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晓莫离寒》陈佳杏

26、贰拾叁 多劫的旅途

　　吱呀。。。。吱呀。。。。

　　马车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的行驶，速度不快，但是看上去还是比其他的马车着急一些。

　　在车上已经晃了一天了，我的骨架子都快散了。昨日答应了和孙武一起去往吴国，因为莫离也会一起同行。于是和安诺连夜把东西收拾好，如今，我和那位美美的施姑娘同乘一辆车子，安诺，莫离和孙武同乘一辆，孙武只雇了两名车夫赶车子，让他的部下先回姑苏，他和莫离带着我们，走得会慢一些。可看着这样龟速的交通工具，我感觉我们慢的不只是一些。

　　“夫人，原来你和孙将军还是旧识啊。”

　　“叫我筱寒吧，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呢。”叫我夫人感觉好老哦，我才不要，本来在年纪上就比她大，称呼上就更要慎重了。

　　“那筱寒也不要姑娘姑娘的叫我了，我的闺名唤作夷光。”她浅浅的笑着，粉色的唇微微扬起，为她本就美丽的容颜更增添了几分生动。

　　“夷光长得真美。”我由衷的赞道。

　　“长得美又有何用。”听了我的称赞，她不但不开心，反而连那一丝笑容也隐去了。美丽如水的眸子浮上忧伤。

　　“对了，你怎么会认识莫离呢？”怎么这个年代的人都不喜欢自己长得漂亮呢？还是岔开话题吧，免得这个大美人伤心。

　　“师兄啊，”一提起莫离，她的忧伤就全都不见了，双眼熠熠有神。“那日我在河边浣纱，不小心掉入河里，多亏了师兄救我呢。而且师兄和其他的臭男人不一样，其他男人看我的眼光，就像要把我吃了一样。可是师兄从来都不这样。别看师兄平时有点冷冷的，他其实细心着呢。筱寒，你干嘛这样望着我？”

　　我呆呆的望着她，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就是她刚才说过的话语‘在河边浣纱。。。我的闺名唤作夷光。’

　　“夷光，你不会刚好还有个名字叫‘西施’吧？”

　　“夷。。。筱寒，你怎么知道的？那是村里的人这么叫的，是不是师兄告诉你的？”

　　老天呀，你是不是知道我的历史不好？怎么学也学不进去，所以你怒了，干脆把我丢回到古代，然后让历史人物一个一个的出现在我面前，也不管我幼小的心灵是不是能够承受。

　　“筱寒，筱寒，你还好吗？”她轻轻的摇晃我的手臂，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来。

　　“还好，还好，你为什么会叫莫离师兄呢？”

　　“都是我爷爷，他硬要收师兄做徒弟，教授他越女剑法，师兄学会后，爷爷不知道为什么，却也要收我入门，他本来是从来不肯我学武的。从那以后，爷爷就让我称呼莫离为师兄。我和师兄出来的时候，爷爷还和师兄把我支开说了好久的话，每次我问师兄，他都不肯告诉我。”讲到这儿，夷光的小嘴还赌气的撅了起来。此刻我眼前的西施，分明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

　　历史上的西施去往吴国，是为了媚惑吴王夫差的，怎么现在的西施好像还完全不知情呢？莫离，他不是很恨吴王的吗？怎么会成为吴国的侍卫长？难道他失去了记忆，连带着连仇恨也忘记了？还有，为什么会由他带着西施去吴国？

　　忽然，马车骤地停了下来，帘子忽的被掀开，安诺带着一阵冷风钻了进来。他的神色异常紧张，一进来就以手势让我们噤声，而后他躲在马车唯一的窗子旁，侧着身子撩开窗帘的一角朝外望去。

　　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兵戎相见的声音。此时已是黄昏，跑远途的马车早也应该找驿站过夜了，路上只有我们这两辆车子。刚才为了赶路，我们错过了驿站，没想到却碰上这样的事情。

　　他们双方在打斗的过程中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寂静的路上，只听见刀剑碰撞的声音，利器刺入皮肤的声音，那奇异的声音让人的头皮发麻。渐渐的，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血腥味却越来越浓。

