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后》小厉

2、第二章

　　十点钟答辩，顾叶早去了一个小时，跟导师打完招呼便到会议室去准备。推开会议室的门，被吓了一跳，里面已经坐了满满的人。顾叶抓了个小姑娘问道：“这屋不是待会答辩吗？”
　　那个小姑娘红了脸，昂起头来对顾叶甜甜道：“师兄，我们都是来听你答辩的。”
　　顾叶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怎么着，看来自己的这幅臭皮囊还蛮受欢迎。一眼扫过去，都是各式各样花枝招展含苞待放的姑娘，几个一伙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不时抬起头来瞄一眼顾叶。
　　顾叶今儿穿的挺正式，好歹是象牙塔里最后的一个仪式。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清爽的白衬衣。顾叶昨儿夜里没有睡好，为了遮住黑眼圈，特意还戴上一个黑框眼镜，再配上顾叶淡淡的神情，骨子里的书卷气息，眉眼间不经意的散漫。用姑娘的话来形容就是“有那么点禁欲的感觉”。
　　顾叶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突然想到，要不自己也找个女人结婚？女人也蛮不错，温柔又体贴，还不会把自己搞得天天腰疼。抬眼看看那些慕名而来的小师妹们……还是算了吧，会很麻烦的。固然是花枝招展，又有谁比得过钱维。
　　可是钱维却有了他自己的打算。
　　忍不住走神，钱维前不久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来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当时顾叶骂他装什么纯情，又不是大学毕业那会，都毕业好几次了，一点都不新鲜。嘴上那么说，心里却还是甜滋滋的，钱维虽然有时候禽兽了一点，但作为爱人还是相当完美的，知冷知热。
　　一会，导师跟几位老先生已经进来，顾叶赶紧迎上去，寒暄落座。
　　答辩进行得很顺利，顾叶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很无能，但至少学术上没有啥问题。看着那几位矍铄的老教授，心里暗暗叹气，且不管学术上有什么争议，凡是到这个年纪还坚持做学问的老先生，顾叶打心底里佩服。
　　今年自己二十七岁，是因为一直跟钱维在一起所以麻木了吗？好像一直没有认真想过毕业以后做什么，或者说自己一直默认了这种生活模式，默认了会一直跟钱维在一起，一直待在学校这种清闲地方，看书，教学，写文章。
　　钱维像自己不离手的拐杖，不知道离开他自己还能不能正常行走。离开了钱维，会变成什么？了无是处的穷博士？做做翻译？给别人代写论文？
　　铺天盖地的失落，还有隐隐自卑。
　　要是钱维，即使变得一无所有他也肯定会徒手打下自己的江山，人跟人的差距，不服不行。
　　有些失魂的听导师讲些总结性话语，最后的答辩就这样结束了。末了，跟导师吃饭，导师说对顾叶抱着很大的希望，还说要给他介绍女朋友，嘱咐顾叶以后别放松了，做学问先要学会做人，等等良多。
　　喝到将近十一点，有些醉，晚上是故意放纵自己了，酒精还真是好东西。
　　五月的夜晚风凉习习，顾叶将老先生们送走后，站在酒店大门口，倚着廊柱，发呆，酒上头了。
　　自己怕是要让很多人失望了，是个GAY，被男人包养了七年，没有什么规划，也没有什么志向。

　　“你是顾叶？”
　　一声问询打断顾叶的自我厌恶，顾叶茫然扭过头去，有些眼熟的人，顾叶歪着脑袋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对面的人看见顾叶歪着头呆呆的样子，失笑道：
　　“真是贵人多忘事，亏得当年我还写过情书给你呢。”
　　顾叶更加迷茫，谁这么大胆子敢在钱维眼皮子底下给自己写情书，没有被钱维剁了喂鱼吗？
　　顾叶再次打量眼前这莫名其妙的家伙，长得不赖，不如钱维硬朗，却也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带着个无框眼镜，斯斯文文似的，浑身透着些精英的味道，不过……顾叶跟着钱维的那帮狐朋狗党混时间久了，对人还是有些警觉的，怎么说呢，眼前这个人，怎么看都觉得是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有点讨厌。
　　顾叶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你，失陪。”
　　那人伸手扶住脚步不稳的顾叶，顾叶拍开他的手不耐道：“别碰我。”
　　固执的甩开那人，那人也不恼，笑得一脸禽畜无害，道：“我是温江，真不记得了？喝多了吗？我送你回去吧。”
　　顾叶真的有些醉，掏出手机按下快捷键2，那边很快接通，顾叶吼道：“你在哪里鬼混呢，快过来接我，有个流氓骚扰我呢！快点。”
　　七年，很多事儿变成了习惯，习惯变成了本能。
　　顾叶报上地址，朝温江道：“你给我滚远点。”
　　温江笑道：“真不记得我是谁了？没关系，我陪你等吧，看你醉得，放你自己在这里我还不放心呢。”

　　钱维接到顾叶电话的时候很是惊喜，马上抓起钥匙去接顾叶，这家伙是借酒消愁吗？不是今天答辩吗？进行得不顺利？这家伙想自己了吧？后悔了想和好？
　　赶到顾叶那里，钱维脸色难看得能滴出墨汁来，顾叶正光明正大地靠在陌生男人肩膀上。钱维上前抓过顾叶，揽进自己怀里，顾叶闭着眼睛就知道是钱维了，抬头看了钱维两眼，道：“你过来干什么？我们都分手了。我要回家，不想见到你。”
　　钱维忍住想使劲捏他的冲动，算了，不跟醉汉一般见识，这小子最起码还知道遇到危险就找老公，回去再使用武力教训他，这明显就是拈花惹草了！
　　温江依旧一副看好戏地样子，钱维要不是要扶着顾叶，早就冲过去糊那张笑脸了。温江没等钱维发话，自己倒是先打招呼了，道：
　　“钱少爷好久不见，听说您快订婚了吧，怎么还缠着顾叶不放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