了维歌元帅的诡计,乘此机会我想要向他当面道谢,可为什么看到他一脸臭臭的表情,到口的话就变成了:“你…别指望我会感谢你……”
      话一出口,我就愣住了,而瑟基则微微皱起眉头,硬邦邦的回了我一句:“我早就说过我从来不要你的感谢。”
      怎么会这样,我都绝望了,我不是要温柔尔雅的道谢吗?怎么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难道我们两人的相处模式从一开始就注定要争争吵吵?
      沉默,沉默,令人难受的沉默,唉,我还是说点什么吧。我望向瑟基,发现他也在看我,一脸踌躇,好像也想说点什么。我俩的目光一碰,马上各自游移开去。
      天啊,赵楠楠,你在干什么?幼稚啊幼稚,这么点小事你都搞不定吗?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公爵,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要向您道谢,上次在陛下面前,多亏您站出来为我解围。”
      我顿了一下,眼看瑟基没有接话的意思,于是又开口说道:“以前我曾经误会过您的好意,希望您不要认为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又是一阵静默,我不耐烦起来,臭小鬼,怎么还不接话?难道要我一个人把独角戏唱到底?
      我再度把目光投向洛林公爵,不看则已,一看倒把我吓了一跳。只见他一脸愤怒的表情,望着我恨声说道:“我宁愿你象以前一样和我争吵,也不想听你用这样的腔调和我说话。”
      什么啊?我傻眼了,被虐狂啊,这小子!
      见我愣愣的看着他,瑟基涨红了脸,几次欲言又止,正好这时侍从来通报依诺林骑士前来拜访,瑟基焦躁的跺了一下脚,竟然罔顾礼仪,连告别的话都没有就冲了出去。
      我无法反应,只能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还没等我发完呆,依诺林骑士随即走了进来,风度翩翩,宛如一股清新的空气,令人愉快。
      说老实话,依诺林骑士是我卧床期间最高兴看到的探访者,他从来不说宫廷之中那些无聊的事情,总是和我随意的聊天,给我讲些笑话,间或用精妙的言语讽刺一下当朝的贵人。要不然就是应我的要求,给我念一段优美的诗歌;甚至还用他优美柔和的嗓音,合着竖琴,给我唱起动听的回旋曲。
      有他在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我也可以把其他倒霉的到访者当作苍蝇一样忽略,自然有他替我巧妙的转移话题,替我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唉,多才多艺,多种功能的依诺林!
      “怎么回事?”依诺林紧挨着床榻坐下,笑着问我,“我看见洛林公爵气冲冲的出去了,您又和他起争执了吗?”
      “难道在您眼中,我就那么象个惹是生非的人吗?”我叹息一声,作出苦恼的表情。
      “哈哈,请别否认了,难道您引起的混乱还不够多吗?”
      “您这话说得可真够让人伤心的。”
      “呵,我倒要问问,谁有办法能令您伤心?”依诺林轻笑着,随手弹起了竖琴。他的手指灵巧熟练,奏出轻柔活泼的曲调,轻声唱道:
      “狠心的姑娘哟,
      你为何将我抛弃,
      夏日未尽,
      树林依然翠绿,
      空气也是这样甜笑,
      忍冬花爬满了凉亭,
      你曾经在这里停歇,
      我就在你身边歌唱,
      狠心的姑娘哟,
      你为何将我抛弃,
      萨克维撒有的是美貌娇娃,
      我却独自把你念起。”
      “动人的曲子,可您休想叫我相信您会如此哀怨,”我向后一靠,笑嘻嘻的说,“我看应该是‘萨克维撒有的是美貌娇娃,有谁不想作潇洒的依诺林的新娘?’宫廷中多少名门闺秀向您递送秋波,玛特儿公主都为了您饱尝相思之苦,您应该春风得意才对呢。”
      “唉~”依诺林骑士轻轻叹息一声,“您叫我说什么好,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您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就是最最铁石心肠的女子都会被我琴声打动,偏偏半点也动摇不了您的心扉。”
      “呵呵,我可以把这当作夸奖吗?”我已经习惯他半开玩笑似的表白,也学会轻轻略过,淡淡的应对。依诺林于我,早已成为一个朋友般的存在,在他面前就觉得轻松自在,说话也无拘无束。
      “对啦,我早就想问您了,如果舞会那天晚上的事态发展下去,您真的要对维歌元帅拔剑吗?”我突然想起。
      “听说维歌元帅剑术精湛,我早就想领教一下了,可惜,您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依诺林轻描淡写。
      “那么我晕倒得正是时候了?”
