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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大卫走进巷子,站在那扇门前。
      他原本抬起脚准备踹门。然而不知为何,还是抬起了手,打算敲门。
      但当他的手快要到门边的时候,又停在那儿,凝止不动。
      大卫想起许永臻曾跟他说起,说在小时候见过他。
      “那时你才五六岁吧,被老张扛在肩上。住在巷子的人大家都认识,所以你是陌生面孔。你抓着老张的头发,东张西望,神气的不得了。我还记得你当时穿着小西装,面孔干净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孩子。”许永臻笑着说。
      大卫现在想起,许永臻从未谈起他的家庭,想必是有些难以说清。
      大卫有些茫然地回想,他依稀记得小时候一次因和同学打架,就从学校逃课出来。又不愿早回家被父母发现,就要司机带他去别的地方玩。
      当时他们是穿过了一条巷子,应该就是这一条巷子。原来在他六岁那年,就已在无意之中经过许永臻的家门。
      大卫想,没有那一次逃课,当然他们两人生活就未必不会有交集。九龙城寨出来的人都有大把出息的,什么时代了,还讲究出身。
      可是不会像这样。没有这种残留的记忆,他和许永臻就算遇上了,仿佛也少了点铺垫和酝酿过程。少了十二年前作为铺垫的一次偶遇,本市数不胜数,最多不过是大卫玩倦了,返回与许菲菲结婚,从此收心做人。
      许永臻大约是心伤一阵后,开始下一段感情。
      而现在,当初将他放在肩上的老张已经不知何处,连当时的司机老王,都因事数年前就回乡定居了。
      时移事往,当年在场的人终于只剩下他们。
      大卫想到聂君对他说的那番话,他踌躇了一会儿,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问自己:“这件事情是不是我亦有错?”
      可是大卫到底习惯了指责别人,所以他想到最后,便还是把事情的错统统归到了许永臻头上。

      大卫终于用手推了推门,才发现门没锁。
      他推开门,走进房间,并记得顺手把门锁上。
      房间依旧是光线阴暗,大卫记得电灯开关的位置,便走过去,按下开关。
      他看见许永臻正坐在角落里,抬起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地看着他微笑,低声说:“你来了。”
      大卫见他的笑容便心头火起。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许永臻又说:“我见你把门锁上了,大卫,你是有备而来吧。”
      大卫嘲弄地笑了笑,说:“我没有你准备深远。”
      许永臻却不答话,他只是盯着大卫,仿佛有说不尽的欢喜和无奈。他点了点头,低声说:“你带了什么,让我看看。”
      大卫身边倒是带着一把匕首,当时他怒极攻心,想也没想,就买了一把匕首四处找寻许永臻。然而真等见到了许永臻,他才发现不自己知道要做什么。
      许永臻见大卫不答话,便走过去,站了起来,一直走到大卫的面前。
      大卫也呆呆地站在那儿,一直到许永臻拿起他的手,他才仿佛回过神来。
      许永臻一手握着大卫的手,另一只手便从大卫的裤袋里拿出那把匕首。
      自始至终,许永臻的表情都非常平静。没有希望,但也没有绝望。
      大卫突然有些害怕起来,他一把摔开许永臻的手,然后就朝门边跑去,像是忘记自己来这儿要做什么了。
      他的手触到门把手,当即想都不想,便朝后拉去。
      格达一声。
      大卫才想起门是被自己锁上的,也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

