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9、愿已满 ...
-
兰悦旬连忙运功,将内力输入苏寒衣的体内,又探查女子的脉搏,十分的虚弱,那浅浅的搏动几乎让他触不到规律。
他将人抱至床上,替人浅浅的覆上被子,脸色阴沉问道:“怎么回事?”
嬷嬷吓得跪在了地上,她哪里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将事情如实说来。
“月公子,老奴真的不知道啊,老奴只知道夫人用了些食物之后便当场吐血了,一时间傻了才会这样大喊大叫。”
兰悦旬闭上眼睛回复着心情,让自己的头脑更加清醒。
“把食水都拿过来,再把山庄的大夫喊来,我要查里面是否有毒。”
嬷嬷连忙应声下去找人了。
可得到的结果是一无所获。
这并不是兰悦旬想要的结果。
“月公子,今天我好像见过有人进过夫人的屋子。”嬷嬷此刻才想起,她送饭的时候,有个人影从夫人的屋子里钻了出来,只是那时她不过以为是错觉,也就忽略了过去。
“你可认清了是谁?”兰悦旬坐在苏寒衣的床边,手指抚过床檐,眼神不偏不倚落在了女子的脸上,不曾移开。
嬷嬷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可最终也只能说了一句:“好似是一个女人。”
赶来的大夫此刻也辨清了原因,他放下了女子的手腕,退后一步道:“非是毒,而是内伤,很重的内伤。”
兰悦旬回头,看着这群跪在地上的人,最后锁定了一个人。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任何人都不能进入这个房间。”
柳芙蕖一瞬间白了脸色,“主上——”
兰悦旬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只是再问:“我告诉过你吗?回答我。”
柳芙蕖低下头,“是。”
“这个院子,我从来不允许任何天雾山庄的人接近,只有你,我本意是让你替我守好这里的安全。”兰悦旬不去理会对方的解释:“看来,你是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中了。”
柳芙蕖知道眼前的主上对自己不在意之人是如何绝情冷心,此刻虽是心灰意冷,却也只能再替自己辩驳两句:“属下虽然进了苏姑娘的屋子,但只是闲谈两句便离开了,绝不会是属下动的手。”
“你的意思是你失职了?”兰悦旬挑眼道。
柳芙蕖不得不认下这个罪名,如果让主上认为是她伤害了苏寒衣,她性命不保。
“是,属下知错,是属下轻视了防备之事。”
“那便下去领罚,直到寒衣醒来。”
兰悦旬淡淡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柳芙蕖自然明白他未尽之意,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苏寒衣醒来之后还她一个清白。
在被赶出房间之后,一直未曾发声的原道飞叹道:“你还不清楚吗?只要和那个女人沾上关系,大哥是一定不会轻饶了你的。”
“何必假惺惺,刚刚也没见你替我求情。”柳芙蕖话中带刺。
原道飞连忙摆手:“可不敢哦,我可不想和你落得一个下场。”
兰悦旬守在苏寒衣的床边,他此刻才注意到,好似女子的脸色一直是这样苍白,看上去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透明,似乎随时都要消失一样。
兰悦旬立刻贴近了苏寒衣的胸口,心跳声在他耳边扑腾之后,他才放下心来。
这让他确认一个事实,女子还在人世间。
他将人扶起来,从她单薄的背上输入真气,希望这能让对方舒服些。
可一直到深夜,苏寒衣仍旧没有醒来。
兰悦旬就这样坐在苏寒衣身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过,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可只要转个面,看到他在昏暗的屋子里明亮的双眼,便不会有人这般想了。
兰悦旬忽然就想到了在白马城的那段日子。
那是他最难以启齿的一段时光。
当初,他将苏寒衣引到白马城之后,说的那番话虽是诸多保留,但却没有欺骗对方。
兰悦旬的母亲与当时的白马城主虽然表面上是兄妹,但自从白马城主知晓对方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之后,便开始私下猛烈的追求他的母亲,可等他的母亲真的相信那人,将自己完全交付之后,得到的却是百般的折磨。
对方只是将她当成自己的禁脔,等她心灰意冷离开白马城后却又被抓回,谁知也就在那时怀了身孕。
白马城主只好将一切都推给兰悦旬的母亲,指责她未婚生子,让整个白马城之人都为之不耻。
兰悦旬降生之后便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死在冰天雪地之内,可他还是顽强的活了下来,尽管日后的日子是那样难熬。
他不止一刻的在想,学好本事就可以带着自己的母亲离开那里,所以他不分日夜的习武,城内人的羞辱和白眼并没有让他丧失希望。兰悦旬可以捡着冷掉的食物残渣吞下去,可以忍受着旁人的欺凌,可以在挨打的时候学会弯着身体,让自己少受些伤,因为他从未放弃过从这里逃离。
可直到那日,兰悦旬知道了白马城主竟然就是自己的父亲,而他为了自己的名誉和权势地位,才会如此对待母子两人,这让他不由得去想,难道权力真的如此动人吗?