　　我也悄悄的撩起帘子的一角偷窥，正看见莫离毫不犹豫的刺入一人的胸中，随即手腕一抖，那人的胸口顿时血流如注，身子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莫离纹丝不动，手执利剑立在那儿静静的注视着脚下的尸身。这个情景让我想起当时莫离绑架我，带着我逃亡的路上，也碰见过有人想要来杀我。那时候的莫离跟我说‘不要怕我’。可是现在，我忽然有些恐惧站在离马车不远处的那个莫离。他的全身溢满了杀气，脸上不像是平常的冰冷无情，但是却带了抹嗜血的冷笑，直让我感到彻心彻骨的凉意。他就这么静漠地看着周身的一切，仿佛除了自己，其他只是没有生命的死物。

　　“你们没事吧？”孙武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才发现他一直在离我们马车附近保护着，马车夫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孙将军小心!!”我正想跟他说没事，却忽然看见他的身后那个被他刺了一剑的人居然没死，此刻突然发难，手持着短匕首就朝着他后背心窝刺来。

　　电光石火间，我只觉得眼睛一花，呲地一声。。。有几滴热乎乎的东西喷在我的脸上，待我回过神再定睛一看，那个人的头已经不见了，颈项处的鲜血像个小喷泉似的往外冒。而莫离，此时就站在他的身边。

　　“多谢。”孙武抱拳谢道。

　　“啪。。。”忽然，两片竹简从孙武的身上掉了下来。原来，莫离的速度再快，刚才的匕首还是划破了孙武的衣服。随着他刚才抱拳的动作，竹简掉了下来。

　　孙武脸色微变，立刻想把它们捡起来，但还是慢了莫离一步。莫离捡起来后看了竹简上的字，不知道怎么的，脸色忽然一变，比原来更加阴沉了。他把竹简还给孙武，一言不发的回到马车上。

　　“筱寒，施姑娘，今夜咱们就在这儿过夜了。”车夫跑了，孙武只好暂时充当我们的车夫，莫离则赶着另外一辆。

　　掀开帘子，入眼的即是一片宽阔的草地，草地一边紧紧靠着大山，另一方是条清澈的小溪，现在已是隆冬，草地看上去有些衰败，但是小溪还没有被冻住，这儿还是挺适合露营的。

　　“筱寒，前面就是小溪，我去把手绢醮湿了，你擦擦脸吧”孙武把我扶下马车，便来拿我手上的手绢。

　　“不用了，孙将军，你顾着马车吧，我自己可以。”我婉拒了他的好意，自己来到溪边。

　　弯着腰，想把手绢醮湿，可是凸起的肚子挡在中间，怎样都碰不到水，一时间烦躁起来，猛的用力，没想到过猛了，整个身子立刻往溪水里栽去，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我的胳膊，下一秒，我被带入一个冷冷的怀抱。

　　那怀抱的主人见我没事了，想把我推开，我却侧着身子反手死死的抱住他。“小离，你不要这样好像不认识我的样子好不好？你记得吗？原来你从孙府把我掳走的时候，我们也遇过这样一条小溪，我在溪里游泳，还被黄鳝咬了，是你救我的，还记得吗？后来，后来我们一起去了卫国，我们在那里过得很快乐，可是再后来你去了吴国，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能告诉我，这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老公’是什么意思”

　　“呃？？”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是什么意思？”

　　“是夫君的意思。”他怎么会知道‘老公’这个词？

　　“孙将军曾经是你的夫君？你还认识姬将军。”他冷哼了一声，“你身边的男人还真不少，你凭什么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

　　“咚。。。”我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他高挺的鼻子立刻流下两道血柱。“莫离，你可以忘记我，可以放逐你自己，但是请你尊重我肚子里的宝宝，因为他（她）是那个时候我们爱的结晶。你以后要是再敢说一句不是你的孩子，我绝对会打得你下半生不能自理。不信就试试看。”瞪着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歉疚，他低下了头，也不去擦那流出来的鼻血。诶。。说狠话会，可是真要打起来，我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刚才打他的那一拳，就让我的手痛死了。

　　“笨蛋，流了鼻血要把头抬起来。”

　　再不想看他那美丽的脸，转过身去愤愤的往马车的方向走去。，可是没走两步，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我不由自主的叫了起来。

　　“怎么了？”耳边传来那笨蛋的声音。

　　“莫离，我的。。。肚子。。。好痛。。。”

　　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大腿根部流了下来。

　　然后，我又跌入了那个冷冷的怀抱。

　　“筱寒，你忍着，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马上就好。”莫离的声音有着前所未有的慌乱，我躲在他依然冰冷的怀抱中，但是却能感受到一丝暖意，和，无比的心安。他叫我筱寒，而不是夫人，是不是表示，他想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