      他回过头,看见许永臻站在那儿,动也不动地看着他。
      脸上没有表情,但是眼睛却似未完结的故事片,字幕在黑色底子上渐渐浮上来了,角落还固执着打着“未完待续”。
      大卫明白过来,他看错了许永臻,或者是他们都看错了许永臻。许永臻的表情不是无欲求的平静,他根本未想结束。
      这时许永臻见大卫迟迟不开口,便开口道:“听说这几天,你一直在找我?”
      大卫回过神来,冷笑不语。
      许永臻又道:“一直想为你画张画,那天在那个红色的房间时我就在想,红色实在很衬你。你喜欢那张画吗?”
      大卫忍无可忍,一把抓住许永臻的衣领,道:“你敢算计我!”
      许永臻也不挣脱,他只是盯着大卫,说:“我有吗?”
      大卫见他态度无动于衷,越发恼火。若是许永臻软下口气道歉,或者是直言不讳地承认自己错了,那事情或许还有缓和的余地。大卫虽然声势吓人,酷爱看民初武打片,但太平盛世,他哪里试过真的打杀。
      但是大卫见许永臻这般平静,仿佛理所当然,又显得自己无理取闹般,当时一阵无名火起。
      他瞪着许永臻,一字一句地说:“我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我。本市就没有其他分手的人么,我就不信你们这种人都是从一而终的,为何你要这样对我?”
      许永臻平静地说:“你当然对不起我。”
      大卫瞪大眼睛,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说道:“你不过是陪我四处游玩而已,敢对我要求什么。”
      许永臻意外地微微笑了起来,轻声说:“只是陪你游玩么?”
      大卫一下子涨红了脸,旋尔又理直气壮,道:“还有上床。但那又算什么,难道你现在跟我要分手费了?”
      许永臻只是笑,看着大卫的眼睛又是怜惜又是温和。他一只手还拿着大卫带来的那把匕首,另一只手就盖住大卫揪着他领子的手,细细抚摩,道:“你真是不明白。”
      大卫见他行为亲密,突然说不出的别扭。他一把摔开许永臻的手,沉着脸,说:“我什么不明白的,我只知道你忘恩负义,我待你不薄,又不是没给你钱,结果你反而害我。”
      许永臻听到最后几句,脸色也微微变了。他盯着大卫,一字一句地说:“就算我害你,那也是你欠我的。”
      大卫想不到许永臻这么一说,在他心中,他对许永臻算是不错了,况且不能在一起了,自然就该分手,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许永臻反而倒打一耙,都成大卫的错。大卫原本脾气就急躁,如今觉得自己被委屈了,更是涨红了脸,声调也不由升高了,厉声道:“我欠你什么。”
      许永臻只是盯着大卫,说:“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完全不知道你欠了我什么。”
      许永臻又走进一步,两人距离已是极为贴近。许永臻看着大卫眼睛,见大卫怒气冲冲,他也只是冷冷地说:“是你欠我的,自你从英国回来找我开始,就是你欠着我。”
      大卫气得脑中空白一片,他眼角落在许永臻拿着的匕首上,当即想都不想,就顺手抢过那把匕首,然后厉声说道:“好,是我欠你的么,那我就再欠一些。我订婚你就送我画,我多谢你了。”
      说罢,大卫想都不想,就抓住许永臻抚摩他的那只左手,然后狠狠地朝下扎去。
      在那一刹那,大卫看见许永臻眼睛闪过一丝死灰般的绝望的颜色。但是他不躲不避,只是安静地看着大卫,好像根本就未曾注意落下的匕首。

      [大卫自小就喜欢看武打片,大了依旧如此。屏幕上盘肠大战,血浆漫天,他只觉得好玩。
      一次林慎延都看不下去了,皱着眉,说:“大卫,你怎么都喜欢看这些玩意。”
      大卫从沙发上扭过头,笑嘻嘻地说:“大哥你怕么,其实那些都是番茄酱,你也怕?”
      母亲在旁忍不住出声,道:“大卫给我收声,你存心让大家吃不下饭么?”
      两兄弟齐齐笑了起来。]

      大卫自觉生活多姿多彩,其实贫瘠。
      就如同他看着从许永臻掌中滴下的血,在地上漫成一滩。血腥味进入鼻中,他才知道番茄酱与血完全是两回事情。
      大卫有些哆嗦,他颤颤巍巍地抬起眼,看见许永臻的脸仍旧平静,那双眼睛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安静地看着大卫。
      大卫一颤抖,原本抓着许永臻的那只手便跌落下来。他垂下眼,瞪着自己满手的血,倒退几步,就坐在了地上。
      但是那滩血依旧在地板上,实在刺目。还有水流滴下的声音,像是谁家水喉没有拧紧。
      到了后来,连滴水的声音都没有了。血流的无声无息,简直有些卑微。
      大卫一直瞪着眼睛,突然他弹跳起来,朝门外冲去。
      许永臻见大卫冲到门边,使劲一拉门,发现门被锁了后,他胡乱拨开了锁,然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许永臻垂下眼睛,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他叹了口气,也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左手。

      不知过了多久,许永臻听到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他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见居然是大卫折身而返。
      许永臻实在意外,当即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吃惊地看着大卫。
      大卫冲了过来,一把扶起许永臻,说:“走。”
      许永臻有些失血过多,他口齿沉重地说:“去哪儿。”
      大卫挽扶着他,好一会儿才说:“去医院。”
      说罢,他突然停下脚步,然后将外衣脱下,胡乱捆扎在许永臻的手掌上。
      许永臻看着大卫忙碌,渐渐地脸上浮现出笑容。他低声说:“大卫,你回来了。”
      大卫没有作声,他一直低着头,不去看许永臻。