在他母亲去世的那天,他思考了一夜,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权势地位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但如果没有这些,他只会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所以兰悦旬为了今天而不断地筹谋,终于实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可这一切完成之后,他却并没有多快乐。
他看着苏寒衣,手指抵在对方冰冷的唇瓣上,仔细碾磨了两下。
兰悦旬忽然想到,自己当年是不是忘记思考了一个问题,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或许自己想要的只是永不背弃。
忽然间,女子微微动了动手指,兰悦旬立刻将人放平,随即注视着对方缓缓醒来。
似睁未睁的双眼上,睫毛在不断的颤抖。
兰悦旬没有急着去追问究竟是何人伤了苏寒衣,而是抱着人没有撒手。他略显责怪和担忧的道:“寒衣,现在好受了些吗?”
苏寒衣依着他的手臂借力,从床上爬了起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先别动。”兰悦旬帮人坐好,准备再去点亮一盏灯。
苏寒衣却道:“将灯灭了吧,我见光亮有些头疼。”
“好。”兰悦旬吹灭了最后一盏灯,自己则顺着记忆摸到了苏寒衣身边:“快些休息吧,你的伤还要休养。”
苏寒衣拉住兰悦旬的袖子,轻轻一带。兰悦旬顺着她的动作,却被人拉着躺了下来。
“兰悦旬,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迎娶的那日,好像也下了很大的雪。”苏寒衣贴近他的身体道。
兰悦旬听着屋外的雪声,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外面已经落雪了。
“记得,”他听见自己温柔的说道:“你当时说,希望能赶快到来年夏天,因为你很怕冷,只不过你也很怕蝉鸣的吵闹,容易扰人美梦,所以我说——”
“所以你说,到了炎热的天气,会叫人将那些恼人的蝉悉数抓起来。”
苏寒衣想,此人又何尝不是给了自己一个美梦呢,可惜夏日还未到,她的梦就醒了。
“放心,过了年,等到天热了,定不会叫那些蝉扰了你。”兰悦旬拍拍她的身子,就好像两个人又回到了从前一样。
苏寒衣眷恋的靠在兰悦旬的胸前,对方散落的长发从她的脖子周围走过,被她握在了手心。
“我们似乎,很久没有这样两个人相处了,没有人打扰。”
“是啊。”
“那你喜欢这样的日子吗?”
“自然是喜欢的。”
兰悦旬和苏寒衣在一起时,总能感受到难以品尝的平静。
苏寒衣点点头,果然对方也是喜欢的,“那便好。”
苏寒衣遮住了兰悦旬的双眼,白色的粉末被吹落在兰悦旬的身体之上。
她靠在对方耳边轻声道:“睡吧。”
这是那日苏寒衣遭受小七暗算之后留在衣服上的药,去了魔域之后,她让沈云舟找人提炼了里面的成风,制成了相同的迷药。
这伤,是她自己趁着嬷嬷不注意对自己打伤的,下了狠手才能骗得了人。
苏寒衣赌了兰悦旬那最后的一点真心,让对方不去怀疑自己,让对方与她单独相处,更是因为这次伤,兰悦旬将其他人都调离了自己的院子。
她说过,她不会让这份独属于自己的特殊而溜走。
既然对方已经说过喜欢她,已经答应了要对她好,对方就一定不能失信。
苏囚不在了,也没有人再去纠正她这个坏习惯了。
自己的东西只能自己拥有。兰悦旬不是她儿时接触的那个布娃娃,更无法像对待当初那个布娃娃一样,毁掉从而扔掉。
既然她无法厌恶兰悦旬,那兰悦旬就一定得属于自己。
还得感谢月腰岛上的两位,将护心莲私下交给了自己。她吞下花瓣,让自己的伤不断愈合,随后看着已经失去了反抗力气的人,双手移向了对方的小腿。
只要将人的腿打断,兰悦旬便再也离不开她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