      “还好没把我吓死。”
      我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记忆里那温暖的怀抱是依诺林吧?
      依诺林骑士再度弹出一串音符,“您还不知道吧,您倒下的时候,有多少人震惊恐慌,连掩饰都顾不上……”
      呃,这是什么意思?我看着依诺林骑士,他也抬眼从竖琴上看着我,眼中有我不愿意解读的情绪。我一时语塞,不敢接他的话,更不敢询问还有谁为我慌乱失常。
      这时,可爱的爱迪斯躬身推门进来,昭示我一天的会见时间结束了,依诺林骑士便遵循礼节告辞而去。
      喝了点清淡的加了菜叶煮成的稀粥,我挥挥手让侍仆撤去餐具。爱迪斯再度进来,手里捧着一束新鲜的紫红色蓟花,我做了个手势,她便会意走到窗前,那里的大理石花瓶中正插着一束半点不见枯萎的蓝色蓟花,如仙人掌般的尖长绿叶与形似一团芒刺般的花朵,挺拔地展现着灿烂的活力。
      爱迪斯刚要准备动手替换,我便出声阻止:“算了,爱蒂,昨天的花还没有枯萎,今天的就放到小客厅去吧。”
      爱迪斯对我行了个屈膝礼便抱着那一大束花出去了。
      唉,这个摩南比什公爵,他家是开花店的吗?而且还只有这一种花,真不知道这种像海胆一样的花哪里好看了,还天天都送来。
      其实……我已经从众多访客异样的眼神和话语中了解到,蓟花是奥格瑞兹的国花,而萨克维撒却几乎看不见这种花的踪影,依诺林曾说这种花“只出现在非常遥远的高山上”,真不知道摩南比什公爵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些花的?

      终于诺大的房间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白日的喧闹统统远去,我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望进夏末依然繁茂的花园里。
      几乎所有显贵都亲自或者派人来我的病榻前留下问候,只有两个人除外,一个自然是和我结怨颇深的维歌元帅,另一个则是婚期在即的阿玛克尼亚公爵。
      他竟然连表面的功夫都不做了!像他这样理智而又明理的人,照理说不应该啊。我不由呵呵笑起来,真有意思,他这样做,是对我还有怨恨吗?
      这些日子以来,我早已经看清,阿玛克尼亚公爵对艾格拉丝公主并无深厚的感情,他给她的温柔殷勤并不比其他向他献媚的贵妇们多;他看她的目光中也并没有注满深情。我几乎可以断定,他只不过是为了权势而娶她,既然索瓦公爵可以通过阿玛克尼亚公爵进一步提升在朝廷中的势力,谁说阿玛克尼亚公爵又不是攀上了索瓦家这棵大树呢?
      我是失望了吗?可我本就不该抱着希望,这里没有人有义务迎合我的期望。不,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没有人有义务让自己符合他人的期望。我不也同样如此吗?
      我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无须回头便微笑起来,紧接着被人轻轻的拥进一具带着清新草叶气息的怀抱中,热热的呼吸喷在我的颈项上,痒痒的。
      我仰起头来,把身体的重量向后靠在那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上,问道:“在花园里呆了一天?”
      “嗯。”菲拉斯轻轻的应道,亲吻着我的发丝。
      自从我在昏迷中被瑟基给送回来,菲拉斯就不眠不休的在我床前守了一个昼夜,直到我醒来。
      当我睁开眼睛,慢慢辨认出菲拉斯的脸,轻声呼唤他的名字,感觉被他大力托起拥进怀中,感受着他收紧的双臂传递出来的颤抖与欣喜,我的心就平静安宁了下来。
      我没有问他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照他倔强的个性,我怕是即使逼迫他说,他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只是每次注视着他,凝视着他的眼睛,我都会从那双美丽的绿眸中读出新的信息。在他的注视下,任何恐惧不安都会消失;在他的眼中,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夜夜,我都握着他的手入睡,听着他的呼吸,我放纵自己的依赖,不计后果的,不想未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七天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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