      许永臻见巷子口停着大卫那辆平治,才知道原来他是跑去将车开了过来。
      大卫挽着他上了车,低低地说了句:“坐好了。”然后发动车子。
      许永臻将头靠在车窗上,一阵倦意上来了,他勉强睁着眼睛,看着木着脸,面无表情地开着车的大卫,突然低声说:“大卫,你回来了,我真的很高兴。”
      大卫想都不想,说:“收声。”
      许永臻这才发现,大卫放在方向盘的手一直微微颤抖,可见心里真的很怕。
      许永臻微笑着叹了口气,说:“大卫,我倦了,想先睡一会儿。”
      话音未落,许永臻感觉车子猛地一刹,大卫的脸猛然凑到他面前。
      他皱着眉,低声说:“不准睡。”
      许永臻一愣,然后笑了起来,说:“你还是这么爱指使人呀。”
      在迷迷糊糊中他又看了眼大卫,见他横着眉,显得余怒未消,但那双眼睛惊疑未定,泄露了所有的情绪。
      许永臻轻声说:“你在害怕么?你怕我死么?”
      可是许永臻声音渐渐低落下去,车窗有些凉,抵着额头的部分像冰冷的手触摸着他,在这种寒冷而深厚的凉意中许永臻失去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看见大卫正看着他。
      说是看着他,眼睛却是呆滞,更像是朝着他那个方向看而已。
      许永臻叫了他一声。
      大卫回过神,“啊”了一声,有些茫然地说:“你醒了。”
      许永臻见他神情,就故意找话说:“是在医院么?”
      大卫点了点头。
      许永臻看了看四周,只见墙壁雪白,窗户明净,又是单人间,可见所需不菲。他有些疑惑,说:“我们哪儿来的医药费。”
      大卫没有作声。
      许永臻见大卫还是有些愣愣地看着墙壁,不由有些明白过来。他知道大卫虽然做事喧哗态度又嚣张,其实没有真正经历过什么意外事情。适才他拿匕首刺入许永臻手掌,也是气急了想都不想。真等他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顿时大脑空白,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许永臻见他怔怔发呆,面孔说不出的茫然,不由心生怜悯,又低声叫了声:“大卫。”
      大卫终于听见,他转过头,看着许永臻,好一会儿才问:“什么事?”
      许永臻轻声说:“我们哪儿来的钱付这些医药费。”
      大卫说:“我有钱。”
      许永臻摇了摇头,说:“别骗我了,你离开了家,哪里有钱。”
      大卫低下头,眼睛看着别处,说:“我一时着急,就把车子卖掉了。”
      许永臻真正诧异,他吃惊地问:“你那红色平治?”
      大卫露出烦躁表情,扭过头不肯说话。那平治是大卫返港父亲送他的成年礼物,平时大卫对它颇为宝贝,这次卖掉,看得出他的神情到底是不舍。
      许永臻伸出手,拉住大卫的手臂,轻声说:“一时间,哪里能找到人买你那平治?”
      大卫老老实实地说:“送你到医院,才想起没有医药费。正不知怎么办时,正好看见崔某探望他未婚妻。”
      许永臻想了想,依稀记得以前送大卫参加聚会,似乎是有个崔某。和大卫有过好几次冲突,所以双方看对方都不顺眼。
      许永臻轻轻拍了拍大卫的手,说:“然后呢。”
      大卫说:“他看见我,本来偏过脸想装作没看见我,我就直走过去,问他要不要我的车?”说到这儿,大卫垂下头,又说:“你以前开车送我,应知道他一直喜欢我这辆车,但是家中对他限制诸多,所以不能如意。”
      许永臻明白过来,这次大卫主动找他转卖这辆平治,对崔某来说真正是求之不得。
      许永臻想起一事,问道:“那你的车卖了多少?”
      大卫说:“两万。”
      许永臻一惊,道:“怎么才两万?这不是白白送给他么。”说罢,他皱起眉,低声说:“他倒会就地开价。”
      大卫说:“我开始也有些吃惊,但是他说他手头可用现金不多,只能给我那些,而且我想虽然少了点,用来付药费应该够了吧。”
      大卫顿了顿,又道:“加上你的手一直在流血,我实在没有办法,所以就干脆卖给他。大概是有些卖的少了。”
      许永臻闻言,深深地凝视着大卫。大卫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便扭过头去。这时他听见身边许永臻柔声说:“傻瓜,你当然卖的少了。”
      大卫垂下头,低低地哦了一声。
      许永臻见大卫还不明白,便微微起身,抓住大卫的手,看着他,嘴角是温和的笑:“在我手好之前的那段时间,我是没法接活了。没钱的话,我们生活怎么办。你不替我们将来想想么?”
      大卫一怔,仿佛这时才明白,原来许永臻说的是“我们”。他无意中跟着念出“我们”,语气又是疑问,又是不信。
      许永臻也不答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微笑。
      大卫垂下目光,好一会儿才说:“我没有想那么多。”
      许永臻笑道:“你从来如此,若是不说,你就不会去想。”
      大卫说:“我虽然刺伤你的手,但我也付了医药费,我可不欠你了。”
      许永臻也不意外,他低声说:“然后呢,然后等十二年后,你才会开始怀念我?像你那匹小马?还是你的电动火车?”
      大卫动了动嘴唇,似乎想分辩,又似乎是想开口说什么。然而最终还是没有作声。
      许永臻又道:“你订婚的事情,我是对不起你。但你在怨愤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一丝的好?”
      大卫看了他一眼,意外地答话。他冷冷道:“没有。”
      许永臻不以为意,笑道:“是的,你若有想过,也不会眼都不眨地就扎下去了。”
      大卫面色一暗,好一会儿才说:“但你也不要那这个来要挟我,我不会因为这个而欠你一辈子。”
      许永臻也是神情一滞,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我不是想拿此来要挟你的。只是当时见你翻脸无情,着实也有些心灰意冷。你若没有回来找我,我又若是侥幸未死,或许可以再世为人。”
      大卫听他那么一说,想到在匕首刺下时,许永臻流露出那种接近死亡的灰暗脸色。当时心中也是一抖。
      许永臻低声说:“你既然回来了,没有再世,我就还是那个许永臻。”

