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香》非嫣然

1、初章、露冷风清香

　　程家的二公子的风流人尽皆知，可偏偏他不仅风流倜傥还冷傲的紧，纵然百花丛中露不沾身，但也与人毫无一丝情愫暧昧，不过人太高傲总要招惹不满，更何况如程二公子这般自小富贵，又生的俊雅非凡，若说没人嫉妒那是万不可能的。
　　妙晴那就可怜的紧了，小时候孤苦无依，娘亲早亡，爹爹又不知所踪。那一年险些要饿死在路边，幸好被程老爷子给碰见，程老爷子人好，就干脆领她回府。让她伺候这位风流不羁的傲然公子。可这位公子听了她的身世却是冷哼一声，怎么也不肯答应。结果程母好说歹说他才让了一步。
　　妙晴还记得当年初入程府时，一帮妈妈婆子都说自己命好，不仅被老爷救了条命回来还过上了富贵日子，让自己知恩图报好好伺候老爷夫人。她听了连连点头。后来大了些，夫人见她生得好看，又让她伺候二少爷，几个要好的丫鬟又都惊呼不已，纵然嫉妒却也是替他欢喜，嘱咐她要尽心尽责，可别辜负了老夫人一番好意。
　　妙晴也连连点头，第二日就被管家带到二少爷住的紫旭阁。一进门就觉得这里奢华非凡，茶碗摆设都是不是一般的凡品，可偏偏又透着股寒气。躬身退在一旁大气也不敢穿，只觉得脚底发凉。低着头，目光不时瞥向一旁摆设，红木的脚踏，云锦的布面，刺着一条虎虎生威的老虎，紫杉木的红床镂空的雕着一轮红日，红日两旁有麒麟，有蛟龙，还有凤凰，瑞兽端坐栩栩如生。再往上看不由心头一紧，只见一张玉白的面庞，削薄的唇，高挺的鼻梁，再是一双宛如寒潭的眸子，墨色中看不到尽头，只浅浅映出自己的模样。
　　“看够了么？”床上少年冷冷开口，声音似结了冰，寒冷的叫人打了个寒战。妙晴不敢开口，只想移开目光，可怎么也移不开，一双眼睛像是被磁石吸住，过了良久才低下头。
　　程二公子哼了一声，修长手手指已经捏住妙晴的下巴，近乎没有一丝温度，整个人如堕冰窟。四目相视间，又看到那双漆黑的眸子，宛如深渊一般，看不到底，却又含着无限鄙夷。
　　“给我看清楚！以后我便是你的主子，可别认错人！”

　　“妙晴！”燕雪看见她微肿的面颊，忙叫住她，气呼呼的问：“他又打你了？”
　　妙晴回过神，低着头，苦苦点头。又微笑说：“做错了事情，被主子罚，也是我们的本分。”
　　“哼！这都五年了！”燕雪气急败坏的将手中盘子放在一旁，从怀里拿出一个青花瓷瓶，指尖挑了些药膏给她涂抹，嘴里还愤愤不平，“你看看，哪家的丫鬟能有你这般尽心尽责，主子一个眼色你就能知道他要什么，可他还动不动这样打你！别说是我了，这满大个程家哪个都是为你呕着口气！”
　　妙晴心里莫名多了丝慰藉，只甜甜的笑着。燕雪继续说：“傻丫头，还笑！要我看，干脆我去求求大爷，让他把你要过来！”
　　“好啊！你尽管去求，这样的丫头我早不愿要了！”二人不由都打了个寒战，心里发虚。毕竟主仆有别，这话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被主子听到那还得了。
　　“你不是早想跟我大哥了么？”一袭白袍飘然而至，头上束着的白丝带也随风飘舞了起来，捏住她的下巴，又是如前那般四目相对，眼里隐隐藏着些怒意，可脸上还是那样的满不在乎。
　　“婢子不敢……”她连忙跪下，卑躬屈膝，伺候了他这么些年，只消听他的声音便已经知道此刻若还不跪下一定又是重罚。记得有一次自己沏茶，只因为没有用家里那口老井的水，便被他泼了一身的滚水，伤疤现在还在。
　　正想着两只冰凉的手指如影随形又牢牢的捏住自己的下巴，高高扬了起来，冷冷瞥了眼燕雪，得意道：“那就记好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燕雪忙扶起妙晴，嘴里不时叹气摇头，为她难过。
　　夜里风凉，二少爷又出去喝酒。裁秋看见她一个人归置屋子，拉着她就往自己小院里跑，妙晴不知所以，紧紧跟着，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着急。到了门口，她也吓了一跳，却见门里多了许外人。多是些纨绔子弟，有一个公子看到她来了，清清嗓子说：“妙晴姑娘来了！来来来，里屋请。”
　　妙晴低着头微微一笑：“婢子卑微，不敢上桌。”
　　那位公子哗的打开一柄泼墨山水的锦面扇，哈哈笑道：“姑娘还不知道吧，你家少爷，已经把姑娘许配给我了！”
　　妙晴浑身一轻，宛如坠入冰窟，浑身不由颤抖起来。
　　另一个公子笑道：“你不信么？看看这个！”双手递上一张信笺，嘴里道：“以后妙晴姑娘就是大嫂啦！哈哈哈哈~”
　　妙晴接过信笺，手抖个不停，看着一个个墨色的大字，脑袋一片空白，过了许久，才能凝神细读。却见那字挥舞肆意，宛如一柄柄利刃刺入心口，内容大抵就是让自己嫁入刘家，自此不是他程家丫鬟，望她以后珍重再三。她眉头越拧越紧，读到最后反倒长长舒了口气。苦苦一笑道：“这不是我家公子写的！”
　　刘公子遥遥扇子，摇头叹息道：“都说妙晴是程府最伶俐的丫鬟，我才让程炀送我！现在看看大打折扣，跟了他这么久连他的字都不认得么？”
　　妙晴依旧笑着，“字是少爷的不错，可文章却不是少爷的！”
　　“嗯？”厅里人都是一奇，妙晴依旧低着头，心里放佛有了莫大欣慰，淡淡笑道：“少爷文章大多清傲简短，这封信却有些……有些温婉拖沓……”
　　“哈哈哈哈……”堂上的公子都笑了出来，刘公子对身后屏风道：“程炀啊程炀，你怎么有这般好的福气，得了这么个俏皮的丫头，像她这般既聪明伶俐又貌美动人的丫鬟怕是连宫里都不曾有吧！”
　　屏风内辗转走出一个人，脸色似笑非笑，多少有些得意。撇撇嘴看着妙晴，冷冷道：“行了，下去吧。”拉着他们又去喝酒。妙晴躬身说是，暗暗松了口气，和裁秋一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