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Psal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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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alm。
文/冥香___
※Psalm=讚美詩or聖詩。
※[折原臨也×紀田正臣]相關。
※架空注意。
※聖誕賀卻一點都不溫暖注意。
>>當上帝的存在無可讚美時，不如把聖詩獻與撒旦。然後以墮落為名書寫新約的序章。
[引]
天光從碎花的彩色玻璃照進教堂，高大的十字架懸在救世主耶穌基督的畫像前散髮出聖潔的氣息。聖詩班的少年們的歌聲悠揚地從窗外的花園里傳來，和著青空里鴿子撲棱棱的飛聲敲打著寂靜的空氣。
少年在獨自一人的空間里默然禱告，雙目緊閉。
渺遠的聖歌又返回伊始，唱道：上帝說：“要有光。”於是便有了光。
他睜開雙眼。
「イザヤちん（*Izaya san）。」
噴泉旁的白鴿被廣場的鐘聲又一次驚起。
[起]
茶發的少年站在熙攘的街道中間，緊盯著所有在街心廣場停留的人。
戰爭結束后的近十年內，城市開始恢復戰前的秩序，甚至，比戰前更繁華。無力維持高速發展的政府引入了大量的外資，而城市完全重建的部份——新區，則基本是外國人所興建的設施，包括少年所在的這個街心廣場與附近的一座教堂。這個原本位於新宿區與豐島區交界的地方，氤氳起一種新的氣氛。
廣場中央的鐘塔上的鐘響了十一聲。噴泉的水向更高處躍去。
這座鐘塔建於兩年前，有著典型哥特式的建築風格。據說，鐘上指針的繁麗花紋并不是什麽設計師設計的紋理，而是出資人要求的《聖經》第一章，是希伯來文。這個傳言雖然無人乘直升飛機去塔頂證實、大鐘建造時也未曾對此進行說明，但就出資人同時也是教堂的興建者這一點而言，那個傳言多半是真的。
鴿子飛了起來。繞鐘塔一周，又向教堂飛去了。
少年是少數去教堂的人之一。畢竟是日本，基督教徒的數量遠不如歐美，而且百廢待興的的國家需要大量的勞動力，大部份的人爲了工作和生計都在努力勞動，哪有時間管“信仰”這碼事呢？想到這一點，他緩緩呼了一口氣出來。
稍稍走神之時，有人輕拍自己的肩。
「喲，抱歉讓你久等了。」
略有耳熟的男子的聲音。他回過頭去。
「イザヤ（*這裡指以賽亞）ちん？」
「嗯嗯，的確是我哦，巴裘拉君。」
眼前的男人是少年在東京的網絡上認識的人——雖然現在國內有全球網（*Internet），但許多家庭都爲了省錢只用Japanet（*虛構日本內網）甚至更小的局域網：少年使用的便是Tokyonet（*虛構東京內網）。這個局域網內只能上三個網站：東京NEWS、東京學生網，以及Let’s Say Tokyo論壇。
便約是一個月前，他在論壇中看到了一個有關新區教堂的評價貼，發帖人的ID便是用了先知以賽亞的名字——也就是今天他所約見的對象。他便與這位“以賽亞”攀談了起來，感覺是合得來的人，便提出見面了。
不過還以為是外國人呢，他想，沒想到是連混血跡象都沒有的本國人。
男子的皮膚略有蒼白感，但發色卻是鮮明對比的烏黑色；少年的頭髮在染色之前，大概都沒有男子的髮質那般好。眸子是棕色的，但隱約露出些狡黠的紅，倒也不致讓人感到可怕，像是紅酒的光澤，恰到好處。
「怎麼了嗎？」注意到少年對自己的目光，男子溫和地笑了起來。
「不，沒什麼……只是在驚訝是本國人呢。」有些尷尬地移開目光。
「會以為是外國人嗎？」
「因為日本國內很少有基督教徒……」
「我不是基督教徒哦。」
「誒？」
這有些出乎少年的意料。
的確，男子在與他網聊——甚至于用電話交談時，都沒有說過「我是基督教徒」這種話。但之前的對話中，兩人多在談論宗教：《舊約》、《新約》、教堂設計的基本概念、信仰的重要性，還有一些有關基督教的傳說。因此他從來沒考慮過“對方不是基督教徒”這件事。
「並不是只有少年你是這樣哦？」
「什麽？」
「啊啊，我是說，」男子微揚起頭，看向傳聞中的“聖經之鐘”，「不僅是巴裘拉君是‘去教堂的無神論者’呀。
「有人並不相信、不確定神的存在，所以回去研究神、尋找神——‘上帝說：要有光。於是便有了光。’但誰也沒看到創世的那一天。
「巴裘拉君不正是持著這樣的心態么？不相信，卻希望它存在……」
「你是在渴望救贖吧。」
黑髮的男子雙目微瞇，轉回頭來，下定義般吐出話語，笑意盎然。
不論過了多少年，他都沒能理解那時自己的心情。
但不可置否的是他從那一刻起將男子奉為了自己的“先知”，就像聽從福音指引的信徒，即使信仰漸失也從未忘記對神明的呼喚。
[承]
之後他們還見過幾次。大多也就是在新區的街道上，一個人背著書包在上下學的路上，一個人扛著單反在取景的往返途上。