      大卫回过头看着许永臻,那时他竟莫名地想起以前他跟许永臻说的话。
      他跟许永臻说起童年养过的那匹小马。它虽然不会言语,但是那双眼睛看着他,却是有着说不出的欢喜。
      他现在才发现,其实他早已忘记那匹小马的样子,又哪里会记得它的眼睛。
      与童年的小马无关,原来那一直是许永臻的眼睛。
      大卫垂下头,迟迟不说话。
      许永臻也不作声,只是耐心等待。
      大卫终于抬起头,却不看许永臻,只是看着他绑着白纱的左手,低首道:“这段时间我有回家过。”
      许永臻知道大卫要说下去,便默不做声。
      大卫低声道:“我只是想瞧瞧爸爸怎样,听说他病了,我只是想看看爸爸怎样。”
      许永臻轻声说:“然后呢?”
      大卫默然,好一会儿才说:“爸爸不愿见我,连大哥也是。”
      许永臻不知如何作答,当即病房一片死寂地沉默。

      大卫突然抬起头,看着许永臻,道:“你没醒的时候,我听医生讲,你的手被扎的很深,他说以后就算伤口愈合,你的左手差不多也废了。”
      许永臻不以为意,笑了笑,说:“是么。”
      大卫说:“你左手要是好不了,你还能画画么?”
      许永臻笑道:“你知道我是左撇子。”他又想了想,笑道:“要是以后不能画画了,那我得想想,看看还有什么别的营生可作。”
      大卫却没有笑,他抬起头,盯着许永臻,一字一句说:“要是你的左手好了呢,万一你的左手好了,你还会画我吗?”
      许永臻看见他的眼神,不知为何,竟是全身一寒,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猜不出大卫的心思。当时便沉默不语。
      大卫不肯作罢,他盯着许永臻,继续问:“你还会画我么?”
      许永臻见大卫神情,突然不知如何作答。他有些惶恐地转移目光,不敢看大卫。
      大卫见许永臻神情,也止住了话。他看了许永臻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你只要再画一张我的画,我就绝不会再在你身边。”
      许永臻一怔,抬起头看大卫。
      那件事让他颜面无光,父母兄长不肯原谅。原本是可以衣食无忧地安心做林家二少爷,一直做到成家立业。最后却困顿到为了医药费不得不贱价卖掉爱车。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爱或者妒嫉,报复或者是想挽回的挣扎。那件事到底还是伤他很深。
      许永臻看着大卫良久,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
      他点了点头,说:“在我有生之年,我不会再画任何你的画像。”
      说罢,他看着大卫,低声而恳求地说:“所以请你留在我身边,等待离开的机会。”
      大卫一直面无表情,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许永臻默默仰首,看着他自顾自放肆大笑,那样肆无忌惮的神情,嘴角一丝深浅嘲弄,的确是他最初爱上的浪荡又傲慢的少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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