少年也想過，會不會早就見過他，但因為不認識而從未在意。
這比鐘上的文字還難以證實。
「又見面了啊巴裘拉君。」
「啊。以賽亞先生，下午好。」
往往，也不過是打聲招呼，說兩句有的沒的便各走各的了；至多，少年會將最近困擾的事情或多或少地和對方談一談，而青年也常常很快給出明確的作答，給他指明一個方向，似乎真的是先知一般。
除此之外，雖然也會有“下次一起去教堂做禮拜怎麼樣？”“有機會的話可以一起去郊區拍些有趣的景色”這樣的邀請，但一向警惕心頗高的少年都給予了否定的回答。
不過他偶爾也會有些後悔回絕了對方，但也從來沒把自己這般的想法講給青年聽。
城市，不論怎麼重建，對於少年而言早就沒有了意義，一幢幢高樓重新聳立起來或許沒比廢墟好多少，又或許還不如一片廢墟在他眼中的分量。即便是這樣，少年也沒有表現出半分的怨言。在學校與同學嬉皮笑臉，在家中對父母緘口不語，日子也就這麼過去了。
東京不再有“過去的生命”。有時候他也會想，“生命”的意義是什麽；自己生存下來的意義，又是什麽。
對於這些問題，那個男人卻也從未迷惘一般：
「人活著是要贖罪以及犯下新的罪的吧。」
暗紅棕的眸子連眨都不眨。
「巴裘拉君是有很想懺悔的事才這麼困擾吧？可以說說嗎？」
當少年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似乎一直等的就是這句話，至少片刻前自己的滔滔不絕是這麼表現的。
少年出生時，理所當然的、是在戰爭最為殘酷的最後幾年。絕對的信任，或許只有對家人才有，甚至連家人都不可以依靠；而朋友也進一步升級成為一種奢侈品，往往同齡的孩子都被家長告知了不要接近他人而有著一定的自閉。
但有個略有靦腆的孩子是個例外。他們很快成為了朋友，在各處的貧民窟都顯得極為活躍，即使在逃難也從沒停下過歡聲笑語。托他的福，少年也多次從危險之中僥倖逃出——雖然大多時候還是少年救了那個較為靦腆的同伴。
之後，就像所有的悲劇一樣，他們在一場大爆炸中失散了。
那天，本來收音機里沒有任何空襲的預告，但空襲卻降臨了，而少年當時正巧不顧同伴的勸阻、拉著同伴去了殘垣邊僅存的遊樂園的一部份設施玩耍。
因此他一直認為那是他一個人的錯。
戰爭結束后，他不是沒想過去找那個同伴，但所有尋人啟事都石沉大海，而且他最終也因自己無法想像如何面對同伴而放棄了尋找。
何況，他很有可能沒能生存下來吧，他那麼笨手笨腳的……少年這麼想著，一面為不必再面對事實舒了口氣，一面更加無法原諒自己。
於是只能寄心思于神靈。
「嗯……」
男子帶著淡淡的笑容，第一次沒有直接給出自己的觀點。
然後緩緩地讓嘴角又高了幾個弧度，說：
「那個同伴，是叫龍之峰帝人吧？」
[轉]
「……什麽？」
一時間都沒能反應過來對方的話到底在說什麼。
而當他反應過來，男子靠到大廈的玻璃幕牆上，又對他說了起來。
「對啦，我還知道你實際上叫紀田正臣，知道你的無助，知道你的同伴的下落，也知道你們這幾年各自都在做些什麽——我什麽都知道的哦。
「要問爲什麽，是因為我愛人類啊。就像神那樣，喜歡看你們以渺小的身軀來抗擊現實，看你們從真善美變得假惡醜。所以我叫イザヤ——折原臨也，雖然地上社會的你應該是不認識這個名字的呢。」
不給少年任何插話的機會，他繼續飛快地說了下去。
「你知道嗎？你所有的尋人啟事都被我揭了下來，所以只有我一個人找到了帝人君呢。他現在已經是地下社會的頂層人物了哦？那可是我的傑作呢。
「我呢，作為一個情報販子——對對這個才是我的職業啦——並沒有對人類有過多的奢望，對自己也是；要說有什麽，大約就是上天堂這個願望是個妄想吧啊哈哈。不相信神明，但我希望我死後也有個好‘生活’。
「這不代表我和你一樣哦。
「我從來不想贖罪，所以我不怕‘過去’，它也就不追著我；當上帝的存在無可讚美時，我認為不如把聖詩獻與撒旦，然後以墮落為名書寫新約的序章呢。」
「而你，只能一輩子活在過去的陰影里吧？」
說完便轉身，舉步離開。
「願你今晚有個好夢，紀田正臣君。」
那個背影消失在人海中之前，丟下了這最後的諷刺，背著身擺了擺手，算作告別。
然而正臣卻無力抬腳追上去打「臨也」一拳。
或許是因為他的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那個人、折原臨也說的並沒有錯。
又或者是這樣的：因為是「イザヤちん」的話，所以不會錯。
誰知道呢。
[結]
飛鴿聲。鐘聲。水珠的跌落聲。
還有唱詩班的歌聲。
它們一齊頌起讚美詩，古老的希伯來語曼妙而輕盈，呼喚著他們所信仰的主。
教堂里的十字架前，茶色頭髮的少年輕輕吐字：
「イザヤちん。」
但不知是在呼喚誰。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Psal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